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大怒,臉色緋紅,怒道:“你們就是禽獸!”她揮劍上前,怒目而視:這就是爲正義而戰,打不過人家也得打!茅塢等人也義憤填膺,紛紛站在凌霄的後面,準備與牛頭、馬面決一死戰。
牛頭大笑一陣,說道:“姑娘,你還不行,跟老子學學吧!”他忽然衝上來,速度很快,凌霄往旁邊一閃,哪知道牛頭右手使得是虛招,左手一把抓住凌霄的劍身一用力,然後笑嘻嘻地把一截劍拿在手中。
凌霄看着自己的斷劍,知道這傢伙功夫遠在自己之上。茅塢就要上前,凌霄攔住了他:打不過人家,徒增傷亡,還是智取吧!她壓住心中的怒火,準備先和他們周旋,伺機用毒藥和暗器制服這兩個魔鬼。
牛頭舉着斷劍,左顧右盼,正在得意,忽然覺得身後有人,回頭一看,是個白臉的年輕人。媽的!剛纔來個邋遢老頭,現在又來個英俊後生,看來長沙不怕死的人還挺多!他把斷劍忽然扔向年輕人,迅速之快,匪夷所思!他想一下就刺死這個膽大妄爲之人,就像剛纔摔死那個老頭一樣。
可是年輕人沒有躲閃,卻伸手穩穩地接住劍,這讓牛頭暗暗吃驚,看來這個年輕人有點來頭,不像那個老頭沒有絲毫武功。他當然不認識,這個人就是白虎派現任掌門車轅的兒子車軾。
前文書咱們也說過,他的父親車轅是個功名心很強的人,對自己兒子的要求也是一絲不苟,所以車軾從小就在父親兼師父的嚴格要求下長大的,武藝的基礎很紮實,雖然他有些貪玩,學得不夠勤奮,但是在白虎山的同齡人中也算是佼佼者了。
成年後,他對父親的安排極爲不滿,他不是不喜歡虞秀,而是不滿父親的專制。當然他更喜歡駱燕也是事實,他認爲,駱燕與虞秀容貌差不多,可駱燕更具有靈性,是個動態的美人,而虞秀則是個雕塑般的美人,可以遠看,也可以近觀,卻無法相處。
這次下山,車轅特意又讓虞秀下山,用意很明顯,就是想讓他們在一起多接觸,培養感情。可是車軾卻選擇單獨行動,這與他我行我素的個性有關。虞舜和宇文泰正也不好說什麼,就讓長老侯門海跟着他,怕他出什麼意外,無法向掌門交差。車軾也正好需要一個人爲自己安排吃住,而侯門海這人話又不多,車軾就把他留在身邊。他們一路遊山玩水,就落在後面,卻正好碰到了凌霄與牛頭、馬面的對峙。車軾是個年輕人,也有正義感,更想顯示一下自己的武功,他也不等侯門海同意,就直接跳出來了。侯門海知道車軾很要面子,自己不到萬不得已是不能出頭的,只好在一旁觀看。
車軾把斷劍扔在牛頭的面前,說道:“大姐,你把我師妹的劍弄斷了!”牛頭、馬面的穿着確實像婦人,車軾稱之爲“大姐”就帶着奚落、嘲弄的意味。可牛頭似乎很喜歡這個稱呼,他哈哈一笑,說道:“大姐?這小子還真會說話!”馬面也說道:“那老子就是小妹了?”他放肆地大笑幾聲。
牛頭看着車軾一幅誓不罷休的樣子,就說道:“小子,瞧你那樣,還想大姐賠?”車軾說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損壞東西要賠償,這是亙古不變的法則!賠銀子吧!”
牛頭冷笑一聲:“賠多少銀子?”車軾看了一下凌霄,說道:“我師妹的劍是寶劍,削鐵如泥,這樣吧,就一萬兩吧!算我們倒黴!”馬面上前,說道:“小子!銀子嘛,老子有,就怕你拿不動!”
車軾順口答道:“那就給銀據吧!”牛頭說道:“好吧!你來拿!”說着他裝出拿銀據的樣子,準備在車軾到跟前的時候,一把抓住他。
車軾還真過來了,可是未等牛頭動手,車軾的掌就劈過來了,這是先下手爲強!就這一下把牛頭驚得後退幾步,這才穩住了腳步,他連忙施展軒轅追魂掌與車軾相對抗。雙方鬥了十幾招後,牛頭就知道,今天是遇到對手了!車軾的白虎掌法帶着一股殺氣,力道厚重,橫掃直劈,變換無端,掌力帶動風聲呼呼作響,像狂風急雨一般。他還有些見識,知道面前的人是白虎派的人,沒準在後面的人羣中,還有白虎派的高人,看來今天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啊!
牛頭、馬面的軒轅追魂掌威力也不小,可他們練功不勤奮,功力尚淺,掌法的威力還無法充分施展出來。在相持一段時間後,車軾就開始發威了,雙掌左右翻飛,猛打急劈,似左非左,似右非右,虛實結合,變幻莫測。打了三十幾個回合後,牛頭就有些力不從心了,不斷朝後看,這是想讓馬面出場幫忙。
馬面一見,自己該上場了,要不然,牛頭就頂不住了!他身體雖胖,可是行動不笨,身體一閃就到了垓心。凌霄一見:這個年輕人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不能讓人家吃虧呀!她一甩手,三把飛刀飛向馬面。馬面正要顯擺自己的武藝,哪裡料到場外的凌霄還有暗器?還算他機靈,躲身藏頭,這三把飛刀幾乎貼着馬面的頸子和肩頭飛了過去。
馬面吃了一驚,剛剛回頭,又有三顆銅丸飛向自己,嚇得他往地上一滾,躲過銅丸。他剛剛站起來,說是遲,那是快,兩枚柳葉鏢就到了。這三組暗器是相互配合的,發暗器的時間也是恰到好處,就算馬面有些手段,躲過了前面的兩組暗器,可是對第三組暗器,馬面無法再躲,這兩枚柳葉鏢打在他的肩頭,他大叫一聲,往後一滾,就像球似的滾進一個小巷子,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與此同時,牛頭的左腿忽然一曲,車軾抓住這個機會,一掌撲來。就算牛頭的功夫可以,連忙側身讓過,同時就勢緊跑幾步,一個縱身躍到旁邊的屋頂上,倉皇逃命去了。車軾冷笑一聲,收了架勢。凌霄鬆了一口氣,扔掉斷劍,上前拱手行禮,說道:“多謝俠士相救!”
車軾只是點點頭,說道:“世道不太平,姑娘,快快回家吧!”凌霄說道:“敢問俠士大名!”車軾自豪地一笑,說道:“在下白虎派車軾!”說完徑直離去。
到了人羣外邊,侯門海等人跟了上來,剛纔就是他發了暗器,擊中牛頭的左腿穴位,幫助車軾獲勝,可車軾並不知情。周圍人紛紛讚歎:怪不得這個年輕人武藝高強,打敗了這兩個妖怪,原來是白虎派的人!
茅塢站到凌霄的後面,說道:“凌姑娘,你的暗器上沒有毒藥吧!”其實凌霄已是神龍教的長老,可是她只有十九歲,似乎與長老不符,神龍教的人仍然以“姑娘”相稱。
凌霄點點頭,說道:“我只是用了麻藥。”茅塢說道:“如果用了毒藥,這世上就少了個壞人!”凌霄點點頭,說道:“茅長老說的是!對付這些喪心病狂之人,絕不能心慈手軟。”這話是她自己的經驗總結。
茅塢雖是遺憾,也只能點頭稱是:凌霄本是個心善的姑娘,她的成長還需要一個過程。他來到沈乾的身邊,沈乾受了傷。凌霄和茅塢商量,打算派人送他回去,但是沈長老不願意:自己的傷勢不重,已經上了神龍教特製的金瘡藥,不會有大礙的。凌霄檢查了一下,確是如此,就依了他。衆人重新上馬,馳往衡陽。
再說若虛、駱燕到了衡陽,已是下午,可是凌霄卻沒到。若虛打算先找衡陽鏢局,反正凌霄到了以後,肯定會等自己的,駱燕也是這個意思。兩人邊吃飯邊打聽衡陽鏢局的位置。衡陽鏢局在這一帶很有名氣,許多人都知道,馬上就有人爲他們指點路徑。
衡陽鏢局不在城內,在距離縣城五里路的郝家莊。五里路,一打馬就到了。兩個人問到了一所較大的宅子,這就是衡陽鏢局。這宅子青磚瓦屋,院牆高大,在郝家莊是屈指可數的了。門前蹲着兩隻大石獅子,面目兇惡,若虛一看,這樣大小的石獅子只在大戶人家的門口才能見到。兩扇朱漆大門,豪華氣派,門上的銅釘和銅環閃閃發亮。
若虛、駱燕栓好馬,上了十幾級臺階,來到門前。這是大白天,怎麼大門緊閉呢?而且門口連一個家人都沒有。駱燕敲了半天的門,卻無半點回聲,若虛用力搖晃着銅環,可是裡面仍無半點響動。郝鏢師不在家?他們的家人也不在家?駱燕和若虛走到對面的一戶人家,想打聽一下情況。可這戶人家說,早上郝鏢師的家門還是開着的,中午後關了,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兩個人覺得不對勁,回到臺階之上,同時跳上院牆,落在院子裡。果然,郝家出事了:院子裡有兩個人倒在血泊中。這讓他們吃驚不小。若虛上前推推,倒在地上的人一點反應都沒有。若虛警惕地注視着堂屋,駱燕拔出劍,兩個人小心翼翼地走進堂屋,廳堂上躺着五個人,全都沒了氣,仔細一辨認,郝仁、郝仕都在其中。從前屋找到後院,若虛、駱燕尋遍了整個宅子,一共發現包括婦女和孩子在內的十九具屍體。
若虛又細細查看死者,緊鎖眉頭:死的人時間不長,這是誰下的毒手?爲什麼要殺害郝仁、郝仕他們全家?這時駱燕發現西廂房有些響動,連忙跑了進去,仔細一看,發現響聲是從牆角的櫃子裡發出的。
駱燕一提劍,喝道:“快出來!”櫃子裡沒了響聲,若虛小心地到了櫃邊,猛然一拽門,駱燕一看,櫃子裡蹲着一位中年婦女,嚇得瑟瑟發抖。駱燕把劍一揚,命令道:“出來!”中年婦女哆哆嗦嗦地站了出來。
駱燕把劍還鞘,說道:“你別怕,我們不殺人!”若虛問道:“大嫂,你是衡陽鏢局的什麼人?”中年婦女定定神,說道:“我是廚房做飯的!”
駱燕問道:“誰殺了這麼多人?”中年婦女搖搖頭,說道:“我不知道!我到菜園裡摘菜,回來後就發現他們都死了。哦,當時大老爺還沒死!他把——”她看看若虛、駱燕又不說了。
若虛問道:“大老爺是叫郝仁嗎?”中年婦女點點頭,問道:“你們是什麼人?”若虛說道:“我們是湖北宜昌趕來的,特意來見郝鏢師!”中年婦女連連點頭,說道:“對!對!大老爺也是這麼說的!”
若虛說道:“我叫桓若虛,是郝鏢師讓我來的。”中年婦女又是點頭,說道:“大老爺說的就是你!”她轉身從櫃子裡拿出一張牛皮紙,說道:“大老爺說把這東西交給你!”
若虛接過紙張,仔細一看,這是一張衡山朱雀門派的地形圖,駱燕也過來看看。兩個人指點着地圖,卻全然不知危險就在眼前:一個蒙面人出現在門口並悄悄接近了他們。那個中年婦女關上廚櫃的門,轉身看到了一個持刀的蒙面人,驚得瞪着眼睛卻說不出話。
駱燕忽然感到不對勁:這個婦女會不會與兇殺案有關?她隨便瞥了一下中年婦女,即刻就發現了對方異樣的表情。一向心細靈敏的駱燕隨即察覺出身後的動靜,可是她並沒有表現出來,等到蒙面人近了,忽然一閃身,飛起一腳踢向蒙面人。
蒙面人沒有防備,可是他反應很快,迅速後撤,但還是被駱燕踢中了,只是力度小了不少。駱燕哪等他反應,劍已出鞘,一招“騰蛟起鳳”迅速刺向對方。若虛也馬上收好地圖,提着雙刀衝了上來,蒙面人並不迎戰,幾個健步就出了西廂房。駱燕和若虛也衝出屋子,只見蒙面人已經到了牆腳,身影一閃就在牆上了。
若虛一見,奮力擲出手中刀,蒙面人連忙低頭躲過,可是卻沒有躲過駱燕的“飛燕鏢”。駱燕擲鏢在前,蒙面人移動在後,所以這鏢沒能命中蒙面人的要害,只從他的肩頭上劃了過去。蒙面人短短地叫了一聲,跳下院牆。駱燕、若虛也跑過來縱身上牆,可是蒙面人已經鑽進山林。看樣子,蒙面人受傷不重。若虛撿起刀和駱燕追了上去,可是在茂密的山林中再沒有發現蒙面人的影子。
回到郝仁的家裡,那個中年婦女收拾好東西,正要離開。若虛、駱燕又問了蒙面人的事,可是中年婦女全然不知蒙面人之事。若虛拿出幾兩銀子給了中年婦女。中年婦女千恩萬謝地走了。若虛、駱燕牽着馬離開了郝家莊。
若虛問道:“這個蒙面人是不是長沙有爲客棧裡的蒙面人?”駱燕不敢肯定,若虛進一步說道:“如果是同一個人,那麼他就不是殺害你們的兇手,他的真正目的是我。”駱燕擺擺手說道:“讓我想想!”
兩個人各自想了一會兒,駱燕說道:“不錯!你說得對!憑他一個人是殺不了我的,他很可能是衝你而去的,而且他還知道我們的目的地。所以我們一路上沒有發現他,可是一到衡陽,他就出現了。剛纔在我們問路的時候,他就清楚了我們的目的,所以提前趕到郝家莊殺害了郝仁、郝仕全家。”
若虛接着說:“剛纔他很可能是想搶地圖,可是被你發現了。”駱燕想了一下,搖搖頭說道:“蒙面人應該是怕郝仁、郝仕幫我們的忙,才痛下殺手的。而殺人之後,他並沒有走遠,剛纔也未必就是來搶地圖的,很可能是想加害我們。”若虛說道:“啊?幸虧被你發現了!——這麼說,這人是朱雀門派的人?”
駱燕說道:“蒙面人的功夫不俗,應該是朱雀門派的高手。”若虛搖搖頭,說道:“我們還沒有行動,對方就已經知道了。這還怎麼救人?”駱燕說道:“我們還沒有任何計劃,真正的較量還沒有開始!”
若虛說道:“我本想悄悄深入衡山,出其不意地把爹救出,現在看來,已經沒有可能了。他們已經嚴陣以待,甚至設好陷阱了。”駱燕說道:“若虛,你也別急!我們會有辦法的。”
想了一下,她又補充道:“我們應該更加小心,不能再讓蒙面人探得任何消息了。”若虛點點頭,兩個人騎馬飛奔而去。
正是:臨深履薄探客棧,有驚無險進鏢局。
欲知若虛如何營救父親,下一回接着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