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哥!遠哥!”
陳曦輕聲地呼喊着,她的眼淚,脫眶而出,滴落在精美的沙發上。
很久了,很久了,她沒有見他,已經很久很久了!
仿若,過去了一萬年!
儘管,現在還隔着屏,但她終究是見着他了。
這是他們之間相距最近的一次!
他依然沒有變,他的身姿依然雄偉挺拔,還是那張冷酷的臉,還是那個猙獰的疤。
他依然還在找她!
他真的沒放棄她!
她知足了!
儘管,她知道,他就在她樓下,然而,隔着一塊屏幕,仿若相隔在兩個世界,近在咫尺,卻遠在天涯,她依然夠不着他。
觸不可及!
她呼喊着!
她好希望,他能聽到她的呼喊聲!
“哼!你果然沒有死心!”
這時,一隻大手捏住她的下巴,那是一張陰沉沉的臉。
“這王八蛋連殺我五個人,你以爲這樣,他就能逃得出去?”陳定海盯着陳曦,冷笑道,“我之所以還留着張逸傑和餘家這個孽種的命,就是要把吳志遠引出來,今天,沒有誰逃得掉!”
陳曦把頭扭到一邊,她的神色,卻在轉瞬之間,平靜下來。
“死,可怕嗎?”
她在心底問自己,很快,她得出答案,“死有什麼可怕的!人間地獄,不外如是,有時候,活着比死更加需要勇氣!”
“我不怕的!”她盯着屏幕中,那道挺拔的身影。
“你要是死了,我決不獨活!”
她堅定了自己的想法,死死地看着那塊大屏幕,目光再也離不開了。
“既然你愛看,那,我就讓你看個夠,你就睜大眼睛好好的看着,看着他是怎麼死的!”陳定海冷哼一聲,鬆開手掌,點燃一支雪茄。
陳曦瞟了他一眼,突然笑了。
陳定海眉頭一皺:“這個時候,你還笑得出來?”
“你,不是他對手!”陳曦迎着他的目光,不閃不避,她的聲音很輕,落入他耳中,他的臉色,變幻不停。
“你說什麼?”陳定海冷聲說道。
“我原本以爲你是個人物的!”陳曦捋一捋秀髮,頓了一下,“一隻只會躲在陰溝暗角的老鼠,任他在黑暗中如何呼風喚雨,但老鼠永遠都只是老鼠,永遠見不得光!永遠成不了大事!”
“你說我是老鼠?”陳定海臉色鐵青,直接捏住她的脖子,“你再說一遍!”
“你欺負我一個小女人,算什麼本事?”陳曦神色平靜,“有本事,你出去和遠哥真刀真槍的來啊!”
她的嘴角微微翹起,“可惜,你不敢!”
“哈哈!我知道了!”陳定海突然大笑起來,“你是怕他死,你明說嘛,求我啊,把我伺候舒服了,我也許會留他一條狗命!”
“你殺不了他!”陳曦搖頭,目光再次落在那塊巨大的屏幕上。
“那我們拭目以待!讓你看看,他是怎麼死的!”
……
蒼穹之上,那一彎殘月,格外的紅。
和諧大道,有一道身影,隨着兩個黑衣女人的倒下,慢慢顯現出來。
風繼續吹,他立於風中,傲然而孑然,他的手中,有一柄小刀,發出森森寒意,猩紅的月光下,有一滴血,從刀葉上,滴落而下,消失在黑暗中。
“到這邊來,我掩護你們!”吳志遠大喝一聲,舉起槍,對着氣勢洶洶而來的五個女人,連發三槍。
霎時間,火花四濺。
張逸傑和餘多多兩人,趁此機會,左突右閃,狂奔到吳志遠面前。
“走!”三人往南奔逃。
後面的五個女人,緊追不捨,月光下,她的衣服上的那株蘭花草,格外的紅。
“砰砰砰砰!”槍聲四起,從三人耳邊飛過。
“你還擊啊!給我一把槍,我斃掉她們!”餘多多怒吼。
“六發子彈,全打光了!”吳志遠聲音沙啞,他今晚來,原本是打算悄無聲息地把吳雨蝶綁了,逼問歡兒的下落,所以,只帶一支槍!
他沒想到,吳雨蝶弄一個什麼鳥酒會,其實是自己爲餌,把他們全部引出來。
陳定海知道他要來!
“那只有跑了!媽的,太憋屈了!”
餘多多怒吼,一直是他算計別人,沒想到,他被別人算計了。
他想到剛纔,後面緊追着的那幾個女人,爲什麼不馬上殺他和張逸傑了,她們是在等吳志遠現身,一併收拾了。
“走!”張逸傑咬牙,這種情況,他何曾遇到過?
三人化成一陣風,向南奔逃。
月光下,他們的身影,狼狽不已。
風繼續吹,槍聲不斷,三人繼續往南奔逃。
突然,他們三人停住了腳步!
他們正前方,忽然躥出來一道道黑影,全是女人,舉着槍,一步步朝他們逼來。
“這次,真的完了!”餘多多雙目赤紅。
前有堵截,後有追兵,且,這條大街,空曠無比,他們無物可依,他們已經成了甕中之鱉,無處可逃!
“張逸傑,我就不信你來之前沒有通知項雲飛,難道他是想看到我們被打死了,他纔出手麼?”
看着兩頭的黑衣女人一步步逼近,餘多多煩躁無比,“就算陳定海和歡兒不出現,這個蘭花草組織,也是大魚了!”
“我也不知道……”張逸傑苦笑,“你怎麼看?”
“殺出去!”吳志遠冷聲說道。
“怎麼殺?她們每個人都有槍,我們沒有靠近,就被打死了!”
三人背靠背,看着一道道黑影逼迫而來,越來越近……忽然,槍聲停住了,只有輕快的腳步聲,此夜,突然安靜了,如同他們的心,沉寂入水。
……
城東。
公安大樓,燈火通明,威嚴而氣勢磅礴。
廣場上,有大隊人馬在集結,嚴陣以待!
“出發!”項雲飛負手而立,他的身側,站着兩個青年,一個消瘦,一個魁梧,正是楊啓發和孫宇二人。
他一馬當先,走進一輛車。
頓時,紅藍燈閃爍,警笛長鳴,警車一輛接一輛,如同猛虎出閘,氣勢洶洶,奔入落日大道。
落日大道,寬而長,長五六餘裡,一頭是公安局,一頭是婺江。
有一座橋,氣勢恢宏,燈光閃爍,連通落日大道與城南之間,其名曰,婺江大橋。
成羣結隊的警車狂奔而來,只要跨過這座橋,便可以一馬平川,往南而去。
只要到達市中心,那個所謂的蘭花草組織,就可以一網打盡,包括,陳定海!
此時此刻,那邊,正在激烈交火!
項雲飛坐在車裡,他握緊拳頭,他等這一刻,很久了!
“轟轟轟!”
突然,三聲巨響,震破蒼穹!
霎時間,火光沖天,黑夜瞬間變爲白晝,那座宏偉壯觀的婺江大橋,只聽咔嚓一聲,斷了!
所有的警車,如同一條長龍,驟然停下。
項雲飛目呲欲裂,他從車裡鑽出來,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無比。
“完了!”他低喃一聲,他能感受到得到,自己的聲音,在顫抖。
從這裡去城南市中心,必須得過這座橋,如果繞道,最起碼得花半個小時的時間,等到那時,張逸傑可能已經……
已經死了!
正在這時,落日大道對面,那是一棟殘破的大樓,有一道紅火的身影,她手裡,握有一把狙 擊槍,她的手掌,從槍管上撫過,她如同在撫摸一個乖巧的孩子,槍管上,還有點點溫熱。
“警察?”
她的嘴臉上,蕩起一絲若有若無的弧度,紅色的身影一閃,消失在茫茫黑暗中。
……
殘月如血,輝光點點,如同一張面紗,鋪灑在婺城大地上。
落日大道,一片混亂,而有一個地方,卻是安靜無比。
陳曦盯着大屏幕,輕咬着下脣,看着那三個背靠背的男人,心死如灰。
她也知道,他們無路可逃了!
她深知吳志遠的性格,他不會屈服,那麼,他只有一條路可走,死!
“怎麼,心痛了?”陳定海來到她身邊,輕撫着她的臉,很是溫柔。
感覺到一條毒蛇從臉上爬過,陳曦仿若未覺,她依然看着屏幕裡,那三個背靠背的男人。
“他們就算死了,也是真男人!”陳曦輕語。
“男人?我讓你看看,什麼纔是真男人!”陳定海冷哼一聲,直接把陳曦壓在身下。
“遠哥!”陳曦痛苦地閉上眼睛。
“嗯?”
正在這時,陳定海停住了動作,他看着大屏幕,目光一凝!
夜風蕭蕭,和諧大道上,三道挺拔的身影背靠背,漠然地看着,那舉着槍,向他們包夾而來的人羣。
“吳志遠,張逸傑,餘多多,你們三個,已經死路一條!跪下,我給你們活路!”
人羣中,一個風華絕代的身影走出來,她的聲音,媚入骨髓,她看着吳志遠三人,她的頭顱,高高昂起,此時此刻,她如同一個黑暗中的女王,高貴而嫵媚。
“吳雨蝶!”張逸傑一字一頓,“你敢在你的酒店門口,設局伏殺我們,你別忘了,你邀請來你酒會的是什麼人?你以爲你逃得掉?”
“咯咯咯!”吳志遠掩面一笑,“張大隊長呀,他們只是看見我被你拖出來,而且我還中了一槍,其他的,他們什麼都沒看到!明天新聞報紙會說什麼呢?他們會說,兩幫黑勢力團伙火併,某某某人橫屍街頭!這與我無關,我只是一個受害者!”
“無恥!”吳志遠冷聲道。
“我無恥,咯咯咯!”吳雨蝶笑得花枝招展,“你們三個,哪一個不是想綁了我?當真以爲我不知道?自己沒本事,還怪別人了?吳志遠,你的大名,我早就聽聞了,我原本以爲你是個人物,沒想到你這麼天真,真可憐!”
話鋒一轉,吳雨蝶的聲音瞬間變得冰冷起來,“立馬,給我跪下,聽話了,我也許會讓你們一條狗命!”
“生當豪傑,死亦鬼雄!”張逸傑挺起胸膛,“死?何懼之有!”
“有句話,是這樣說的,如果你鬥不過你的敵人,最好和他做朋友!別不識擡舉!”吳雨蝶踏着蓮步,拉響槍栓,一步步靠近他們。
“要殺就殺,哪來那麼多廢話!”餘多多不耐煩道。
隨後,他的聲音傳進吳志遠和張逸傑的耳朵裡:“一會兒,吳雨蝶靠近我們的時候,我爲你們做掩護,憑你們的身手,趁其不備,一定可以將她一舉拿下!”
“你!”吳志遠和張逸傑目光一寒,所有的槍口,都對着他們,他怎麼掩護?
無非是用他的身體給他們擋子彈而已!
“就這麼說定了!”餘多多胸膛一挺,突然轉身,把吳志遠和張逸傑死死地護在身後。
“來啊!”他撐開雙臂,此時此刻,他那微胖的身軀,傲然而挺拔!
“死胖子!你找死!”吳雨蝶舉起槍,對準餘多多的胸膛。
“砰!”
一聲槍響,劃破長空,有一顆子彈飛旋而來,直接穿過吳雨蝶的手腕,帶走一串血花,她的槍,掉在地上。
“砰砰砰!”
連續幾聲槍響,人羣中,有人應聲倒地。
有兩束白光閃過,熾烈而耀眼,那是一輛麪包車,衝過吳雨蝶身後的人羣,氣勢洶洶,直奔吳雨蝶而來。
吳雨蝶動作很快,縱身一躍,翻滾一圈,躲避過去。
此時,麪包車已經停在吳志遠三人面前。
“上車!”車裡傳來一聲大吼,那是一箇中年男子,仙風道骨。
吳志遠三人毫不遲疑,一躍而起,跳進車裡。
車身極速旋轉一圈,在一片槍火中,衝出人羣,往南而去……
“混賬!”海天酒店,一個豪華的房間裡,陳定海騰身而起,一拳擊在茶几上。
陳曦睜開眼睛,面無表情,心裡卻不由自主地鬆了一口氣。
“我費盡心機佈置,才把這三個人聚攏在一起,沒想到,半路殺出只野鬼來!你是誰?”陳定海看着那輛麪包車消失在在茫茫夜空裡,目光一閃,“還有三條雜魚!哼!”
……
和諧大道,北面,有三道人影在極速奔跑,一個絕代佳人,一個痞子,一個乞丐。
“我說,好奇心害死貓,你躲在酒店裡,屁事沒有,你幹嘛跑出來?”
百事通拖着徐蕾,一臉不忿。
“那你就別管我好了,鬆開我!”徐蕾想扯開他的手,然而,他手拉着她,緊緊的,她甩不開。
“這個時候了,還耍什麼大小姐脾氣,要不是你答應給我的錢還沒給我!哼!我才懶得管你,認識你我就沒遇到好事過!”
百事通死死地拖着她往前跑,他的眼睛,卻不停地轉動。
“都這個時候了,還吵個什麼勁,你們沒聽到那邊槍戰嗎?”林楓跟在身後,忽然,他感覺不對勁起來,“奇怪了,怎麼這麼安靜?”
林楓的話音剛落,大街上,突然出現三個人影,血紅的月光下,她們心口上的那株蘭花草,無比刺目!
“死乞丐,你帶徐大小姐逃走,她們的目標是我!我引開她們!”百世通轉身,他鬆開徐蕾的手,不管其他,一把將她推到林楓面前。
“摸包的,你小心點!”林楓深深地看了百事通一眼,拉着徐蕾,往回跑。
“放心,我是誰?我會沒事……”
“噗!”
百事通話音未落,有一顆子彈,從他的後背,穿胸而過,他的笑容,僵在臉上,嘭的一聲,他倒在血泊中。
“不!”徐蕾掙脫林楓的手,轉身而回。
“走啊!再不走我們一個都走不掉!”林楓吼道。
“還能逃到哪裡去?路都被堵死了!”徐蕾慘笑一聲,看着百事通臉色慘白,她心死如灰。
正在這時,兩道白光閃過,如同晨曦劃破黎明。
那是一輛破舊的白色現代車,直接撞翻那三道黑影,霎時間,停在徐蕾三人面前。
“藍少?”林楓目光一閃,與徐蕾一起,把百事通擡上車。
“走!”藍衣踩死油門,白色的現代車,往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