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誤入小康村 奇襲荊州城(二)

上官嘆一看:這兒山勢陡峭,自己衝上去有些困難;而且這些弓箭手不好對付,就算自己衝了上去,可是他們放箭,下面的人就沒有活路了,自己巧取宜昌的計劃就要泡湯,還是來軟的吧!他換上一幅笑臉,說道:“我等行路匆匆,不曾備得禮物,望大王放行,改日再續!”

這個頭目哈哈大笑,說道:“你當老子是傻子?這等謊言老子也信?來人,開弓放箭!一個都別留!”上官嘆連連擺手,說道:“別忙!別忙!這兒有五百兩銀子,大王若不嫌少,就拿去用吧!”

頭目說道:“若是一般的過路客,這五百兩就不少了,可是你們這麼多人,至少要五千兩現銀!老子不要銀據!”

上官嘆心中大怒:回頭我調來大軍,非把你們這些山賊殺得片甲不留!可是他臉上不敢顯露,堆着笑說道:“我等真沒有這麼多銀子。這樣吧,你先讓我等通過,我讓十名兄弟作抵押,回頭一定送銀子過來。”

頭目又是大笑,說道:“你們這麼多人護着兩輛馬車,那車上一定是金銀財寶吧!要麼,怎麼用簾子遮得嚴嚴實實?還有這麼多人押送?這樣吧,你們把馬車留下,老子放你們一條生路!”

上官嘆明白了:原來他們認爲馬車上有金銀財寶,這才鋌而走險的,否則他們這些人怎麼敢劫官兵呢?上官嘆說道:“大王,車裡面沒有金銀財寶,裡面是當今朝廷的要犯。我等奉命把他們押解進京。大王不得輕舉妄動!”說着讓手下人解開簾子,讓他們看看。

這個頭目也似乎看了一下,就說道:“既然是朝廷的要犯,恐怕你們的賞賜一定不少吧!這五千兩嘛!老子也不加了,就五千兩!”上官嘆只得說道:“大王,我等確實沒有這麼多銀子。要不,你下來搜搜!”

頭目不耐煩地說道:“少說廢話!沒銀子,把那個朝廷要犯留下。三日內拿錢贖人!”說完,隱在山石的後面不再答話,上官嘆無奈,叫來自己的親信崔矛、裘賜,讓他們帶領五十名精幹親兵護着馬車,自己先行一步,搬來救兵,把這些山賊殺得屍橫遍野。這兩個人雖有些膽怯,可是不敢抗命。

安排妥當,上官嘆上前,大聲說道:“大王,我留下五十個人看護,明天就來贖人。你們不得亂來,銀子可以加倍!”

山石後傳來聲音:“好!老子說話算數。可要是明天沒有銀子,你們就等着收屍吧!”上官嘆心想:這些土匪要銀子,就沒有什麼關係,明天先拿來銀子,把人贖出來,再來收拾你們!他又對崔矛、裘賜交代了幾句,這才帶着其餘人緩緩地通過狹窄的山路。

其實若虛早就聽出來這人的聲音,心中一熱:這幫兄弟沒有忘記我!這個頭目就是繆智。他躲在山石後,等上官嘆走了約一個時辰後,纔開始行動。他本想在上官嘆遠離若虛的馬車時就開弓放箭,可是又擔心那站在馬車邊的五十個官兵。開始的時候,這五十個官兵還是處在高度戒備狀態,時間一長,他們逐漸懈怠了。

繆智看看山下,見時機已到,就大聲說道:“你那官兵,朝前走十步!”裘賜把手一揮,說道:“不行!上官大人讓我等寸步不離馬車!”話音剛落,一支箭飛來,箭似流星,正中裘賜的咽喉。裘賜短短地叫了一聲,倒斃而亡。

繆智再次把話說了一遍,這下,其餘人乖乖地朝前走了十步。馬上一排箭飛向官兵,這五十人一下子全倒在地上。接着,繆智帶着人衝了下來,來到山谷小路上,很快就把若虛的鐐銬砸開,卻無法解開若虛的穴位。其他人把凌霄和沈乾、茅塢身上的身子割斷。

若虛運氣衝穴,凌霄配合着解穴位,兩廂結合,若虛才勉強衝開了穴位,可是一陣頭暈眼花,差點摔倒,凌霄忙扶住若虛。若虛休息了片刻,忙讓繆智帶人繞道襲擊另一條路上的官兵。繆智點點頭說,那是他們計劃好的,那邊是顧歸襄在指揮,只守不攻,就是要把官兵引到這條路上來,那個砍柴人就是顧歸襄安排的,上官笑果然中計。

沈乾、茅塢見上官嘆殘忍地屠殺了無辜的神龍教弟子,早就義憤填膺了,他們跟着繆智等人繞回原來的路上,從後面猛殺了上來。顧歸襄見繆智等人殺來,也殺下山坡,兩邊夾擊,官兵大敗,魑魅中箭負傷而逃。

沈乾、茅塢走了回來,說道:“今天總算爲我們神龍教死去的弟子報仇了。”若虛說道:“上官嘆濫殺無辜,枉爲一代名捕!”凌霄說道:“總有一天,我要殺了他!”若虛說道:“我爲師姐帶勞!”凌霄瞥了他一眼,沒有答理他。若虛一笑:師姐還在生氣。

若虛又問繆智和顧歸襄如何在這個地方設伏。繆智說道:“我派了不少人一直打探你的消息,你不帶一兵一卒,這是爲宜昌着想,可我們不能不聞不問啊!”

顧歸襄接着說道:“我們探到你的消息後,就帶領一千人馬前來營救。查看地形後,決定在這裡設伏。”繆智說道:“這都是顧長史的計策!”

若虛點點頭,又說道:“那宜昌城內還有多少人馬?”繆智說道:“還有一千人!”若虛急了,說道:“我們快走!羣龍無首,這很危險!”

繆智說道:“沒事!我們都作了安排!平時,我們不就兩千人?”話雖這麼說,可是若虛卻放心不下,他讓繆智、顧歸襄帶着手下人趕緊回去。可是這一千人如何能走得快?況且還有一些傷者。

顧歸襄安慰若虛:宜昌城附近並無官兵,不用擔心。若虛是忐忑不安,可是越渴越吃鹽,領頭的校尉竟然走錯了路,氣得繆智大罵對方。這一下就耽誤了幾天的時間。

若虛的擔心不是多餘的。這一行人剛到江邊,就看見有幾十艘大小船隻停在岸邊,仔細一看,這是若虛剛建立的宜昌水師。他們怎麼停在南岸?若虛等人趕到船邊,從船上跳下來水師校尉羅磐。羅磐一見是自己人,連忙把宜昌發生的情況向主帥作了彙報。

這事還是要從上官嘆說起。上官嘆離開山谷後,一直在想山賊的事。這些山賊怎麼會有衆多的弓箭手?想了有一個時辰,他忽然冒出一個想法:這很可能是宜昌的駐軍。這個想法產生後,他再聯繫山谷裡那個頭目的衣着打扮,一言一行,幾乎肯定這些人就是宜昌的駐軍!他知道宜昌的駐軍不多,他們的主力在荊州附近,這就是說宜昌城現在是座空城。自己抓住桓若虛不就是想利用他巧取宜昌嗎?現在不正好是個機會?上官嘆還是一個善於推理的人,這與他的職業有關。他把自己掌握的情況反反覆覆地想了幾次,另一條建功立業的計劃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他立刻派人去荊州把自己的書信送給荊州刺史蔚成風。這位刺史大人與上官嘆十分熟悉,這是上官嘆的計劃能夠實施的條件。此外宜昌刺史尚青雲和校尉曹亞操等人都逃到這裡,他們對上官笑也有一些瞭解。

刺史蔚成風接到上官嘆的書信後,反覆思考,覺得這是個機會,可是他不敢決斷。萬祿大軍進逼荊州,武昌節度使派昭武校尉隆興旺率軍進駐荊州。打了幾仗後,雙方勢均力敵,隆興旺帶兵出了荊州城,在城外與萬祿軍對峙,城內只有兩千守城的官兵。上官嘆想把這些官兵派出去襲擊宜昌,可這些官兵一走,荊州城就是空城了!

他想了想,把尚青雲、曹亞操等人找來商量。多數人同意上官嘆的計劃:這確有些冒險,可是打仗哪有一點險都不冒的?宜昌城現在幾乎是空城了,而上官嘆已經設法混進城裡,大軍一到,裡應外合,奪取宜昌已不是問題,而拿下宜昌,萬祿義軍就會成爲無根之木,這是釜底抽薪啊!

蔚成風最終被說動了心,決定讓曹亞操帶領城中僅有的兩千人馬,偷襲宜昌,而隆興旺的官兵就在城外,近在咫尺,一有風吹草動,他們可以及時回撤,荊州城也不算是空城。

雖沒有得到蔚成風的答覆,可上官嘆就大膽地開始行動了。他讓手下的官兵脫去士兵的軍服,穿着百姓的衣服,混在人羣之中,悄悄地進了宜昌城裡。上官嘆進城後,到處打探情況,綜合各方面的消息得知:宜昌城守軍果然不多。上官嘆暗暗高興,讓手下人住在東門旁邊,隨時準備佔領東門,引進官兵。

上官嘆這一招還真高,曹亞操帶人突襲宜昌,在上官嘆等人的協助下輕鬆地佔領宜昌。雖然繆智和顧歸襄走的時候作了一些佈置,可是守城的人數少,而且兵力分散,最主要的是沒有統一的指揮,組織不起有效的抵抗,他們紛紛退到城外,在南門的水師接應了一部分撤退的士兵後,駛往南岸。

聽完了羅磐的訴說,繆智一跺腳,說道:“這都是我的過錯。我太粗心大意了!”顧歸襄也嘆了一口氣,說道:“我認爲宜昌處在我軍的中央地帶,官兵不敢冒進。可是這批官兵也沒有按照常規出牌。”

若虛擺擺手,說道:“好了!現在我們不要再談責任,想辦法把宜昌奪回來,將功補過吧!”他馬上派人通知在宜昌上游秭歸主將宋福以及下游宜都主將田虎,讓他們速來議事!

等這兩個人到了,若虛已經有了一整套的計劃。羅磐把若虛等人讓到一艘大船上,若虛把自己的計劃給大家講了一下,並且徵求他們的意見。凌霄也聽說過若虛打仗時如何運籌帷幄,今天一見果然是名副其實,在烏龍山時,誰曾想到過這個“小毛孩子”竟然還會成爲指揮千軍萬馬的將軍!她不動聲色,可是心中卻很高興。

若虛的計劃分成四步。第一步,由宋福帶領本部人馬會同水師一起攻打宜昌,但只是製造聲勢,讓官兵認爲義軍的主力已經到了宜昌城下。第二步,由顧歸襄帶幾個人到荊州城裡去打探一下詳細情況,並把自己的計劃告訴住在城外的萬將軍,讓他作出回撤宜昌的動作,但這不是真正的撤軍,而是把隆興旺的官兵引得遠離荊州。這也是常理,宜昌一丟,萬祿大軍後撤是正常現象,而隆興旺必定毫不疑心地追趕。這樣的話,荊州城就空虛了。第三步,若虛帶領兩千人馬趁機偷襲荊州,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而一旦得手,若虛帶人即刻出城襲擊隆興旺的身後,而萬祿大軍再回頭出擊,這樣兩面夾擊,徹底擊潰隆興旺的官兵。第四步,荊州一失,上官嘆佔領宜昌就毫無意義,他們就在義軍的包圍圈中,必定會棄城而走。萬祿大軍再回師宜昌,在宋福的配合下,拿下這些官兵就是甕中之鱉了。

若虛的計劃是有依據的:上官嘆只是個捕快都頭,心思縝密,可是他缺少全局的觀念,而蔚成風、尚青雲等人也缺少軍事經驗,只考慮一時之得失;奇襲宜昌是一步好棋,可是他在攻擊對方的同時也把自己的弱點暴露出來,這就是荊州空虛。

衆人在聽取了若虛的解釋後,理解了他的作戰意圖,充分肯定了若虛的計劃,並對這個計劃做了一些補充。田虎建議,一定要隱蔽好自己,真正做到偷襲,否則憑區區數千人馬很難打下荊州。羅磐說,他們在前面樹林裡發現了百十套官兵的衣服,我們也可以讓一部分人穿着官兵的衣服,學上官嘆的做法,打下荊州。若虛眼睛一亮,微微點頭。

見宋福等人都同意自己的計劃,若虛果斷下達命令,先讓顧歸襄帶人出發,然後讓宋福再去做攻城的各項準備工作,凌霄和沈乾、茅塢也要求參戰,若虛勸說不住,只得讓他們隨自己行動。

天黑後,若虛、繆智等人乘坐小船到達宜都,和田虎一起做好奇襲荊州的準備。田虎突發奇想:不如再來一個空城計,索性把宜都的兩千人馬也派到荊州,這樣合起來有三千多人。若虛最終還是同意了他的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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