“你眼睛在晚上看不見?”我看着他的眼睛。
那是一雙清澈乾淨的男兒雙面,映了滿目荷葉蓮花。在池水與清荷映襯中,竟不似平日所見那樣充滿高貴傲然之氣,多了份溫厚與純淨。
“是,打從孃胎出來,就帶着這眼疾。”噶爾多吉說道。
“爲什麼以前沒聽你說起?”我問。
“又不是什麼好事,難道要嚷嚷的盡人皆知?”噶爾多吉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因爲是從小的病,所以習慣了,晚上的時候聽着聲音,憑着白天的記憶,也沒有什麼妨礙,只是精細的事情,和這種偷偷摸摸的事情是做不成了。”
我將視線從他的眼睛,看向他的胸膛。因爲天氣熱,他黑袍半解,露着半片古銅色肌肉硬挺的胸膛。
那胸膛上一片光潔。
“怎麼了?”噶爾多吉莫名其妙的摸了摸自己胸口。
我移開視線,將它投在腳邊的那個蓮蓬上,隨後低頭彎腰,撿了起來,然後一步一步走向噶爾多吉。
將蓮蓬遞過去,“你吃。”
噶爾多吉:“……”
一旁的江央才讓:“……”
我蹲下身,目光平視着被我的行動搞傻了的噶爾多吉,看着他的眼睛:“以後你看不見的時候,我來做你的眼睛。偷馬種子的事,還是一起去吧。”
“一起去一起去。”江央才讓反應過來,也在一旁攛掇,道:“咱們馬上去通知大夥,今晚就動手。”
……
我們吐蕃這些兵,平時找茬打架的事做的多了,挑動的雷龍騎軍那些人打一架,也不是什麼難事。
雷龍騎軍一萬,我們五千,平均起來二對一,也差的不算太多,就算打不過總能拖得住。
那邊打起來後,我們這邊,我、江央才讓、噶爾多吉,再加上我哥嘉措。我們就趁亂跑去雷龍戰騎的馬圈,把他們的馬奴放倒,將兩邊的戰馬趕在一處。
到目前爲止計劃進展的都很順利。身後的兵營那邊已經遠遠的傳來了嘈雜聲、呼喝聲,看來是幹起架來了,現在就看我們的了。
我們埋伏在馬圈那高高的木柵欄外。
“分頭行動,見到馬奴就打暈。”
江央才讓觀察了幾天,知道這裡馬奴雖然有數百人,但傍晚以後就都休息去了,只留下十幾人看守。十幾個不會武的馬奴,由我們四個出手撂倒,完全不在話下。
“我跟噶爾多吉一隊。”噶爾多吉眼睛不好,我得牽着他。
“馬屁精!”江央才讓憤憤的嘀咕了一句。在他看來我就是故意討好噶爾多吉的。
我絲毫不理會他,掉頭牽着噶爾多吉的手一路搜尋下去。
這處圈養數千匹馬的所在挺大,我走在噶爾多吉之前,一邊爲他引路,一邊用佩刀撥開路上的石頭,挑開蔓草藤條,省的絆着他。
但奇怪的是竟然一個馬奴也沒見着,只得回到原地,發現我哥嘉措和江央才讓也是滿臉疑惑。
“怎麼回事?難道是集體拉肚子了咩?”
我們四個正覺得奇怪間,噶爾多吉突然衝我們擺了擺手,“那邊好像有什麼動靜。”
他指的方向是堆放草料的所在。
我們側耳傾聽,也聽到一些,似乎是喘息,和□□的聲音。“怎麼了,難道有人受傷?”四人彼此對視了一眼,貓着腰,向那邊潛行了過去。
行到近處,卻被我們看到了不尋常的一幕。
只見兩個男人,躺在草堆上,正在做那,那……那本該是男人和女人在一起才做的翻雲覆雨之事。
而且這兩個男人我們還都認得。
一個是龍十四,而另一個赫然是雷龍騎軍的主將駱子長。
只見兩具男人的身體同樣的健美漂亮,同樣的遒勁有力,他們四肢交疊在一起,汗水流淌在一處,這視覺上的衝進,真是很震撼。
自覺與男女之間真真是大大的不同,我的詞彙又顯得太貧瘠而無法形容,只能說他們兩個在一起的那種事,看起來竟然覺得很美好,一點不像那天看着那個貼羽毛的三浦那麼噁心。
忍不住舔了舔發乾的嘴脣。
正看的滿臉燥熱心跳加快的當口,更加讓人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了。
只見膠着正酣的兩個人中,躺在下面的龍十四,突然將環抱住駱子長肩膀的一隻右手擡起,一個掌刀切在了駱子長脖頸子上。
“啊呀!”突如其來的這下子誰都沒想到,感覺好像是被人切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都忍不住啊呀一聲叫了出來。
龍十四接住了軟倒的駱子長的身體,抱在懷裡,然後轉過頭,看着我們幾個藏身的方向,“駱子長要睡一陣了,這裡的馬奴也都已經被我打發走了,你們想做什麼自管去做就是了。”
怪不得一個馬奴都不見呢,原來是他下的手!
我也不用問他是怎麼知道我們的計劃的,想他都能黑暗中靠聽聲辯位的殺人,他又和我們住在一起,聽到了計劃也不足爲奇。
“那個,你和駱大人……,這難道就是傳說的美人計?”
龍十四不等我說完就截斷了我的話,寒着一張臉擺手,道:“還不快去,難不成還想留下來接着看?”
“哦哦,這就去。”
我們四個灰溜溜的掉頭就跑。
接下來就是趕馬了,趕牛趕馬本是我們吐蕃人的老本行,幹這個自不待言,一切順利。
這種體型高大的雷龍戰騎在中原也是非常稀有的,一萬雷龍騎軍也不是人人都配了這種馬的,一共只有四五千騎,索性全被我們趕到我們的馬廄那裡。
趕馬趕得興起,不僅把雷龍戰騎的公馬趕到我們母馬圈中,連母馬也趕過去,趕到我們公馬馬圈裡,“啊哈,這樣大家就都不吃虧咯。”
雷龍戰騎與我們的馬,因爲即將要去參加狩獵,所以已經將公馬和母馬分開圈養有些日子了,而現在又正值繁殖的季節,這一下湊在了一起,立時就撒起歡來。
“這些馬可是真爽的過癮啊!”
看着這些馬在那裡真槍真棒的上,江央才讓和我三哥嘉措都發出了這樣的感慨。
想我們離開吐蕃已經是大半年了,哪個不是憋的一肚子火氣。而今天晚上先看了龍十四和駱子長那個,如今又看着這些馬瘋狂的做,一時間都覺得口乾舌燥心癢難搔。
江央才讓突然轉頭看着我,目光閃動,“以前總聽說中原有男人跟男人那檔子事,卻從沒見過,今天倒是第一次開了眼。”
繼而一隻手摸了摸身下那處,說:“龍十四和駱將軍乾的那事,其實咱也可以試試看。”說着另一隻手就要搭上我的肩膀。
“滾你的。”我怒道。揮拳就要揍他。
已經有一隻拳頭,先我一步揍在了他腮幫子上,把他打得一個趔趄。
“噶爾多吉,你幹什麼?”江央才讓捂着淌血的鼻子,怒道。突然他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了兩圈,然後斜瞥了我一眼,“噶爾多吉,該不是你想先上了試試吧?”
噶爾多吉沒說話,直接飛起一腳把江央才讓踹翻在地。還不解恨,又是一通拳腳招呼上去。
“住手!住手!”我一疊連聲的說着,攔腰抱住噶爾多吉將他往後拖,他力氣大拳頭猛,怕他真把江央才讓打壞了。
“別打了,咱們得去前面看看,這麼久過去怕是該有人來管了。”
說話間果然見一溜火把的光亮衝這邊疾奔而來。來阻止的人果然已經到了,帶隊的人是御林軍統領瞿軍。
因雷豐瑜極重視這些馬,所以瞿軍一得了消息,一邊安排人前去阻止那些打架的,他則親自帶人來看這些馬有沒有出事。
一看之下,只見那些馬都在那裡狂歡嘶鳴,不亦樂乎的做那配種的事,一時間氣得雙眼都要冒出火來,用馬鞭一指,“說,誰幹的?”
“他,就是他乾的。”江央才讓從地上爬起來,衝我一指,“就是央金乾的,我來阻止,反被他打了一頓。”
“……”這個壞蛋!就該讓噶爾多吉多踹他幾腳。
“走,跟我走,聽陛下和你國太子怎生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