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的那一頭, 蘭馨的哭聲顯得聲嘶力竭。
那是蜻蛉從未見到過的,蘭馨的哭泣,即使是在向蜻蛉告白的那一次, 又或者是遇到妖怪後的那一次, 蘭馨的哭泣聲中都醞釀着一絲壓抑。她總是在讓自己顯得平靜, 在面對蜻蛉的時候, 無論是高興還是悲傷, 都溫和的像是水流。
可是現在的蘭馨在對着電話大聲哭泣,一聲一聲像是要扯出心肺的哭泣,好像是全世界只剩下了自己一般的哭泣。
——好想見你!想要快點回到你的身邊!
抱着這樣急切的的心情, 蜻蛉幾乎是在吼出了“蘭!等我!”這句話的同時就開始向着別墅的出口奔去。
就在要到達大門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敦賀老管家的聲音:“現在才凌晨兩點多。蜻蛉少爺這是要去哪裡?難不成是要回妖館?就這麼什麼東西都不帶, 也不考慮怎麼樣才能回去?蜻蛉少爺難道不覺得現在的您非常的, 有勇無謀嗎?”
被人狠狠地踩到痛處, 這讓蜻蛉立刻就僵在了原地。他不願意回頭正視身後的敦賀,彷彿回頭就是承認了自己的失敗。實際上, 即使不回頭,他也是失敗的,在這件事上敗得徹頭徹尾。
看着這幅模樣的自家少爺,敦賀很是無力地嘆出一口氣,他一步一步靠近面前那個固執的背影, 語氣上百般的無可奈何, 臉上卻一點一點顯出笑容來:“蜻蛉少爺啊, 老朽這把老骨頭還能陪少爺您折騰幾次呢?不過, 在老朽還能邁得動老腿的時候, 您還是要帶着老朽的。您的行李倒真是沒什麼可準備的,青鬼院家的飛機已經在樓頂等了好幾天了。這一回可真的是您反應慢了, 再晚幾天,老朽就真的會把直升飛機撤走了。”
聽了這話,蜻蛉還能說什麼呢?還有什麼可說的呢?擡起手臂擁住敦賀的肩膀,他眼裡的光彩不可掩飾:“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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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直升飛機降落在妖館屋頂的那一刻,蜻蛉幾乎是從座位上彈了起來,也不等飛機還沒有完全的着陸就打開艙門跳了下去。
——我想要快點擁抱你!
電梯中顯示屏的數字一格一格向下降,“叮——”的一聲大門開啓,一直緊盯着顯示屏的蜻蛉無意中低頭然後瞬間頓住了身形,他迫不及待地想象着自己與蘭馨再一次相見的畫面,卻從不曾想過回到妖館後第一個見到的人會是他——搖搖晃晃的兔耳朵,笑眯眯的眼睛,上揚的嘴角。
“……殘夏。”
沉默片刻後念出這個名字,蜻蛉立刻得到了名字主人的迴應:“呦~小蜻蛉~歡迎回來~”
蜻蛉靜靜地注視着殘夏,心中突然生出一點點尷尬,還有莫名的愧疚。而殘夏面對他的態度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在見到蜻蛉的時候甚至連眉毛都不曾皺一下,就像是被看到——,他看到了。
不知道要說什麼,於是乾脆閉口不說。蜻蛉搖搖頭擺脫各種紛亂的思緒,現在的他只是想要快點見到蘭馨,這是首要的,也是最重要的。再次擡起頭的時候,屏幕上的數字已經錯過一號房間的那一層,這讓蜻蛉有點懊惱。
——這個時候的蘭會在哪裡,房間?又或者是客廳?
蜻蛉皺起眉頭開始思考是要先去客廳還是返回已經錯過的房間。殘夏還是那個樣子面對着他站在那裡,歡快的語調輕輕吐出了幾個字:“客廳哦~”
“嗯?”思考被打斷,很顯然蜻蛉並不明白殘夏在說些什麼,可是當他疑惑地看過去,殘夏的眼眸中銀色光芒一瞬閃過,“殘夏你這傢伙!爲什麼總要在這種對你無關輕重的事情上動用能力,嗯?”
“叮——”
電梯終於到了一樓,殘夏踏着輕快的腳步走了出去,反留下蜻蛉愣在了電梯裡,他並沒有錯過幾乎被電梯鈴聲掩蓋的殘夏的低語。
“爲什麼呢?可能是因爲我不在乎吧。”
殘夏已經走出好幾步,卻始終不見身後有人追上來,於是他只得回頭提醒:“蜻蛉仔,你現在到底是要幹什麼呢,你沒忘吧?”
自顧自地說完這句話又邁開長腿走出去,殘夏笑意更深卻也更無奈,因爲身後有腳步聲跟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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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到客廳裡蘭馨笑容的那一刻,蜻蛉覺得自己有點窒息。顧不上其他,他正渴望真實。於是毫無顧忌地飛奔過去,蜻蛉一把將女孩兒擁進懷裡,力氣大得像是要將她融進自己的骨血。
可是,這還不夠,遠遠的不夠。
——想要更多!想要全部!
所以低下頭吻上去,嘴脣摩擦嘴脣,牙齒磕碰牙齒,舌尖舔舐舌尖。
這與其說是接吻不如說是在打仗,你爭我奪攻略陣地,每一絲空氣,每一個粒子都不放過。
這個激烈的吻以蘭馨驚訝的眼神算作開始,又以她支撐不住地軟癱在自己懷中作爲結束。胸中涌起一種失而復得的感動,蜻蛉覺得滿足。
——再也不會放手了!絕對不會再放手了!
所以這次輪到他來起誓了,發誓不離不棄。蜻蛉看進蘭馨美麗的黑色眼睛,他對她說:“蘭,嫁給我。”
客廳裡安靜的像是沒有人跡,只能聽到若隱若現的幾聲呼吸。
周圍的大家是沉默的,因爲他們似乎根本沒有搞清楚發生了什麼。甚至連當事人之一的蘭馨也是沉默的,一開始沉默是因爲她在承受一個窒息的吻,接下來的沉默是因爲不知所措,甚至是分不清出現實和夢境。
——蜻蛉?他剛纔……說了什麼?
“吶,野薔薇,快來告訴我我是不是還沒睡醒啊?我剛纔好像看見一陣風捲了進來變成了青鬼院,然後這個疑似青鬼院的傢伙剛纔好像是強吻了蘭醬然後就要結婚?他是不是求婚了嗯?這是在做夢吧?那傢伙這會兒不是應該在夏威夷享受日光浴嗎?這絕對是我在做夢吧?難怪今天的拉麪格外的好吃,原來是夢啊,絕對是這樣的。”
抱着拉麪碗還是一反木棉模樣的反之冢這麼絮絮叨叨了一會兒看到客廳裡並沒有人理會他,便確定了自己一定是還在夢裡,可他還是死死地抱緊了拉麪碗連湯帶水吃得乾乾淨淨。
雪小路聽了反之冢這一大堆像是吐槽又像是自言自語的廢話後一開始並沒有做出反應,過了一會兒她毫不猶豫地拉起反之冢的一端一把甩了出去。她站在原地等着反之冢又飛了回來,這才涼涼地開口:“你是在做夢嗎?”
“好疼啊,原來這不是夢啊。……誒?!這不是夢嗎???!!!”
直到這個時候,客廳裡“轟——”的一下熱鬧了起來。
渡狸擺出一副嫌棄的表情對着蘭馨說道:“大叔控陪蘿莉控!哦!沒救了。”歌留多倒是挺高興,面帶欣慰的表情望向蜻蛉:“蜻蛉大人,健康~”
殘夏不知道什麼時候竄到了雙熾身邊挽起了他的手臂在一邊作感動狀:“嗚嗚嗚~小蜻蛉終於長大了,是不是,小雙?”雙熾點頭微笑道:“是的。要恭喜蜻蛉大人。”
凜凜蝶更是一反常態興奮地抓住蘭馨的手臂搖了起來:“喂,蘭醬!你被求婚了!要答應嗎?”
耳邊是凜凜蝶激動的問句,蘭馨擡頭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蜻蛉。一秒,兩秒,三秒,臉突然就“嘭——”地紅了起來。她驚訝地張着嘴站在那裡,根本說不出話來。
蜻蛉等了一會兒眼看着蘭馨溫度蹭蹭的往上升,明明是想要嚴肅自己的表情的,卻還是沒有忍住嘴角揚了起來,他滿意地又把女孩兒擁進懷裡,作勢要往門外抱:“你不說話本大人就當你默認了!好了,我們回屋子吧~”走到門口的時候又扭過頭來對客廳裡的人們喊道:“啊哈哈哈哈!你們就羨慕吧~肉、便、器們!本大爺要和蘭去共度二人時光了~啊哈哈哈哈!”
“鬼才羨慕你們呢!是吧,歌留多?”
“蜻蛉大人,健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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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號房間裡一張小小的單人牀卻執意地躺下了兩個人。爲了不掉下牀去,蘭馨和蜻蛉不得不緊緊地擁抱在一起,緊貼着彼此,近的能聽到“撲通撲通”的心跳。
從剛纔進入房間開始,蜻蛉就沒有再開口說些什麼,他只是一遍一遍細細地凝望着懷裡的女孩兒,然後細細地吻。蜻蛉的吻輕而柔,密密地落在蘭馨的烏髮、眉眼、脣喉。
雖然這般溫柔的對待絕對比客廳裡的那個吻要平靜許多,卻還是讓蘭馨的心臟快的像是要蹦出來。
——快要喘不過氣了。
當蘭馨小心翼翼地喊出一聲“蜻蛉”的時候,蜻蛉正在一寸一寸親吻她的手。聽到蘭馨的聲音,蜻蛉終是擡起了頭。靜靜地凝視那雙明亮的眼眸,蜻蛉眼底的表情一閃而過便又忍不住把蘭馨的腦袋壓在了自己的胸口。
“蘭,對不起。我又一次讓你流淚了。明明是想要保護你的,明明是想要好好愛你的。可是我卻這樣懷疑你了。對不起。對不起。蘭,原諒我吧,這是最後一次,從今以後再不會有。原諒我,然後和我在一起。嫁給我,然後讓我來守護你。
“這是我的命令,也是我一生唯一一次的請求。
“和我在一起,蘭。”
雙手環在蘭馨的腰間,蜻蛉能感覺到懷裡女孩兒輕微的顫抖。胸口突然有了一點一點的冰涼觸感,不一會兒就漸漸連成了一片。
她小小的聲音一遍一遍不斷地傳來。
“蜻蛉,我喜歡你。”
“嗯。”
“蜻蛉,我最喜歡你了。”
“嗯。”
“只喜歡你一個人!”
“嗯。”
“……別再推開我了。”
“嗯。不會了。我愛你。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的,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