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母親的行爲對孩子心理的發育至關重要, 看看這位母親,給孩子留下的是血淋漓的被遺棄妄想症啊!”我無比同情的看着拓跋秋源,“另外, 想不到啊想不到, 一代傳奇的戎狄天可汗拓跋烈, 竟然這麼遭女人嫌棄, 老婆寧可自斷一手, 拋下兒子也要逃跑!”
我下一刻裡就被拓跋思遠揪着手扔進了水裡。
喂,怎麼都動不動的就把人往水裡扔,尤其入冬了嘿, 很冷的說。
我噗通一聲落了水,下一刻裡就聽龍月嗷的一聲吼:“有人欺負我爹了!”
呼啦啦, 岸上衝出一堆人來。有人跳下水來救我, 有人抄傢伙就奔小船上那兇手拓跋思遠去了。
更有一老漢, 霸氣十足,對拓跋思遠一指, 大吼一聲:“敢欺負我兒子!把他給我打出西塘,要是敢再回來,打斷他的腿。”
這纔是大將軍的爹啊!這氣勢,威武霸氣啊!
“小樣的,拓跋思遠你看到了沒, 江南無兵?那是你沒欺負到頭上來, 你打了人家兒子, 看看, 分分鐘扁你。”我一爬上岸, 不顧身上凍得發抖,就叉着腰對拓跋思遠狂笑。
他那時已經被人用船槳打的滿頭包了, 他的五百勇士當然也沒都帶到西塘來,只帶了幾個隨從。此時這幾個隨從正拼命的划着船,想要逃跑,但他們划船技術太爛,那船不論他們多麼賣力的劃,也在原地轉圈圈。
我能告訴他們那船要解了纜繩才能走嗎?我當然不說!
這邊正折騰着,沒注意一條小船輕輕靠上了岸。
船上下來四個人,其中一個一看這場面,衝過來揪住我耳朵:“發了瘋咯!”
另一個脫了外袍給我披上。
還有一個彎弓搭箭,白羽箭如同一道白虹貫日,一箭射斷了船纜,拓跋思遠他們的船這才能划走。
最後一個腿腳稍慢的,此時才下了船,嘴裡喃喃的嘀咕着:“佛祖保佑,弟弟小,不懂事,不懂事……”
我哥他們和噶爾多吉到了!
……
我蹲在火盆邊烤着火,手裡捧着龍媽媽送來的生薑紅糖水。
強巴、次仁、嘉錯坐在我對面,一幅審判的架勢。
噶爾多吉背靠着窗子,抱着弓站着。
月兒靠着門口,手上拿着一封信在看着。信是噶爾多吉剛纔交給他的,不知道是什麼。
我看着他們五個人都是一臉嚴肅的表情。
低頭認錯,道:“當了幾天龍大將軍,就忘了自己只是個差巴了,玩的太瘋咯!”
見幾個人沒搭理我,又說,“拓跋思遠救過我命的,我不該恩將仇報,不過龍老爹也沒讓人下狠手,就隨便拍了拍,跟拍蚊子差不多。”
幾個人還是沒什麼反應,我只得繼續說:“也不知道拓跋思遠會不會報復,不過這裡是漁村,四面都是水,他就算把他那幾百人都拉來,也肯定奈何不了咱們,再說了龍十四他們淺野一家也在這裡,雖然他們忙着蓋房子,忙着開墾荒地,但如果拓跋思遠來找事,那肯定也會來幫忙的。”
幾個人還是看着我什麼也不說,我心裡開始有點發毛了,“這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吧?”雖說差巴還是差巴,但這段時間差巴跟他們這些‘傳說’也混的多了,也多少膽子大了點,我哥他們也是,不至於再動不動的就嚇的跪地祈求了,可怎麼今天這麼緊張的氣氛?
我看向噶爾多吉。這幾個人中最靠譜的是他。
噶爾多吉對我指了指龍月手裡的信。
我看向龍月,剛剛我還以爲那是他的什麼私信,現在看起來不是那麼簡單了。
龍月放下信,臉上是我從沒在他臉上見到過的凝重神色。
“怎麼了?”我問。
“出事了。”他說。
我心中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雷豐瑜?”
龍月卻看向噶爾多吉,“送信來的是小崔?”
噶爾多吉點了點頭,“我們登船的時候正遇到他,他將信交給我,讓我轉給你就暈了過去。”
“到底什麼事?”我的心裡更慌了。
龍月看向我,做了個深呼吸,才道:“雷豐瑜墜馬了。”
“墜馬?怎麼可能?”以雷豐瑜的身手,誰墜馬了也不會他墜馬啊。
“信是李雲鎖寫來的。”龍月說道,揮了揮手上的信紙,“信上說白芍找到了,並從他那裡證實了很多事。”
龍月將信上的內容大致說了一遍。
原來白芍是被平巖久治帶到草原的。平巖久治雖然無情無義,但他不想讓龍躍死,知道龍躍身體不好,於是就帶了白芍去。
之前我們分析的草原發生的事差不多,但在先後次序上以及細節上卻還是有點出入的,其實事情的順序更接近平巖久治開始說的,龍躍得到陳、管兩個人來救他的消息,回頭救援,然後被拓跋秋源控制住了。
之所以那時候還沒有殺死陳、管兩人,因爲他們帶了一個大殺器。那是一艘鐵甲護衛艦,就是能發射火球,將飛鷹號擊沉的那個。
鐵甲護衛艦滿身裝甲特別沉重,按說是上不了岸的,但是陳錦堂和管仁華用了一種機器,那種機器冒煙噴火力大無窮,竟然將那麼大的傢伙推動着從大海之濱一直到草原深處。
拓跋秋源看上了那個大殺器,他知道那東西雖然是陳、管兩個人弄來的,但一定是龍躍弄出來的,其核心秘密必然掌握在龍躍手裡,於是他喪心病狂的當着那兩個人的面強/暴了龍躍,那兩個人陣腳大亂,又遭平巖久治反水一擊,雙雙死於非命。
拓跋思遠爲的是讓龍躍崩潰,想控制他,爲已所用。但龍躍的情況卻比崩潰更糟糕。想他千里行軍,連番鏖戰,本已經體力嚴重透支,再加上他本身就有嚴重的心疾。在經歷過這一切之後,他就不行了。
眼看着龍躍舊疾發作,就要死於非命,拓跋秋源和平巖久治都急了,他們逼着白芍要把人救活,不然就殺他。
白芍無可奈何,只得做了一件事。他把剛剛遭斬首的管仁華胸膛裡那顆還沒有停止跳動的心臟,換進了龍躍的胸膛裡。
換心這個事,白芍以前試着做過,這個換心的理論最早還是龍躍的大老婆陳錦堂提出來的,如果心疾嚴重到無可救治的時候,能不能換一顆心。
爲此,陳錦堂跟白芍兩個人,牛、羊、狗、豬的心沒少挖出來試驗,不過沒有一個成功過,做的最成功的一個也不過只存活了兩天,最終死於感染。
至於用人,從來沒做過,人要比動物的自愈能力差很多,連動物都不行,人就更沒戲了,這個時候白芍這麼做,完全爲了拖延時間,能拖一時是一時。
“那麼,祠堂裡的那顆心?”我問。
“那顆心是我爹的沒有錯。”龍月說道。
“那麼他……”
“白芍給我爹換過心之後,守着他時睡着了,等他再醒過來的時候,我爹不見了,他正要去找,管仁華開來的那個大殺器就炸了,白芍趁着爆炸的混亂就逃了。”龍月說道。
“那龍躍他……”
“他用最後的力氣,去把那個大殺器炸了,與那東西歸於盡,爲了不讓拓跋秋源和平巖久治之流得到。”龍月的眼淚吧嗒吧嗒的掉了下來。
“雷豐瑜現在的情況怎麼樣?”那個大將軍固然死的可歌可泣,但我現在更關心雷豐瑜,他必然是在心痛傷懷中思緒難平而墜馬的。
“他知道全部之後,就催馬奔小行宮,然後馬行到小行宮山澗上,他從橋上跳了下去。”龍月說道:“侍衛從山澗下將他撈起時他已經昏迷,然後一直沒有醒過來。”
龍月看着我,“他或許是不想醒,他是在求死。”龍月眼中的眼淚淌的更兇了,不知道是在心疼哪個,“央金,現在能救他的,也許只有你。”
我衝向門外,我要去京城救他。
龍月卻又從前面攔住我,噶爾多吉從後面抱住我,“你要怎麼去。”
“我,我的馬,我的馬……”我語無倫次的對他們吼着。
“信上的落款是四天以前的了,而信發出來的那天,雷豐瑜已經昏迷了三天。”龍月說道。
“小崔趕來,帶了十幾匹馬,都是雷龍戰騎那種神駒,十幾匹馬都累的口吐白沫,小崔自己也累暈了過去。”噶爾多吉說道。
“我去找拓跋思遠,去找他借汗血馬,我就算跪下求他,也要借到那些馬。”老天吶,爲什麼我要在今天得罪他啊!
“縱然你能借到汗血馬,不眠不休也頂多像小崔一樣在四天時間中趕回去,而那時距他落馬已經十一天了。不知道他能不能挺得了那麼久。”
我身上的衣服還沒幹,但人卻冒起了汗,“無論如何我也要試試。”
龍月的眼中現出了猶豫神色,“央金,有一個辦法能夠很快趕過去,不過這方法很危險。”
我突然之間一下子冷靜了下來,看着他,問:“你說的是,是蝙蝠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