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之前第一段不同,這是一段螺旋式下降的隧洞。根據測算,科考隊到達第二道隔斷牆時,已經是在隧洞洞口下方接近二十千米的地下深處。
雖然擁有動力裝甲的強大機動能力支撐,但畢竟已經連續行動了超過五小時,所以李文斐和王清越在抵達第二道隔斷牆後,便讓大家作了一次較長的休息,補充食水,恢復體能。
無論是軍用還是民用動力裝甲,一般任務下都推帶有供穿戴者飲食三天的水和食物。因爲考慮到太空的微重力環境,水通常是純淨水。食物也相對單一,主要爲各種口味的膏狀食品,搭配一些一口一個的菜餚。
水和食品都由頭盔裡專門的吸管供給。制式的動力裝甲動盔裡有三個不同大小的吸管,分別對應引水、膏狀食品和塊狀菜餚。
軍用的武裝動力裝甲還有一套比較特別的營養供應系統,類似於古老的“三升袋”。即經由對雙側頸內靜脈進行穿刺連接,直接向穿戴者輸送全靜脈營養液。不過,這個供應系統平時並不使用,通常只在於穿戴者因爲傷病或者極端任務情況下無法正常進食纔會啓用。而且全靜脈營養液還會加入多種藥物,用於維持和激發軍人的精神狀態和身體機能。
一些任務要求比較特殊的民軍動力裝甲也會配置相同的營養供應系統。
經過半個小時的休整後,科考隊才度出發。
星際陸戰隊員迅速展開對隔斷牆的切割。與之前第一道隔斷牆一樣,他們非常輕鬆地就在牆上用激光切削出一個可供兩個動力裝甲通過的洞口。
當門洞打開後,陸戰隊員依照戰鬥程序依次進入,確認安全後,其他科考隊員也跟着進入。
第三段隧洞的地形與之前的並沒有明顯的差別,他們繼續沿着沿着螺旋式下降的路線向星際行星“淵湛”深處探索。
不過,很快,李文斐就發覺了一個問題,他們與地面“南十字星橋頭堡”和太空中的巡洋艦的數據鏈接中斷,連最低限度的無線電報也不能收發。他指示其他人也嘗試與外界聯繫,然而都無法接通。
“我們被屏蔽了!”隊伍的公開頻道里,傳來了李文斐略帶恐懼的驚歎。
“是不是因爲我們太過深入地下了?”王清越鎮定地問。
李文斐猶豫了一下,才用平靜的口氣回答道:“有可能。我們繼續前進,如果還不能重新建立聯繫,我們再想辦法。”
於是隊伍繼續向深邃的洞底摸索。
接着李文斐轉換了與護衛隊長王清越的專用頻道,說:“王專員,這個隧洞的空間還是能夠讓我們現有的通信裝備與外界保持聯繫的。”
“我明白。”王清越說,“但總不能讓大家都感到擔心吧。我認爲我們有必要撤回去。”
“不。”李文斐非常堅決地說,“我們不能因爲這點小小的困難就退縮。”
“可是與地面的聯繫中斷,我們不能再冒險。”王清越也很堅決。
聽出了王清越的態度,李文斐想了一下,說:“這樣吧,我建議我們派一兩名隊員往外走,如果能與外界聯繫上,則由他們充當通信中繼。”
王清越沒有對李文斐的想法馬上回應,略加思考後才說:“好吧。不過如果中繼通信都不順暢,我們就必須馬上撤退。”接着她又刻意補充強調,“我是護衛隊長,所有人的安全才是最大的責任,我不能放任大家去冒未知的風險。”
“好,我明白,王專員。”李文斐迴應道,表示認同。
於是,李文斐指定了一名星際陸戰隊員和一名擅長通信技術的研究員,一同離開隊伍往回走,嘗試與地面重新建立通信聯繫。
跟着隊伍最後的羅博,看到有兩人離隊往回走時,就感覺到不對勁。他馬上接通了與護衛隊長王清越的頻道,詢問情況。
“羅博先生,你也知道的,我們與地面和太空的通信都中斷了。”王清越如實相告,“現在準備嘗試由隊員進行中繼。”
“王專員,我內心預感到不妙。”羅博說出自己的擔憂,“從進這個洞口時,我就覺得我們太過魯莽。雖然我說不出個所以然,但我感覺這顆‘殺手行星’很有問題。”
“李院士並不想就這樣撤退。”王清越也顯得無奈。作爲護衛隊長,她還是有權力越過考隊總隊長李文斐,以安全的理由直接讓隊伍後撤。但是單就一個與外界通信中斷的理由就以職權壓過科學院的院士,對她和整個“新中原”行星治安局來講,實在有濫權之嫌。
“這樣的話我們豈不更危險?”羅博發出疑問。
“羅博先生,要不你跟李院士說說,看能不能暫且撤退?”王清越發出建議。
“好吧,我試試。”羅博說完便將通信頻道調到李文斐的頻道上。
“轟——”就在這時,隧洞深處傳來一聲巨響,並且伴隨劇烈的震動,
“撤退!”王清越趕緊在公開頻道里下令。
然而她話音一落,一股刺眼的亮光便充滿了整個隧洞。過高的亮度直逼每個人動力裝甲的防護頭罩的濾光限值,迫使隊員的動力裝甲都紛紛自動關上灰盔裝甲防護罩,以防過強的光線傷害。
除了強光,每個人也感受到更加劇烈的地震。而更恐怖的是,各具動力裝甲的數據鏈接和無線通信也隨之中斷。即使使用激光通信,也無法有效聯繫,因爲隧洞的空間裡已經充斥着濃密的煙塵。
“我們受到強烈的干擾!”羅博驚叫道。
但是已經沒有人能聽到他的呼叫,甚至動力裝甲絕大部分傳感器都失靈,根本分辨不了方向,也看不清周圍。就連不易受干擾的慣性導航系統似乎也不能正常動作。動力裝甲只能靠着系統的智能和特別的算法給他提供模糊指示。
羅博作了一個深呼吸,穩定住自己的情緒,然後憑着經驗和感覺,原地轉向,朝着自己認爲的進來方向走去。
強烈的地震也迅速減緩,腳下的地面變得平穩。頭盔上的視頻顯示,外面的亮光已經消失,但是煙塵越來越濃。羅博大膽地打開裝甲防護罩,果然一切漆黑。即便開啓動力裝甲上的最大功率的探照燈,眼前都是白茫茫一片,清一米之外的情況就完全看不清。
動力裝甲的系統繼續嘗試聯繫其他人。然而,原本近在咫尺的其他科考隊員,卻怎麼也聯繫不上。
他嘗試着用擴音器喊話,可是喊了一會兒也沒有得到任何迴應。很顯然,那可怕的濃密塵,將各具動力裝甲之間的無線電甚至激光通信都阻斷了,就連聲音都被隔絕。
羅博保持着謹慎緩慢的速度向自以爲正確的方向移動,但很快,他就發覺自己無法前進,因爲前面似乎有一堵看不見的屏障擋住了去路。
他只好停下來,檢查一下動力裝甲的情況。動力裝甲的動力、操作系統和至關重要的維生系統都還正常,連附加的“聖衣”武裝模塊都能正常使用,唯有傳感系統一直處於失靈狀態。
於是羅博擡起雙臂,果然前面有一堵看不見的“牆”可以讓他觸摸。他償試用力推牆,可是完全推不動。他試着使用動力裝甲手臂的助力,哪怕把助力系統開到最大功率,也無法推感覺到“牆”被推動。
無奈的羅博只好放棄。他再度做了一個深呼吸,穩定自己的情緒。
看來自己被星際行星“淵湛”困住了。他思量着要不要嘗試用工兵機械和定向能武器。可他原本離其他科考隊員非常近,萬一堵在前面的“牆”只是錯覺,使用這些東西就極可能傷害到其他人。
就在他還在猶豫的時候,地震再度發生。
這一次的地震更加猛烈,腳下的地面似乎像被甩動的毛巾一樣突然拋起。羅博感覺自己跟着被彈起。他感受到強烈的離心力作用,可是轉眼間似乎又被狠狠摔到某個堅硬的屏障上。雖然動力裝甲的內部結構有效地保護了他的軀體,可也立即報警,顯示外殼被撞毀,許多結構和功能迅速喪失。
就在羅博還沒來得及做出新的反應時,又一道刺目的光芒亮起,緊接着是震耳巨響,羅博立即感覺自己的身體受到了重擊。他應該是被什麼力量擊中了,可是他也已經不能做出作任何判斷和分析了。
因爲重擊使他迅速喪失了意識……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羅博只感覺到周身的疼痛,眼前一片黑暗。
身上的動力裝甲已經全部消失了,除了自身的疼痛,他還能感受到自己正仰臥着,並且周圍充滿溫暖的氣息,耳邊還傳來低沉的機器轟鳴。
他償試着睜開雙眼,明亮的光線卻讓他感到不適,睜眼閉眼反覆了好久他才適應。
一張臉映入他的視野,開始很模糊,很快就變得清晰,並且十分熟悉。
白晰晶瑩的臉龐,捲曲如波的金髮,泛着動人的微笑。
“丹娜!”羅博驚呼道,“怎麼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