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swear , my love ,
I will always be byyour side.
I’ll be your shelter ,
and keep you from the cold and rain ,
for every hurt of love , and fallen pain.”
當蘭馨趕早來到客廳廚房, 卻看見已經有人站在那裡忙碌的時候, 尤其當看見那人是桜時鳶的時候, 她很難形容自己的心情。
她暗自估量桜時鳶是一個後來者,甚至比自己的到來還晚,卻意外迅速地進入了他們的生活, 並且深度是她所不能達到的。她是殘夏先生的戀人,是他們的同類, 一個返祖妖怪。她甚至熟知自己和蜻蛉的事情。
——爲什麼?
蘭馨就這麼站在門口看她一邊哼着陌生的歌曲一邊在料理臺得心應手的行動, 身體愈是排斥, 心理上便愈是想要接近。懷揣無數的疑問,蘭馨一步一步向着她靠近。
“你唱的這是什麼歌, 桜時……小姐?”
仔細琢磨了好久,蘭馨才決定了對她的稱呼,叫出口的時候仍然帶着猶豫。
“是殘夏喜歡的歌哦~”
非常意外的,蘭馨的問題立刻得到了回答,彷彿家常小事, 並不被回答問題的人深藏着在意。
桜時微笑着轉身, 在看清楚身後站的是誰的時候有幾秒鐘的僵硬便又立刻恢復了笑容:“早上好啊, 蘭馨~”
“早上好。”
“真沒想到會這麼早在這裡遇到你呢。”
“因爲殘夏還在睡覺, 我不想打擾他纔下來做的早餐, 呵呵。”
“……”
“……”
也許是因爲突然想起昨天在校園及上發生的事吧?又或者可以說是因爲兩人各懷心事?總之一時之間,面對面的兩個人在平常的問候之後再無話可說。
桜時鳶盯住站在離自己不遠處的蘭馨, 腦子裡幾乎是空白的。被過去的自己問好、和過去的自己聊天這麼天方夜譚的事情,在親身經歷的同時不得不讓桜時面對它的現實性。可同時,她仍然感覺到其中的詭異。事實上桜時認爲,這種莫名其妙的經歷還是越少越好,她沒有勇氣挑戰自己精神的底線。
正當桜時準備找藉口逃脫的時候,卻沒想到蘭馨竟然又突然開口:“桜時小姐,我可以問你一些問題嗎?”像是害怕自己的問題顯得唐突,蘭馨在問出口後又選擇了進一步解釋:“關於昨晚的事情,我有些問題。”
手指僵硬地握緊在料理臺的邊緣,桜時想要儘快的結束這不被她期待的對話,卻無奈地發現自己無法逃脫。沉默片刻,她終於做出迴應:“你想要問什麼?”
畢竟是過去的自己,隱約的,桜時已經猜到她想要問的問題。
——想來想去也只有那一個了吧。你爲什麼會知道蜻蛉的想法呢?
“桜時小姐爲什麼會知道蜻蛉想怎麼做呢?”
——看吧,我就說會是這樣。
低下頭任劉海兒遮住會暴漏自己心情的眼睛,桜時的聲音突然滲出幾絲笑意卻絲毫沒有讓蘭馨感到輕鬆。
桜時不知道自己爲什麼選擇給出這樣的答案,或許是對現在的自己的一種折磨,又或許是對過去的自己的一種試探,再或者說是出於對現場沉重氣氛的一種調侃?她已分辨不清楚自己真正的用意,只知道自己在無意中已經說出了那句話:“當然知道了,因爲親身經歷過了啊。23年前。”
“……啊哈哈,這玩笑可一點也不好笑。”明明是反駁對方玩笑的一句平常話語,此刻從蘭馨嘴裡說出來卻加上了無名的顫音。沒有原因,就連蘭馨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像是說出口的話連自己都覺得牽強,像是隱約感知到真相藏在那裡。
“玩笑?蘭馨醬,如果我說我是23年後的你,你會相信嗎?”
反覆回味桜時說出的句子,近在咫尺的笑容和眯起的眼睛讓蘭馨情不自禁地顫慄,她抑制不住地後退一步看向站在原地的桜時,突然想起曾逼問自己的殘夏。他們給人的感覺是相似的,看似無心之舉,卻總是令含深意。聽着像是玩笑,可說不定……真相就在那裡。
“噗!蘭馨醬你還真是可愛誒~你該不會是真的相信了吧~”一隻溫暖的手突然覆在了蘭馨的頭頂,在揉亂她頭髮的同時桜時已經言笑晏晏爲自己引出的話題劃上了一個合理的句號,“我可是返祖妖怪啊,蘭馨醬~你難道就沒有想過我有預知的能力嗎?”她如是說。
不可思議地擡頭,蘭馨看進桜時眼裡,此時此刻,她已經分不清面前的女孩兒說的話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了。
不知是什麼時候,歌留多已經來到客廳,她三步並兩步來到桜時身邊蹭地就鑽進了桜時的懷裡:“蘭醬,好餓。”
明明應該是溫暖的歌留多的觸碰,此刻卻讓桜時僵直了身體,她側過身子向歌留多看去,想要否認的時候聽到門口處渡狸靠近的聲音:“歌留多,你睡糊塗了啊!明明這個纔是蘭馨,那個是桜時鳶啊。”
“欸?認錯了……?”
“不過兩個人還真是很像啊!除了眼睛的顏色。”
歌留多的判斷失誤就像是關鍵時刻的臨門一腳,蘭馨能清楚感覺到還放在頭頂的手瞬間的停頓和寒意。
——桜時鳶沒有在說謊!她就是未來的蘭馨,殘夏能夠看到所以纔會對她護佑,她是真的經歷過纔會那般提醒蜻蛉,我覺得熟悉熟悉,怎麼會不熟悉!那明明就是鏡中的自己啊!
周圍的空氣幾乎讓蘭馨感到不寒而慄。從桜時來到妖館所產生的所有未解的謎突然都被這麼一個近乎瘋狂的不合理解釋連貫在了一起。雖然不能用常理解釋,雖然連自己都覺得可笑至極,可是蘭馨還是如此確信。
趁她的手還沒有來得及收回,蘭馨便擡起手一下子抓緊:“你,你是蘭馨是嗎?你,真的是……23年後的蘭馨?”
當蘭馨看到桜時陰鬱的面孔和抿緊的脣線,答案呼之欲出,心中有什麼正怦然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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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夏本就因爲桜時的徹夜未歸擔心不已,誰知來到客廳就聽到令人心驚的句子。桜時僵硬地停滯在原地,蘭馨正把她的手緊攥在自己手裡,她擡着頭問她:“你,真的是……23年後的蘭馨?”
——怎麼回事?
心裡的問號冒出來,殘夏卻顧不得爲自己解疑。殘夏現在只想趕快把蘭馨和桜時兩人分開,或者,帶桜時離開這裡。
即使是考慮最周到的殘夏,也有百密一疏的時候。他並沒有注意到,在這個時間段,來到客廳的不止是他一人。就他的身後站着妖館裡幾乎所有的住戶,而蘭馨和桜時的問話,他們也聽得清清楚楚,縱使他可以騙過百分之九十九的住戶,卻唯獨騙不過最最瞭解他的蜻蛉。而這個蜻蛉,此刻又一步跨站到了殘夏身邊,將他的一干表情都收入了眼底。
所有的事情,不知從什麼時候,都開始像脫了繮的野馬,沒有方向的狂奔。
如果沒有人提及的話,可能也就不會有人在意。因爲有誰會懷疑同時站在面前的兩個人會是同一個人呢?可是這問題一旦被人提出來的話,大家自然便開始打量分析,然後在心底做出自己的判斷。於是妖館衆人看着對立在彼此身邊的桜時和蘭馨,一時無語。
誰都無法對蘭馨的疑問作出否定,她們驚人的相似。
可是,他們也無法給予百分百的肯定。什麼?23年後的蘭馨?這可真是有夠好笑了。尤其是在當事人之一突然露出驚訝表情表示否定的時候:“欸?蘭醬,你嚇到我了哦。我怎麼可能是未來的你啊。我現在可是正好好的站在你的面前哦。還有,你這個樣子可是也嚇到大家了哦,你看大家可都看着我們呢。”
蘭馨因爲桜時的話而回頭,看到不知不覺已經聚集在她身邊的大家,看到一步步向他走來表情沉寂的蜻蛉,心突然就沉了下去:“蜻蛉,大家,我——”
“桜時鳶喲!你可真慢!我可是按照約定來接你了哦~”
突兀地響起在大廳某處的聲音成功地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大家都機警地扭頭張望。入眼的是一個返祖妖怪,從模樣來分辨這一點毋庸置疑。他就這麼此刻絲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只是不緊不慢地挪動自己的腳步向着桜時靠近。可就在他即將走到桜時身邊的時候卻突然停下腳步站在了渡狸面前,露出一個符合他年齡的可愛笑容:“喲,渡狸!總覺得好久不見呢。”
被這樣打招呼的渡狸顯然不在狀態,他盯着那人看了一會兒搖頭道:“我可不認識你,不要隨便套近乎啊喂。”
要面對對自己冷眼相向的渡狸,完全是在犬神命的意料之中的,可即使做好了心理準備,也還是讓犬神有些難過呢,難過到想違背和桜時的約定,一口咬在他的脖子,把他變做自己的奴隸:“明明當時還跟在我身後做我的小弟的,現在這樣可真讓人有些傷心啊。”
可還沒等犬神把行動付諸實施,桜時就已經疾步上前將渡狸護在了身後,橫在了他們兩人中間。此時的她一副全身防備的模樣,眼睛眯起與犬神對視,□□已經握在手裡發出冷光:“不要忘了你答應過我什麼,犬神命,出去。否則就死在這裡。”
沒有畏懼的聳肩笑笑,犬神命仍然是隨意地站在原地:“欸?聽起來還真是可怕啊。我不過是進來提醒你注意時間而已,順便幫你解決一下被圍困的窘境。其實啊,桜時鳶,我覺得你完全沒有必要否認自己曾經是那個人類小姑娘的事實哦~”
“滾!”桜時鳶氣急敗壞,吼聲就這麼伴隨着穿透犬神命衣袖的子彈出膛聲一同響起。
“呀嘞呀嘞,好好的衣服就這麼被你毀了啊。虧人家好心來接你,嘖。不開玩笑還不行嗎?”浮動衣袖做出可惜的表情,犬神命終是舉手做出投降模樣,“不過,我可是提醒你,我們的行程安排得很緊哦~~所以你也快點吧~我可是很討厭沒有效率的人呢。趕快和你的小夥伴和情人道別,我可不認爲你們還有再見的機會哦。”
說完,他就像來時一般無視衆人地遠去。
眼睜睜看着這荒唐的一幕在眼前發生,妖館的大家一時都不知道該作何反應。雖然思維上大概能理出頭緒,身體卻跟不上節奏只能僵直在原地。
桜時鳶難道真的是蘭馨?剛纔闖進來的人又是誰?還有,他們之間做了什麼樣的約定?所謂的計劃又是什麼?還有,不能再見面是怎麼一回事?
想要得到答案的問題太多,這是大家竟都不到要怎麼開口了。而桜時鳶,只是一揮手把□□又藏進衣袖,邁出腳步似乎是想要跟着那人離去。
這次,是他擋住了她的去路。
他問她:“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卻只是淡笑:“我要走了,本來也就只是來看看殘夏而已。”
他又問她:“你真的是……”沒來得及說完就被她打斷:“青鬼院蜻蛉,別讓我聽到本世紀以來最大的笑話。蘭馨還站在你的背後看着你,而我,只是桜時鳶。”
這麼說完,桜時轉頭靜靜望向還站在原地的殘夏,倏地露出與平時無恙的客人笑容,她叮囑他:“早飯我已經做好了,一定要按時吃。”
隨即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