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的, 沒有人能破壞的愛。
——《Love》
爲什麼如此的在意桜時鳶呢?爲什麼唯獨就認定了對桜時鳶的心意呢?
如果有人這個時候拿這些問題去問殘夏的話,殘夏應該會這樣回答吧——“因爲我在過去漫長歲月中從不敢奢求的事情,在遇見了阿鳶後都實現了呢。她就像是我的天使。”
那麼, 那些殘夏從未奢求過的事情又是什麼呢?譬如說有人全心全意的守護, 譬如說有人感同身受的理解, 又譬如說像現在這樣, 有人守候在他沉睡的牀邊, 握住他的手伴他入眠。
睜開眼睛,雖然視野還是混混沌沌,殘夏就已經感覺到包圍在自己的左手的溫暖。扭頭看過去, 桜時就趴在他的枕邊,而殘夏的左手, 正被她緊緊地握住覆在手心, 貼在臉頰。
因爲窗邊的窗簾被拉上的緣故, 殘夏並沒有意識到現在已是深夜,他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有多久。手指微動也沒有把桜時吵醒, 想來她是很累了,所以纔會睡得這麼熟。雖然腦袋還昏昏沉沉帶着鈍痛感,可是殘夏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雖然是爲了瞭解桜時的過去才動用的能力,可是看到了他意料之外的他們一起的過去也算是解除了他心中一直以來的某些疑惑, 關於他左耳耳釘的誓言, 關於桜時右耳耳釘的秘密:他們的過去已經連接在一起。
擡起右手想要撫摸女孩兒的長髮, 他驀地想起他們最初相見的場面, 那時他正焦躁不已, 對整個世界都感到莫名的絕望。可是她卻輕而易舉撫慰了他的心,她在那諾大的林子裡找到了他, 她說要帶他去到這個世界裡能夠實現他願望的地方,然後她就真的做到了。
她把他留在了自己的世界,她留在他的身邊。
縱使沒了記憶,換了姓名,靈魂卻永不會變質,所以總有相通的心意不會變。這一點體現在桜時鳶身上,大概就是無私的愛了吧?對於自己想要守護的人一心一意、心無旁騖,眼裡心裡滿滿的,只能裝下獨獨的一個。
在感覺到自己被溫柔撫摸的時候,桜時猛地從睡夢中驚醒,她擡頭便看到他溫柔的眼,本應該高興的,卻止不住眼淚一滴滴往下掉。這個時候她還不知道,無論過去多少年,她終究是一個飽含淚水害怕失去的小鬼。
面對表情木然的桜時,殘夏顯得有些不好意思:“阿鳶,吵醒你了?抱歉。”
“殘夏!嗚!你終於醒了……太好了。”傾身抱住微笑着向她打招呼的殘夏,桜時的話語摻合着哽咽斷斷續續:“如果……你再不醒,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雖然思紋大人已經請醫生來看過了,可是你真是睡了好久,有一段時間我甚至感覺不到你的心跳和呼吸……你知道嗎?你真是嚇死我了……千萬不要再這樣了……求求你……以後你想要知道什麼我都會告訴你的,對不起,我再也不會瞞着你什麼事情了……所以不要再使用那麼危險的能力了,殘夏……求求你。”
被桜時突然的擁抱和無聲的哭泣嚇了一跳,殘夏躺在牀上動彈不得。對於他來說,剛纔逝去的時光僅僅是短暫的睡眠時間,他沒有想到會有人以這樣焦慮難安的心情在守候他,這讓他突然感到愧疚和心疼。
伸手撫在桜時的脊背試圖給予她安慰,雖然殘夏現在還不能完全將桜時攏在懷裡,可是他總會長大。
“阿鳶,不要和我道歉啊,應該是我說對不起纔對。我想你應該是沒有想過要瞞着我的,是我反應過激了。因爲我真的很討厭你和別人在一起啊。我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所以不要再哭了,好嗎?”
他在心裡暗暗發誓:下次就換他來保護她,他要想和她永遠在一起。
深呼吸想要平復自己的心情,可是桜時還是忍不住想到青鬼院臨走前說出的那些話,於是她又收緊雙手任性妄爲:“殘夏……答應我,不要再因爲我而傷害你自己。……答應我,不要給我機會讓我傷害你。我怕……我怕我會害死你,所以絕對不要!”
頸窩間傳來的聲音讓殘夏一瞬的心驚,而後又覺得可笑:“噗!你在說什麼啊!你怎麼可能會害死我呢?只要你在我的身邊我就會好好的。所以啊,不要離開我,阿鳶。”
“只要你好好的,我什麼都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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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之後,一切都有變得像從前的生活一樣平穩有序。
桜時在殘夏身體轉好後,把殘夏帶到了千年櫻的面前,告訴了他自己曾經是人類蘭馨,而現在,她是千年櫻的使者,是一個返祖妖怪。她把自己變作一個打開的盒子,毫無保留地呈現在殘夏面前,當然啦,除了那些連她自己也無法想起的曾經的記憶。可是她也告訴了殘夏她已不在乎那些逝去的歲月,因爲現在的她很滿足,所以她也不希望他冒險涉足那些無所謂的曾經。她不希望他爲自己承擔任何的風險,於是她逼迫着他答應。
時間的年輪又劃上了一個半圓,殘夏和蜻蛉、歌留多連同雙熾一起升入了初一,而桜時終於可以成爲他的Secret Service天天伴在他的身邊,他們一起搬去了妖館。
在桜時離開悟之源本家的那一天,思紋只是微笑並沒有多言,而桜時則又一次來到千年櫻面前向它保證會代替它好好感受生命中的一切,並且會經常回來告訴它。
而千年櫻只是隨風搖落了一樹的花瓣,在她耳邊給予忠言爲她送行。
“鳶,這世界上沒有偶然,只有必然。雖然你的命運少不了思紋刻意的推動,可是不要忘了,選擇權始終握在你的手裡,這時盤記錄的,只是你的命運。”
她長久地佇立在千年櫻的身旁,再一次撫摸樹幹上深深淺淺的紋路,不厭其煩。花瓣飛舞,瀰漫天地間,她在心中一遍遍重複:“只是我的命運。”
當看到桜時來到妖館的時候,殘夏簡直高興地笑沒了眼。
“阿鳶~”
他飛快地跑上去給她一個擁抱,甚至不顧蜻蛉等人的嬉笑和眼光吻了她的臉頰。他雖然知道這些親暱對於自己和桜時的意義其實並不相同,可是以自己年齡小的優勢向她撒嬌來討取甜頭,他知道她不會拒絕。不得不說,這還真是一個屢試不爽的招數,在這段不長不短的時間裡,他已成爲慣犯。
殘夏也曾擔心前世的那個關於等待的誓言和那個所謂的“他”,他們到底是在等待着誰?那個他是否已經出現在阿鳶的身邊了?這樣的疑問曾經不斷侵擾殘夏的思緒使他煩擾,可是看着現在張開雙臂接受他擁抱的桜時鳶,他終是釋懷無所顧忌。
抱着勢在必得的決心,他默唸:這次是我贏了,她已經答應伴在我身邊,我只需要等待自己長大。
“哦!殘夏的抖S女人,你來了。”
聽到這一句話,桜時就忍不住想皺眉。在過去的這半年時間裡,她不是沒有和蜻蛉接觸過,可是每次見面他都不曾認真地叫過她的名字,除了那次意外。然而,一想到那次意外,桜時的眉頭就更是舒展不開,說她一招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也好,說她杞人憂天也罷,關鍵是結果並沒有什麼差。
總之,桜時鳶對於青鬼院蜻蛉的定義就是一個詞——怪人。
不過不得不承認,青鬼院蜻蛉的確可以算的上是殘夏的摯友。從某些方面來講,他對於殘夏的理解細緻又透徹,雖然表達方式總是很奇怪,可是他總是選擇在合適的場合適時地幫助殘夏度過一些難關,譬如說爲殘夏找來貌似海盜眼罩一般有型的能量抑制器,再譬如說成功地遊說了殘夏的父親,讓他們一同在初一時就搬進獨戶妖館。
於是面對這人不怎麼討喜的招呼聲,桜時還是點頭回應:“蜻蛉,你好。”
不過總有人似乎愚鈍到不能行,再加上那麼一點點不識好歹。面對桜時的禮貌示好,蜻蛉不僅沒有正常反應,反而表現的像是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別這麼叫我,你這個抖S!,每次你這麼叫我都會讓我有不好的感覺。腦子裡好像鑽進了其他東西一樣,所以本大爺不允許你這麼叫我!”
因爲和蜻蛉如此這般的對話這已經不是第一次,所以桜時面色如常地選擇無視,並且轉過頭向作爲蜻蛉SS的髏髏宮歌留多表示問候:“歌留多醬,你好。今後要多多指教啊。”
桜時鳶曾一度質疑蜻蛉和歌留多這對搭配,爲什麼一個看起來如此可愛且柔弱的女孩兒要給一個看着就百毒不侵的男孩兒作護衛呢?不過這個問題並沒有困擾桜時多久,因爲在一次行動中,在桜時見到了歌留多作爲返祖妖怪的模樣和能力之後,一切問題都不再是問題。
聽到呼喚,歌留多的視線終於從手中的pocky盒子轉向了站在妖館門口的桜時,快步跑上去取出一根pocky塞進桜時嘴裡,歌留多笑得很開心:“蘭醬來了~開心~”
相視一笑,將pocky吞進肚子裡。面對那個似曾相識的稱呼桜時不置可否,因爲她們已經達成共識。
歌留多曾和反之冢以及早苗夫人一起來找過桜時,那時歌留多已經不再毫無顧忌地撲進她懷裡喚她“蘭醬”,就連眼神也變得躲閃,顯然是被反之冢和早苗告知了什麼。可是那個時候,桜時反而不習慣了。於是她決定攤開心扉對面前的他們露出微笑,親暱地呼喚:“早苗媽媽,反之冢哥哥,歌留多醬?無論是蘭馨還是桜時鳶,我還是我啊。如果你們不介意的話,我永遠會是早苗媽媽的女兒,反之冢哥哥的妹妹,以及歌留多醬的好朋友。所以,叫我桜時鳶也好,叫我蘭馨也無所謂。我始終陪在你們身邊。”
聽了這話,他們僵硬不過幾秒就擁着她哭作一團。
歌留多說:“蘭醬,沒有你的日子好寂寞。”
“鳶,你的行李我已經幫你放好了。”
將桜時從回憶中拉出的是從不遠處走過來的雙熾的聲音。御狐神雙熾是五人裡唯一一個沒有SS也不作爲SS卻入住了妖館的人。至於原因,他曾這樣對桜時說:“我只是想要近距離向鳶學習如何成爲一名合格的SS,將來的某一天我要用我學來的知識和能力來報答那位那人。”
雖然桜時對雙熾的這幅說辭曾一度表示自己壓力山大,可是可能是因爲她曾去救過他的緣故吧,他願意和她親近一些,而她,沒有理由排斥。
說到“那位大人”,那是御狐神雙熾心中唯一的火焰。那一次雙熾拉着反之冢去找桜時也只是因爲想要告訴她,據早苗說,真正想要救他的是一個叫作白鬼院凜凜蝶的人。而這個人,在那之後的日子裡,就變成了他的口中的“大人”。
雙熾雖然願意向桜時傾訴,可桜時曾這樣對他說:“雙熾,我曾在書上看打過一句話是這麼說的,‘你的眼睛像玻璃玉一樣冷,雖然裡面映着我的樣子,可是隻是反射的作用而已,裡面什麼內容也沒有。’不知怎麼的,我總覺得用它來形容你正合適。即使是你在看着我的時候,有時也讓我覺得你在透過我看着其他人。不過,只有當你說起凜凜蝶的時候,眼裡纔有應有的光彩,那真的是很美的光,讓人過目難忘。”
“好啦好啦~我們快點進屋去吧~阿鳶~”
“好餓~~”
“那我們就先一起去餐廳吃飯吧。”
“呵呵,謝謝大家都在這裡等我~今天的晚飯就讓我來做吧~~我一定會做出最好吃的料理來答謝你們的~”
“哇哦~抖S料理~有趣有趣~”
無論怎麼樣,他們的新生活即將開始,命運的轉輪始終不曾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