婺城,雨一直下。
城南,別墅區,88號。
歡兒一身紅妝,高傲而嫵媚,懶散地斜靠在沙發上。
她微閉着眼睛,神色淡然,看不出其所思所想。
纖手之間,夾着一根香菸,在盡情燃燒,如同燃燒着青春,亦如同燃燒着生命。
煙霧繚繞,瀰漫整個客廳。
“噠!噠!噠!”
風拍打着窗,雨水滴在玻璃上,一簇菸灰脫落,落在菸灰缸裡。
她絲毫未覺。
“姐姐,快跑啊!”
“香兒!”
歡兒陷入回憶中,她在想了一個人,那是她的親妹妹。
“賤丫頭,看你偷,我打不死你!”
一個凶神惡煞的中年男子,追上她,揚起手,就是一耳光,扇在她的臉上。
臉上火辣辣的疼,她卻不害怕,因爲,妹妹已經跑遠了。
“死丫頭,你還笑!”
中年男子對着她的肚子,就是一腳,她倒在泥潭中,熱騰騰包子,也從手中滑落。
“姐姐!”
前面那嬌小的身影驀然轉身,回頭奔跑。
“不準打我姐姐!”
香兒抓着中年男子的手臂,一口咬去。
“啪!”
中年男子再次揚手,香兒倒在姐姐不遠處。
兩姊妹,蜷縮着身子,在泥潭中,簌簌發抖。
“香兒!”
歡兒爬到妹妹身邊,看着她臉上血紅的手掌印,眼睛也隨之變得赤紅。
摸索之間,她從泥潭中撿起一塊石頭,對着中年男子,狠狠砸去。
“啊!”
石頭砸在中年男子的頭上,有血流出來。
“兩個小賤人!”
中年男子從地上撿起一根木棍,向兩姊妹撲過去。
“要打打我,包子是我偷的,不準傷害我妹妹!”
歡兒站起來,撐開雙手,把香兒護在身後。
“不!”
香兒把姐姐拉到一邊,昂首挺胸,迎着中年男子的目光,不閃不避。
“哼!你們兩個,一個也別想跑!”
中年男子臉色猙獰起來,揮動着棍子,朝香兒頭上砸去。
“不要!”
歡兒在竭力嘶吼着,那根木棍離香兒的頭頂越來越近,她閉上了眼睛。
然而過了許久,卻感覺不到疼痛,香兒睜開眼。
她看到,一個青年男子,三十歲左右,溫文爾雅,在對她微笑,姐姐站在一旁,也睜大眼睛。
他的手,抓住中年男子的手臂,使他動彈不得。
“哼!堂堂男子漢,就因爲偷了你的兩個包子,她們才七八歲而已,你他媽的還是人嗎?怎麼下得了手?”
青年冷哼一聲,如同複製方纔一般,對着中年男子的肚子,狠狠的一腳,中年男子飛出幾丈遠,剛想爬起來,才發現,有兩道黑影向他撲過去,在拳打腳踢中,他再次倒下去。
“兩個小妹妹,你們叫什麼名字?”青年走上前去,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
“歡兒,香兒!”
“這是你們的名字嗎?你們姓什麼?爸爸媽媽呢?”
“不記得了,阿爸媽媽不要我們了,我們在孤兒院長大的,那裡的人好凶,不給我們飯吃,我們就偷偷跑出來,找不到路回去了……”
“這樣吧,以後你們跟着我姓陳,好不好?我叫陳勝天!”
兩姊妹眼睛閃動着,沒有說話。
這時,一個嫵媚妖豔的女人走過來,一身紅妝,站在青年身邊。
“這是你們的柳芸阿姨!”
歡兒看着柳芸,眼睛發出奪目的光彩。
“歡兒,香兒,跟着我們回家好不好?阿姨沒有孩子,會把你們當成自己的親女兒!”
“跟你們回去會捱餓嗎?會捱打嗎?”歡兒認真問道。
“哈哈!”青年男女相視一笑,“從此之後,你們就是我的小公主,心疼都來不及,怎麼會捨得讓你們委屈呢?”
“從今天起,我叫陳歡兒!”
“我叫陳香兒!”
“好!我們回家!”
陳勝天牽着香兒,柳芸牽着歡兒,他們的手連在一起,緊緊的。
“好了,放了他吧,權當給他一個教訓!哼!”兩個手下聞言,收住了手腳,中年男子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陳勝天來到中年男子身邊,掏出一疊錢,砸在他的臉上。
“狗東西,聽好了,這是兩個丫頭的包子錢,剩餘的,醫藥費!”
“歡兒香兒,我們回家嘍!”
“柳姨,我以後能像你一樣漂亮嗎?”
“陳叔,等我長大了,我來保護你……”
“哈哈!傻丫頭……”
……
畫面一轉,歡兒香兒已經亭亭玉立,卻物是人非。
“爲什麼?”
歡兒嘶吼着,他的面前,是陳勝天和香兒。
“丫頭,你聽我說,不是你想的那樣。”陳勝天解釋道。
“爲什麼?你們好狠的心,爲什麼要殺我柳姨,爲什麼!”
“姐姐!我……”
“不要叫我姐姐,我不是你姐姐!”歡兒從腰間掏出兩把槍,槍口分別對着陳勝天和香兒。
“丫頭,你要幹什麼!”
“幹什麼?我要報仇!爲我可憐的柳姨報仇,她到底做錯了什麼,你們怎麼能下得了手!”
“啊!”歡兒扣動了扳機。
“砰砰砰砰!”
陳勝天與香兒身側的花瓶和茶具應聲而碎。
“我還是下不了手!”歡兒無力道。
“歡兒,你聽我說,你柳姨是跳江自殺的,我……”
“你住口!”歡兒怒吼一聲,眼淚滑落而下,“她以前多疼我呀,現在說沒有就沒有了,連最後一面我也見不着。”
“從此之後,我不再是你女兒,我也不再是你姐姐!我們一刀兩斷,再也不相干!”
歡兒說完,轉身而去,從此不回頭。
“歡兒……”
“姐姐……”
香兒倆人追上去,然而人已走遠,無蹤無影。
……
婺城,雨一直下。
歡兒斜靠在沙發上,淚流滿面。
指間的香菸還在燃燒着,直到燃燒到她的指縫間。
疼痛傳來,歡兒突然驚醒,把菸頭放到菸灰缸裡,用力地摁了幾下,香菸熄滅。
“香兒,陳叔……”
歡兒擦乾眼淚,這才發現,有一雙眼睛盯着她。
她側臉看去,一個白裙女子,如同一枝剛出水的芙蓉,清麗淡雅,俏生生的站在她身側。
“什麼時候出來,也不吭一聲!”歡兒立馬大怒起來,對着陳曦吼道。
“我叫你的,但你沒回神過來!”
“看你精神不錯嘛!”歡兒瞥了陳曦一眼,“既然這樣,帶你去見一個人,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