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在這黑暗的森林裡, 蟲鳴鳥語都聽得清晰,更不用說一個響亮的巴掌聲。
“你知道爲什麼思紋不殺你嗎,桜時?我想如果你知道的話, 估計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做這些無聊的攪局了。”
“我並不認爲我們已經閒到能夠有時間起內訌了啊, 我的同伴犬神命。還有, 我要做些什麼, 是否徒勞, 從來不需要得到你的認可和允許。”
側目看着獵物遠遠拋出自己的視線,桜時低頭擦拭掉被犬神命一巴掌揮出嘴角的血跡,面對他嘲諷式的問話, 她也只是不鹹不淡地給出了這樣的回答。
自從回到了這熟悉的思紋的府邸,桜時從未和思紋打過照面, 反而是被鴉丸傳思紋的命令跟着犬神到處獵殺返祖妖怪。
犬神命知道, 思紋自然能斷定桜時不會拒絕, 因爲她明白自己握在手中足以脅迫桜時的籌碼。可是她也應該能料到桜時並不會讓她事事順心,就像是現在這樣, 眼看着她在犬神蓄力待發的時候以一顆遠距離的子彈讓到嘴的鴨子飛走。正因爲全部都明白卻又一次次被打敗才更讓人惱火,現在的犬神,已經忍耐到了極限。
“既然選擇了來到這邊,就說明你已經屈服,現在鬧這種無謂的情緒, 那就只能說明你還是個半吊子的廢物, 桜時鳶。”眯起眼睛看獵物跑走, 犬神回頭盯住桜時, 表情說不出的陰鶩, “你知道嗎?代替那個被你放走的已經不知道是第幾號的返祖妖怪,我現在真想一口咬上你的脖子直到你斷氣爲止。”
聽到犬神咬牙切齒的脅迫, 桜時反而是笑出聲來:“呵,不要只是說說,現在就這麼做吧,正合我意呢。”
面對面的對峙,無論是犬神還是桜時都知道這場爭執必然會無疾而終。因爲之所以可以構成所謂的交易,那就是說明雙方都握足了籌碼吧。
“哼,桜時鳶我要讓你後悔到死。剛纔的那個返祖妖怪,我一定要把她的屍體帶到思紋那裡,連同她的Secret Service一起。”
“……我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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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犬神命,就這樣一直的追逐獻祭,你其實已經忘記了自己的初衷了吧?”
跟着犬神命一路來到森林邊緣,受驚獵物的藏身之地近在眼前。用盡所有的理由和藉口,桜時鳶也深知自己已經無法再拖延時間好讓那對被狙擊的返祖妖怪逃跑,可是,她還是忍不住這樣說了出來。對於一個掌握永久時光的返祖妖怪來說,要了解一個緊在眼前的人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稍微的觸碰她便能瞭解到他全部的歲月,自然不用說他與悟之源思紋所謂的羈絆。
頭也不回,眼睛集中於不遠處的大樹,犬神嘴角揚起譏諷的弧度:“我並不認爲我們已經親密到可以在任何時刻交流這種深層次的問題了呢。”
如果說在沒有了解犬神之前,她還可以毫不在意地瞅準時機把思紋和犬神一同殺死的話,那麼現在的她,在瀏覽了犬神的人生後,心中突然有了另外一種想法。哪怕知道這近乎無稽之談,她也想要試一試:“思紋即將死去,你停止自己的時間卻只爲爲她獻上臨死前最後一次的禮物,可是她終究是會死的,你卻只能孤獨地往下走,你難道就不願意和她一起走下去嗎?!這難道不是你應該有的正確的願望嗎?”
可是,要如何說服一個像自己一樣偏執的傢伙呢?她就只能眼睜睜看着犬神命化爲犬神的模樣衝了出去:“桜時鳶,連自己都說服不了竟然還想着要來對我說道理。比起和思紋一同死去,我選擇守護着她活下去!”
“犬神命!”
“小姐快逃!”
“不要啊啊啊啊!”
尖叫聲和桜時的呼喊聲混合在一起,桜時反應不及只得看着犬神向着躲在樹后里的兩人衝去。
“慢着!”比桜時要先一步擋在無助的返祖妖怪面前的那人手持一把大刀,長臂一揮便讓犬神不得不向後跳了幾步。他大笑着逼近犬神,眼睛卻望像桜時這裡來,“啊哈哈哈!後面這兩個抖M現在都交給本大爺來□□啦!還有你,桜時鳶,玩夠了也該回來了。”
“啊哈~我最喜歡的就死不自量力跑上門來的獵物了~你說呢,桜時鳶?”
耳邊傳來的是犬神命別有意味的話語,眼前站着好久不見的那人囂張的笑臉,桜時只能任自己僵硬地站在原地。深藍色和服,長及腰身的頭髮,不是青鬼院蜻蛉,還會是誰。
“你怎麼會在這裡?”
“嘛~沒有事情能逃得出本大爺的法眼!”
“你知道我費了多大的心血才讓……犬神遠離你們嗎?”
“你知道本大爺對於你不相信我的抖S程度是天下第一有多生氣嗎?”
“……”她一步一步向蜻蛉靠近,終於站在了他的面前,直視着她曾那般深愛的驕傲表情,現在的她卻只感受到憤怒,“到現在你還就只是和我開玩笑嗎?”
面對桜時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質問,蜻蛉的神色晦暗不明,最後,他擡手撫上她陪着硃紅耳釘的右耳輕語:“你不應該一人承擔,還有我,還有……殘夏。”
“哈!”彷彿是聽到了全世界最可笑的笑話,桜時抑制不住地大笑起來,她後退一步便突然擡起黑洞洞的槍口對上了他的左胸,“我以前還真是瘋了纔會讓你那樣糟踐。”
“嘭——”
——青鬼院蜻蛉,你是這世界上最沒有資格對我說這句話的人。
“你知道一個已經選擇背叛的人做出的最愚蠢的行動是什麼嗎?手下留情。”目送走踉踉蹌蹌跑出自己視線的青鬼院蜻蛉,犬神命轉過身來對桜時鳶露出一如既往的諷刺笑容。
桜時鳶的表情半隱在黑暗裡,手指糾纏在□□上顯得蒼白,對於犬神命的回覆卻異常平靜:“怎麼,不追上去嗎。”
本來志在必得的獵物被突然殺出來的傢伙和身邊的絆腳石攪和着折騰走,犬神命擡頭看着圓月當空,已然逝去了狩獵的好心情,只是想着回到住處去,睡上一覺。頭也不回地聳肩,他嗤嗤地笑出了聲音:“嘛,我可不想嚐嚐你的子彈是什麼味道。”
烏雲在幾秒鐘的時間裡飄來遮住了月亮的一角,靜美的森林一時之間也變得陰鶩起來。桜時擡起腳步跟上犬神命,加快腳步,有些事不能再拖。她要加快腳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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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還真是平靜到無聊了啊。”
“欸??凜凜蝶醬來和我們一起玩遊戲就不會無聊了哦。”
“我說的不是那個意思殘夏!我只是在想那個變態好久都沒有回來了!”
“凜凜蝶大人,您思念着前未婚夫這件事讓我的心裡陣陣刺痛呢,能請您只在心裡想着我嗎?對然只是這樣卑微的我,可是——”
“啊啊啊!夠了啊雙熾!你明明知道我不會這個意思。還有啊蘭醬還在這裡你不要說些讓人誤會的話啊!”
“呵呵,凜凜蝶醬是怕我擔心嗎?沒有問題的哦。他一定不會有什麼事的,我相信。”
妖館裡,一切都像是平常一樣有條有理的進行着,可是自從桜時鳶看似背叛的離去後,大家明裡暗裡都能感覺到各自的未來正在朝着一個不被期望的方向前進着,青鬼院蜻蛉也是更加頻繁地遊走在各地幾乎不見蹤影。大家心裡都在不知不覺中埋下了一顆憂患的種子,他們小心翼翼,時而害怕,這顆種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突然發芽。
“鈴鈴鈴——”
就像現在這樣,僅僅是一個電話便能不費力氣地引起客廳所有人的關注。離電話最近的蘭馨自然而然拿起電話,電話那邊平靜的聲音像是無意地投放了一顆炸彈在她的心裡,話筒“啪”得一聲砸在了桌子邊緣。
“蘭醬!”
“蘭馨!”
“蘭馨你怎麼了。”
冰涼的空氣進入肺部時刺痛胸膛,蘭馨緊緊抓住自己的衣襟仍然無法做到讓自己的聲音不發出顫抖。
“蜻蛉他昨晚被槍擊中倒在源之森林,現在正在被送往醫院搶救。”
這顆種子,終是選擇了不經意的一天,生根,發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