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
下雨了,雨水落在吳志遠的臉上。
他擡頭,天空烏雲滾滾,他眉頭緊鎖。
“小曦,你在哪裡!”
吳志遠回頭,他的心在竭力嘶吼!
大街上,已然空空蕩蕩。
除了路邊不斷隨風搖晃的樹木,除了一人一狗,再無其他。
江南的陰雨天讓人惆悵,特別是在夏季,天氣陰晴不定,說變就變。
他並沒有看到那座亭,那把傘,那對情侶之間的情意綿綿。
四處枯枝敗葉,連街口那個不斷向路人招手的妓 女,也不見蹤影了。
此時此刻,唯有風雨聲。
他才發現,原來江南並不多情。
因爲少了一個人。
他才發現,他還欠她一個吻,一句承諾,一句我愛你。
“小曦!”
吳志遠仰着頭,閉着眼睛,有說不出來的壓鬱。
“嘩嘩譁!”
雨大了,打溼了吳志遠的頭髮,打溼了他的衣衫,也打溼了他的苦澀而無力的心。
“汪汪汪!”
小黑叫了幾聲,站在吳志遠的身旁,他不動,它便不動,一人一狗,在雨中,任憑風吹雨打。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一瞬間,也許,是一個世紀。
吳志遠驀然睜開眼睛。
眼睛裡,發出迫人的光芒,他邁開了腳步。
“鴻運賓館?”吳志遠瞥了一眼閃着紅燈的牌匾,招呼身後的雜毛狗,“小黑,走了!”
一人一狗,剛踏進賓館,便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坐在櫃檯前,這是一箇中年男子,西裝革履,戴着一副墨鏡,笑眯眯地看着他。
“是你!”吳志遠眼睛急劇收縮,幾乎眯成一條縫,“你一會兒是乞丐,一會兒是算命的,怎麼搖身一變,成了賓館的收銀員了?”
“小兄弟,好久不見!”中年男子雙手撐在櫃檯上,樂呵呵地說道。
他不是別人,正是傍晚在公園裡,說是要給吳志遠指路的算命先生。
“也沒多久,剛剛纔見過!”吳志遠掃了他一眼,忽然轉身,向門外走去。
世上哪有這般巧合之事?
他討厭這種感覺,討厭這種被人掌控的感覺。
他的命運,由他做主,由不得他人指手劃腳!
儘管他知道,這條路,很難走!但他義無反顧!
更重要的是,此人與陳勝天太像了,一副老謀深算的樣子,他看不透。
這種人,沒有必要,他不想有過多交集。
“小兄弟!請留步!”中年男子喊道。
吳志遠聽到聲音,頓住腳步。
“小兄弟,你別誤會,我沒有跟蹤你,也沒有監視你!”中年男子來到吳志遠身邊,解釋道,“這家賓館,是我的產業,實際上,這條街幾乎所有的鋪面,都是我的,巧合,巧合而已!”
“巧合?”吳志遠哂笑一聲,“既然你有這麼多店鋪,何必紆尊降貴,跑到大街上像乞丐一樣給人算命?你當我白癡不成?”
“其實這家賓館,還有這條街的鋪面是我女兒留下的,她不在了,就轉給我了,也只剩下這點東西了!”中年男子苦笑道,“我其實是悶得慌,才跑去大街上轉悠的,你千萬別誤會。”
“誤會不誤會,這都不重要,你的事情,也不關我的事!”吳志遠搖搖頭,“你不該算計我的!”
“小兄弟,看你說的,我哪有算計你?”中年男子眉頭一揚,鄭重其事地說道。
“沒有嗎?”吳志遠冷哼一聲,“你一開始,說是爲我指路,是有意而爲之的吧!去黑暗中尋找?黑暗個屁!”
“你知道我去那些娛樂場所,註定打聽不到什麼消息。這片區域,魚龍混雜,你知道我會來這裡,所以就在這裡等着我了?是不是?”
吳志遠沉聲說道:“我是在想,我和你從來沒見過,你到底是有什麼目的?”
“小兄弟,你想多了!”中年男子拍拍吳志遠的肩膀說道,“我是看跟你有緣,想和你交個朋友而已!”
“有緣?是麼?”吳志遠盯着他,目光銳利起來。
“當然了,我和你剛認識,又無冤無仇,我還能害你不成?”
吳志遠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再也不說話,轉身而去。
“小兄弟,你不是要找人嗎?也許我可以幫你的忙!”吳志遠剛踏出門口,中年男子又喊道。
“嗯?”吳志遠再次頓住腳步。
“你看,外面下這麼大的雨,你現在出去,能去哪裡?”中年男子頓了一下,“再說,你剛來這裡,人生地不熟的,要找人,無異於大海撈針,有個朋友也是好事嘛!”
“不如在我這裡暫住一晚,如何?”
“我不習慣在別人屋檐下避雨,低着頭很難受!我不習慣在別人的窺視下睡覺,那樣睡得不安心!”
吳志遠輕聲說道:“還有,我更不習慣別人拍我的肩膀!”
“我寧願在黑暗中沉淪,也不遠接受別人無故的施捨!”吳志遠喃喃道,摸着雜毛狗的頭顱,“小黑,我們走!”
“汪汪汪!”
一人一狗,走進雨中,再也沒有回頭。他們的身影,在中年男子的眼中,越來越遠,直至消失不見。
“你會主動來找我的……”
中年男子肯定說道,隨即走到櫃檯前,撐着下巴,假寐起來。
……
雨一直下。
城南,一輛紅色的路虎車,停在一棟別墅前。
兩個青年男子從駕駛室走出來,撐着傘,走到後座,拉開了車門。
“歡兒小姐!”
從車裡第一走出來的,是一個紅衣女子,高傲嫵媚,剛一出來,青年男子便舉起傘,沒有絲毫雨滴落在她身上。
“陳曦,出來吧!”歡兒往車裡一瞥,淡淡開口。
陳曦走出車門。
沒有人爲她撐傘,雨水順着她的臉頰而下,她的黑色裙子,已經被打溼。
皺巴巴的裙襬上,有黃色的泥巴,瞬間被雨水重刷乾淨。然而,裙子上的點點血跡,任憑大雨滂沱,它依然印在上面,化不開來。
這不是她的血,是朱鴻夫婦的,他們被一槍爆頭,倒在她的腳下,血液染紅了她的黑色裙襬。
“還愣着幹嘛,走啊!”歡兒冷哼一聲,朝別墅走去。
身後的青年男子,直接撲上來,在陳曦後背上,用力一推。
她踉蹌幾步,剛剛站穩,小腿上的疼痛傳來,陳曦忍着劇痛,一瘸一拐,跟在歡兒的身後,走到別墅門口。
歡兒剛踏進門,陳曦緊隨其後,準備跟着進去。
“啪!”
歡兒突然轉身,反手就是一耳光,扇在陳曦臉上。
“一點禮數都不懂,難道山裡來的野丫頭都是這樣的麼?沒規沒矩!”歡兒冷冷地說道,“你看你,全身又髒又臭,這樣就想進我的家門?別弄髒了我地板!”
“把鞋子衣服全部給我脫了!”
陳曦摸着臉頰,咬着牙,一言不發。
“喲呵?你是不想脫呢?還是不好意思脫?害羞了?”歡兒嗤笑一聲,看了身邊的兩個青年男子一眼,“你不脫,我讓他們幫你脫!”
“別過來,我脫!”看着兩個青年逼近自己,陳曦緊張道。
陳曦環顧四周,發現歡兒在死死的盯着她。好在,兩個青年男子,目不斜視,並沒有看着她。
她鬆了一口氣,扯開了裙帶。
“刷!”黑色的裙子滑落而下,她的肌膚暴露在黑暗中,一覽無餘。
陳曦環抱着雙手,如同一隻赤 裸的羔羊,簌簌發抖。
他的身上,除了內衣內褲,她幾乎赤 身裸 體。
她的身材修長而均勻,她的肌膚雪白而晶瑩。然而,小腿上綁着的兩塊鋼板,於此時此刻,突兀而格格不入。
“嘖嘖嘖!”歡兒摸着下巴,盯着陳曦,從頭到腳,打量個不停,先是皺着眉頭,隨即又眉開眼笑起來,“這身材,還真是我見猶憐,難怪有那麼多蠢貨會爲你出生入死!”
陳曦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羞憤難當!她現在多希望,要是那個人在身邊多好啊,然而,她一直等待的那個人,她望眼欲穿,卻不見來。
“進來吧!”歡兒收回目光,轉身走進房門。
陳曦顫着身子,跟了進去。
兩個青年男子,守在門口,如同兩隻看門狗。
“去洗個澡,把這套裙子換上,然後,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來到客廳,歡兒把一套白色裙子扔給陳曦,淡淡的說道。
“見誰?”
“呵呵!”歡兒來到陳曦身邊,捏着她的下巴。
“給你定三條規矩,記住!”歡兒笑吟吟地說道。
“一,不要多問,如果我再聽見你多說一句廢話,我捏爛你這張臉!你看,這張臉,多標緻啊!你要懂得珍惜!”
“第二,我要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如果不依,參考第一條!”
“第三,別想逃跑,你的一條腿已經斷了,我不想第二條也跟着殘廢,到那時候,你一點價值都沒有,你的遠哥,你怕是一輩子也見不着了!”
陳曦再也不說話,抱着裙子,一瘸一拐,朝洗浴間而去。
“哦!對了,把你身上的內衣內褲全換了,這套裙子很貴的,別弄髒了!”
陳曦聞言,身子一顫,走進洗浴間。
陳曦剛走進去,歡兒便收斂住笑容,變得陰沉起來。
“吳志遠,你殺我妹妹,我就折磨你的女人!你應該到婺城了吧!別讓我找到你,否則,我要將你碎屍萬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