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又坐下來休息,一直等到傍晚時分,若虛和才俊傑這才從後面進了玄武門大殿,到了自己的庭院前,可是才俊傑不敢見人,躲在門口的暗影中。吉郎中正在屋裡焦急地等着,一見若虛回來了,喜出望外。
若虛連忙把紫靈芝草交給他,吉郎中馬上就去配藥、熬藥去了。這時後居上走了進來,說道:“掌門,昨夜你去採紫靈芝草,怎麼到現在纔回來?”
若虛就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下,驚得後居上瞪大眼睛,半晌說不出話:這掌門要是出了事,那玄武門也就完了!他甕聲甕氣地說道:“掌門,你不對!採藥這麼簡單的事,你卻單槍匹馬,冒這麼大的風險?”若虛一笑,說道:“天已經黑了,路又不好走,這又是我的私事,就不好麻煩大家了。”
後居上說道:“我的掌門,你的命現在就是我玄武門的命了。”若虛見後居上臉色不好,知道他是真心關心自己,就笑道:“下次我一定注意!”後居上偏不饒他:“還有下一次?”若虛點點頭,只得說道:“沒有下一次了!——後長老,出了什麼事了?”
後居上這才言歸正傳:刁老三等人昨夜被人殺了。若虛又問詳情,後居上說,兇手先把看守打暈,然後用鏢殺了刁老三等三個人後逃之夭夭,這三鏢招招斃命。他又說,兇手一定是內部人,熟悉玄武門的內情。若虛問,玄武門誰會用鏢?後居上說,用鏢的人不在少數,否則,兇手也不敢用鏢殺人。
若虛想了一下,走到外面,招手讓才俊傑進來,又把他送到自己的臥室。接着他又叮囑後居上加強警戒,後居上領命而去。
若虛這纔去看看駱燕。駱燕躺在牀上,微睜着眼,見若虛進來,扭過頭去不理若虛,若虛知道駱燕是在怪自己冒險採摘紫靈芝草的事,他也不再解釋,上前爲駱燕掖掖被角。
這時吉郎中來了,若虛趕緊問駱燕的情況,吉郎中說,駱燕情況不好,要是再拖幾個時辰就不好辦了,藥已經熬了,待一會兒就送來。他又說,他早晨讓人去找紫靈芝草,可是沒有找到,估計是壓在雪中,不好找。若虛謝了郎中,走到駱燕的牀前,安慰駱燕几句,就走了出來。
到了自己的臥室,才俊傑提心吊膽地在等着,若虛讓他放心。過了一會兒,海獅送來飯菜,並說駱姑娘不想吃就沒有送了。若虛點頭讓他下去休息,可吃完飯後,海獅又送來茶水。
若虛和才俊傑喝了幾碗茶後,若虛讓才俊傑先睡。才俊傑先是左顧右盼,一點響聲就驚得發抖,很明顯,他也聽說有人被滅口了。可是時間不長,他竟呼呼大睡了。
若虛坐在椅子上,想着問題,可是想着想着,就伏在桌子上睡着了。一刻鐘以後,海獅悄悄進來了。他躡手躡腳地走到若虛的身邊,輕輕叫道:“掌門,掌門,有事!”見若虛沒有反應,海獅詭秘地一笑,走到牀前,抽出一把匕首,正要刺殺才俊傑,卻發現後面有動靜,猛一回頭卻發現若虛正站在自己的後面,驚得他目瞪口呆。
“你想幹什麼?”若虛問道。海獅這才醒悟過來,扔掉匕首,跪了下來,連連磕頭,說道:“掌門饒命!掌門饒命!”若虛問道:“你在茶水中下了什麼藥?”海獅說道:“不是毒藥,就是一般的安神藥。讓你們睡熟,我好動手。”
若虛又問道:“是誰指使你的?”海獅猶豫了一下,看着若虛逼人的目光,只得說道:“是楊小河!我,我有東西抓在楊小河的手中,不得不爲他辦事。”若虛問道:“他是不是還讓你殺我?”
海獅點點頭,說道:“是的!可是我不會殺掌門的。掌門爲了我們玄武門廢寢忘食,嘔心瀝血,沒有半點私心,我們玄武門的人都看在眼中,記在心中的。我已經想好了糊弄楊小河的話,我真的不會殺掌門的。”
若虛一想,不錯!如果是毒藥,也就不用出面動刀子了。若虛說道:“原來是這樣!後面的幾個問題,我就都清楚了!——你起來吧!”海獅慢慢站了起來,若虛問道:“這些話,你敢不敢明天在玄武大殿上再說一次?”海獅說道:“我,我不敢!”
忽然海獅瞪大了眼睛望着後面,若虛已經知道後面有人來了。可是他還沒有回頭,兩枚飛鏢飛了進來,若虛把頭一低,伸手接過飛鏢,可是海獅哪有這水平?另一枚飛鏢打在他的咽喉上,海獅當場斃命。
若虛一個健步衝出門外,一個黑影一閃就朝大殿的後門奔去。這時後居上帶着幾個侍衛闖了進來,若虛說道:“你們護着他!”他用手一指臥室,就飛奔而去。
到了後院,黑衣人已經跳到了牆上,若虛連忙把手中的飛鏢扔了過來,正中黑衣人的腿上,黑衣人栽倒在牆下,他剛掙扎着走了幾步,就看到若虛正站在自己的前面。他晃了幾下,還要轉身,可是盛樓帶着幾個人打着火把跑了過來。衆人一看,都沒有驚訝,這個黑衣人就是楊小河!
楊小河揭下臉上的布紗,狠狠地扔在地上,瞪了一眼若虛,說道:“桓若虛,這事還沒完!”若虛說道:“也差不多了!”他把手一揮,盛樓上前把楊小河捆綁起來,推搡着押進玄武大殿。
此時後居上、文佳典、秋海棠、仲旺歸等人也聞聲而來,正在焦急地等着,見若虛押着楊小河進來。後居上懊惱地說道:“才升燁跑了!”若虛說道:“他跑不掉的!”話音剛落,惠澤坤帶人押着才升燁走了進來。
秋海棠等人面面相覷:惠澤坤平時與楊小河關係甚密,總是爲楊小河說話,他們就是一夥的,怎麼會押着才升燁進來?惠澤坤走到若虛的面前,拱手說道:“屬下交令!”
楊小河發問道:“惠澤坤,你這是唱得哪一齣啊?”惠澤坤說道:“最精彩的一出!你們都沒有料到吧!我們掌門襟懷坦蕩,光明磊落,在泰安的時候,我就仰慕已久。掌門讓我與你們交往,暗中收集你們貪贓枉法的證據。只可惜,你們對我並不放心,我知之甚少。”
衆人這才明白了,惠澤坤是若虛安排在楊小河他們身邊的臥底人,掌門早就留有一手!楊小河站立不穩,一下子就栽倒了。
惠澤坤又說道:“掌門,楊小河和才升燁已經在玄武大殿前後安置不少炸藥,一旦事發,就讓屬下點燃炸藥,把玄武大殿炸平。屬下這就去把炸藥移到安全地帶。”他把手一揮,帶着人走了出去。
才升燁狠狠地瞪了惠澤坤一眼,眼一黑,腿一軟,竟癱倒在地上。不錯,才升燁對惠澤坤並不信任,這人十分謹慎,重要的密謀都不讓惠澤坤參與。安置炸藥是他的一張王牌,卻不想被正在巡查的惠澤坤發現了,才升燁只得和盤托出,並要惠澤坤點燃炸藥。惠澤坤暗中大吃一驚,裝作害怕的樣子。才升燁就說,我們都在一條船上,還是和衷共濟吧!他把一張銀據和一些珠寶塞在惠澤坤的手中,惠澤坤半推半就地接受了,本以爲惠澤坤會死心塌地地跟着自己,可是沒想到,惠澤坤一直都在暗中監視自己,自己聽到一些風聲就要溜走,可剛出後門就被惠澤坤逮個正着。
聽了惠澤坤的話,在場的人都大驚失色:這要是沒有惠澤坤在他們身邊臥底,我們不都粉身碎骨了?
若虛馬不停蹄,馬上命令後居上、仲旺歸帶人查抄才升燁和楊小河的家,抓捕與他們相關聯的人,忙到半夜,事情才告一段落。
若虛鬆了一口氣,即刻趕到駱燕的臥室,吉郎中正在守着,見若虛進來,就說,駱姑娘已經吃過一劑藥,現在已經好些了,夜裡還要再吃一劑藥,藥正在熬。若虛點點頭,他讓吉郎中回家休息,自己照顧駱燕。吉郎中退了下去。
若虛看到駱燕睡得很熟,就沒有打擾她。他累到現在,想坐一會兒,可是一坐下來,睡意就來了,他昨夜沒有閤眼,還一直忙到現在。可是駱燕還要吃藥,他馬上站起來,活動活動身體,又到廚房看看藥熬好了沒有。就這樣,堅持了一個時辰,若虛把熬好的藥倒進碗裡,等溫熱的時候,這才端進來,坐在駱燕的牀頭,輕輕喊着駱燕。
駱燕微微睜開眼睛,看到若虛,馬上睜大眼睛,掙扎着要爬起來,若虛扶起她,把藥碗放在駱燕的嘴邊,小心地用湯勺喂着駱燕。駱燕乖乖地靠在若虛的臂彎上,閉上眼睛,任由若虛喂着,幸福洋溢在她的臉上。
喝完藥,若虛輕輕放下駱燕,駱燕閉着眼睛問道:“怎麼樣了?”若虛知道駱燕不宜操心,就輕聲說道:“完事了!你睡你的!”駱燕微微睜開眼睛笑了一下,就又閉上眼睛。若虛知道這是幸福的笑!這是放心的笑!這是安詳的笑!
駱燕身上的毒素還沒有退盡,她很快就沉沉入睡了。若虛微微鬆了一口氣,聽着駱燕喃喃夢囈,看着駱燕臉上露出笑容,知道駱燕又在做着甜蜜的夢!駱燕啊,駱燕,怎麼才能讓你的夢想成真呢?他帶着遺憾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他不想睡着,想看護駱燕,彌補一下對駱燕的愧歉。
外邊的寒風敲打着窗兒,從窗子的縫隙中鑽了進來,溜進若虛的脖子裡,若虛不禁打了一個寒顫,他在室內走了起來,想活動一下身體,可又怕驚動駱燕,就悄無聲息地活動着,這樣既可以暖和身體,又可以剋制睡意,真是難爲了這個有心人!
直到東方欲曉,窗子亮了,若虛這才坐下來休息一下,可是他忽然發現駱燕眼含淚水地看着自己。若虛一喜:“駱燕,你好了!”駱燕用力點點頭,淚水奪眶而出,她不再拭擦,任憑淚水奔涌而出。
若虛本想說些什麼,可是他發現此時任何話語都是蒼白的,根本用不着語言了。若虛只是用柔和的目光看着駱燕,駱燕用淚水來回答,兩個人就用這種特殊的方式表達着自己的情感,直到有人敲門。
原來是吉郎中來了。駱燕這才擦擦淚水,說道:“回去睡一會吧!”若虛還是搖搖頭,吉郎中說道:“掌門,你就回去睡一會兒吧!駱姑娘沒有危險了!”若虛這纔打個哈欠,看着駱燕忽閃忽閃的大眼睛,又和吉郎中說了幾句話,這才拖着沉重的兩條腿,走向自己的臥室。
幾天後,駱燕完全恢復正常,若虛這才把那一天夜裡在翠屏峰摘紫靈芝草的場景重新複述一遍,把駱燕驚得瞪着大眼睛:“這麼危險?”
若虛一笑,說道:“這也不算危險!山石裡、巖壁間樹枝多,我們這些練武的人,只要沒有受傷,在清醒狀態就可以抓住樹枝。要不,我再來一次?”駱燕一把拉着他,說道:“拉倒吧!你不要小命,我還要呢!”
若虛說道:“怎麼要你的小命?”駱燕說道:“找不到紫靈芝草,我還有小命?就算挺過這一關,趙姑娘能饒過我?”若虛說道:“你怎麼怕她?”駱燕嗔怒道:“我怕她幹嘛?”她走了幾步,輕聲說道:“我是怕你!我都不能想像沒有你,我會是個什麼樣子!”
若虛感激地看着駱燕,駱燕卻不看他,她淚光閃閃,扭頭看着窗外的羣山。若虛默默走到她的身後,陪着她望着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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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隻黃鸝在樹枝上唱着婉轉的歌,輕鬆自在,無憂無慮,它們是在歌唱自由的生活,還是在表達彼此之間的摯愛?——春天就要來了,春天總會帶來新的希望。
這幾天,後居上和惠澤坤從才升燁和楊小河的家裡抄出十幾萬兩銀子,按照玄武門的幫規,這兩個人都被處死,沒收了他們的家產,對他們的同夥,根據情況的不同分別給以不同的處罰。
根據調查得知,若虛的侍衛海獅以前貪墨了一筆銀子,被才升燁查到。才升燁以此威脅海獅,海獅被迫爲他們辦事。若虛、駱燕要去找土匪,也是海獅透露給才升燁的。他們準備在必經的峽谷砸死若虛,可是沒有成功,楊小河又在土匪巢穴附近發射飛鏢,想置若虛於死地,後來在翠屏峰對若虛下手的蒙面人也是他。
才升燁、楊小河一死,盤踞在山中的土匪一散,玄武門的面貌很快就煥然一新了。這就不必細說了。
若虛也才騰出時間,對幾個長老說起製造弓弩之法,四位長老一致意見:聽掌門的!若虛派盛樓帶兩個可靠之人把製造弓弩的方法送到將軍嶺,又寫了一封信給繆智、繆勇,讓他們在造好弓弩之後,將原來的製造弓弩之法再派可靠的人送回恆山。
春天終於來了!萬物勃發,一遍生機。空氣似乎變得溼潤,讓人感到格外清新爽快。滿山都是綠色,滿眼都是鮮花,滿身都是清香,長腿的白鶴邁着輕快的步子在悠閒地散步,成羣的燕子來往穿梭,忙着新的生活。所有的一切都是新的!
若虛、駱燕站到一個高坡上,望着恆山山景,心情就像滿眼的春色一樣舒暢:到玄武門已經有兩個多月了,若虛主持的玄武門變革雖有曲折,甚至還歷經生死,可所有的事務進展得還算順利。你看,有田的地方就能看到忙碌的人們,有地的附近就能聽到嘹亮的山歌。恆山又煥發出新的生機,玄武門也充滿了活力。
駱燕一指前面的山峰,說道:“若虛,紫靈芝草就在那裡採的吧!”若虛說道:“好像是!”駱燕望着那懸崖峭壁,說道:“還好,平安無事!山神保佑!”
正是:恆山新規改貧弱,翠屏懸崖化險夷。
這時,駱燕又一指前面的小路,說道:“後長老和秋長老來了!”若虛跳下山坡,迎了上來。那麼,後居上和秋海棠找若虛、駱燕又有什麼大事呢?欲知後事如何,下一回接着再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