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袤把車轅帶到了苦竹溝後面的一間屋子裡,青龍派長老樑尚君正在等着。樑尚君肩部、背部都有傷,見車轅一到,連忙站起身來,勉強行禮。車轅攔住了他,一把抓住他的手說道:“樑長老,白虎派感謝你!本掌門更是感謝你啊!”
樑尚君搖搖頭,說道:“車掌門利用關係讓在下打入青龍派。在下沒有能提供什麼有價值的情報,慚愧得很!”車轅說道:“樑長老,你已經爲我們白虎派立下了大功,是我白虎派的一大功臣啊!”樑尚君說道:“這是在下應該做的。”
車轅關切地問道:“樑長老,你的傷怎麼樣?”樑尚君搖搖頭,說道:“已經醫治了,不礙事!”他又笑道:“白虎派的侍衛真是英勇,差一點要了在下的命!”車轅笑道:“他們哪個認識你?我還不敢說出實情。”
樑尚君搖搖頭,表示自己不在意此事,說道:“在下通過那條秘密的小溪把青龍神殿的地圖傳出來。林三徑得知後,就更加疑神疑鬼了。在下若不死拼,林三徑就會懷疑在下,在下若不受傷,說不定還會遭到林三徑的毒手。”
車轅問道:“樑長老辛苦了!”他指指凳子,讓樑尚君坐下。樑尚君等車轅先坐下,這才慢慢坐下。等樑尚君坐好了,車轅才問道:“林三徑他們去了哪裡?江湖刑部的人正在尋找他們。”
樑尚君說道:“車掌門,在下在青龍派也有些年頭了,可是竟不知道還有個秘密的洞窟蕩胸崖。桓若虛等人到青龍神殿救人,青龍派的主力都在馬家溝,蔡玉龍無奈封死了青龍神殿的大門,然後就啓用了蕩胸崖,他們都叫它小青龍神殿。在下前天夜裡受傷,林三徑纔沒有懷疑在下,在下才能夠進入小青龍神殿。”
車轅點點頭,接着又問:“現在青龍派情況如何?”樑尚君露出高興的臉色,說道:“車掌門,青龍派受到重創!十大長老中只剩下三個,顏儒諭年歲偏大,在下和賈政景都受傷,支持林三徑的長老全部死了,顏儒諭和賈政景都是中間派。左右千牛衛頭領咸宜飯、牟砂岸也都死了,他們是林三徑的左膀右臂,林三徑的親兵多數戰死,連頭領費樺也被炸死。從各地調集的弟子也被殲滅殆盡,林三徑在青龍派的勢力大大削弱了。曲二胡正在和林三徑爭吵。”
“哦!”車轅很有興趣,“曲二胡吵什麼?”樑尚君就把自己知道的情況全都告訴了車轅。車轅站了起來,踱着步,說道:“青龍派內部還這麼複雜?”樑尚君點點頭。
車轅似乎還不放心,又問道:“情況準確?”樑尚君說道:“這是屬下間接瞭解的情況,應該也準確!”車轅踱了幾步,說道:“這麼說來,青龍派怕是要崩潰了!”樑尚君說道:“掌門,至少青龍派不會成爲我們的勁敵了!”
車轅想了一下,問道:“樑長老,你認識去小青龍神殿的路徑?”樑尚君點點頭,說道:“在下特別留意了,完全認識路徑。車掌門是想——”車轅不置可否,眼睛中露出深邃的目光,但是卻沒有殺機。
稍停片刻,樑尚君說道:“車掌門,照說這是個殲滅青龍派的最佳時機,可是——”車轅和藹地望着樑尚君,說道:“樑長老,但說無妨!”
樑尚君說道:“如果我們把小青龍神殿的地址告訴了江湖刑部,青龍派必亡無疑!可是如果青龍派一亡,江湖刑部的眼睛就會盯着白虎派。他們不相信白虎派和不相信青龍派是一樣的。留着青龍派,既可以轉移江湖刑部的視線,也不會對白虎派構成任何危害。這不是一舉兩得嗎?常言道,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
“只有永遠的利益!”車轅點點頭說道,“不錯,留着青龍派對我們白虎派是有好處的。”樑尚君說道:“所以白虎派不能再幫助江湖刑部了!”車轅微微一笑,心想:這一點,我早就想到了。他故意思考了一下才說道:“和我想的一致!我早就有此擔心啊!不是林三徑野心大,也許我們真的可以合作,共同對付江湖刑部。”這話一出口,他馬上就否定了:自己不會真的和林三徑合作的,就算林三徑野心不大也不會!
他看着樑尚君笑着說道:“樑長老,你不是我白虎派的人,讓你打進青龍派,說實話,本掌門也不抱什麼希望。可是你卻屢立奇功,本掌門是大喜過望啊!”
樑尚君搖搖頭說道:“車掌門,這些年,在下一直是如履薄冰!上次在揚州,在下把情報送出去後,林三徑就很疑惑,他雖沒有直接懷疑在下,可是重要的事已經不再告訴在下了,比如東嶽神廟廣場爆炸的事,在下只知道有秘密,可到底是什麼秘密,就難以知曉了。在下還不敢亂打聽,所以無法知曉實情。”
車轅說道:“這不怪你,你已經盡責了!”樑尚君站起來,拱手說道:“車掌門,在下已經徹底暴露,在青龍派已經沒有立足之地了。懇請加入白虎派!”車轅走到樑尚君的身邊,拍拍他的肩膀,說道:“樑長老,本掌門早就把你當做是白虎派的人了,而且是白虎派的要員。”樑尚君拱手說道:“屬下謝過掌門!”
車轅想了一下,說道:“你就接着在我們白虎派做長老。”樑尚君說道:“在下,哦,屬下初來乍到,無功無勞,恐怕——”車轅說道:“你還是無功無勞?還有誰的功勞比你大?你不必擔心!就這麼定了!沒有人說閒話的。”樑尚君雖顯出惴惴不安的樣子,可是喜悅之情還是表現出來了。
車轅又說道:“樑長老,你身上有傷,就住在這裡養傷,等完事後,再和我們一起回白虎山!”樑尚君拱手答應:屬下遵命!似乎他早就是白虎派的人了。車轅又轉過身對熊袤說道:“熊袤,樑長老現在已經是我白虎派的長老了,你們要好生招待,不得怠慢!”熊袤拱手答應。車轅點點頭,滿臉笑容地走了出去,可是一出屋子,他馬上收斂了笑容,心事重重地朝前走着。
在接下來的幾天裡,潘如江、若虛、空慧大師等人一方面要籌辦江湖刑部大會,另一方面又要尋找青龍派的下落。籌辦江湖刑部大會倒是不難,可是尋找青龍派,一直沒有任何結果,青龍派似乎就像是在人間蒸發了一樣,杳無蹤跡。
若虛甚至懷疑青龍派已經退到青龍神殿去了。他帶着人又回到那個深潭上的洞穴裡,可是他和空慧大師、魏神墨等人只走了一會,這個洞穴就被堵死了。還不敢用炸藥,這很可能會使洞穴坍塌,可是既然這條通道被堵死了,說明青龍神殿裡肯定有人,潘如江、空慧大師派人日夜盯着青龍神殿的大門,可是青龍神殿一直沒有任何動靜,似乎裡面又沒有任何人。
找不到青龍派的下落,潘如江、若虛、空慧大師等人雖然着急,卻也無可奈何。這一天,泰安大會重新召開,在東嶽神廟的廣場上,廢棄物已經被清理完畢。在原來臺子的地方又搭建另一個簡易的臺子,江湖各門各派不再分地界,而是混雜在一起。
除了青龍派之外,朱雀門派、巫山派、天聖教、逍遙門等與青龍派關係密切的門派也沒有出席這次大會,還有些膽小怕事的門派也提前回家了,這次大會比上次少了不少人。場上衆人雖然議論紛紛,可已經不像以前那樣人聲鼎沸了。場外已經不再有百姓看熱鬧,更別說擺攤設點的了:三天前,血肉橫飛的場景深深地印在泰安百姓的記憶中,誰還敢再來?這場面的冷清和上一次的熱鬧,簡直有天壤之別。
這次會議由潘如江主持,若虛、空慧大師等人也站在臺上。在此之前,趙休花和凌霄對這一帶的安全作了仔細地檢查,又建議潘如江加強安保工作。潘如江完全贊同:青龍派還可能出來破壞搗亂。他馬上佈置包萬象、薄雲天把安保工作一一落實到位,上一次的悲劇不能再重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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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休花環視一下會場,放心地點點頭,可是凌霄卻左顧右盼,心神不定,生怕再有意外發生,畢竟這裡是青龍派的地盤,上次他們是採用打地道的方式把炸藥埋在臺子的下面,這次大概不會再有什麼危險了吧!
站在臺子的最前沿,潘如江慷慨陳詞。他先是充分肯定了以前江湖刑部的貢獻,他們的死傷對維護江湖正義的意義,然後又簡單介紹一下推選江湖刑部官員的辦法,並徵求衆人的意見。這個辦法和衡山大會時選舉江湖刑部官員是一樣的,很多門派都參加了衡山大會,自然沒有異議。
有些人還在私下裡嘀咕:上一屆江湖刑部死了六個人,這一屆啊,恐怕也好不到哪裡去,給我當,我還不幹呢!這個判官沒有薪水,又不發俸祿,我一家老小吃什麼喝什麼?
潘如江一揮手,丐幫長老包萬象指揮着丐幫弟子忙着分發選票。會場馬上就騷動起來了,很多人拿着選票,小聲議論着,甚至還有爭論。趙休花也拿到一張選票,這是給五行門的,她高興地看着蕭悅心和張花:江湖人已經承認我們五行門啦!五行門在江湖上立足了!可是她沒有選若虛:不能讓若虛冒險了,要不然遲早也會“重於泰山”的!
凌霄也勸說皇甫震嶽不選若虛,東嶽神廟廣場爆炸的慘像時不時地在她的心頭閃過。皇甫震嶽猶豫了一下,還是同意了。駱燕也不想若虛當選,可是她做不了主,也不好啓口,可她的擔心和趙休花、凌霄是完全一致的。
可是駱燕敏銳地感覺到若虛當選的可能性極大,她心神不定地等着選舉的結果。果不其然,若虛當選了。她長長嘆了一口氣,低着頭,一副神情沮喪的樣子,後來見車軾在注意自己,這才裝着無所謂的樣子。
選票統計結果是這樣的:潘如江、陶銀、空慧大師、桓若虛、宇文泰正、無麗師太、葛叢生、清空道長位列前面。可按照以前的規則,每一個門派只能當選一人,所以,潘如江和陶銀只能有一人當選。潘如江出面解釋,他是丐幫幫主,不適合再當江湖刑部的尚書,等陶銀傷愈之後,他即刻卸任。這樣排在第九位的荀三思自動遞補上來,成爲江湖刑部的第八位官員。
新當選的江湖刑部官員都站到臺上,和衆人見面,打個招呼。衆人一看,這些人都是在鬥敗青龍派的過程中起過作用的,而荀三思雖名氣不大,可是他一直跟着九嶷道長和聞過喜,剷除江湖敗類,維護江湖道義,現在這兩人不在了,理應讓荀三思繼任。
車轅則微微點頭,和林三徑一樣,他也看不上這個江湖刑部,可是宇文泰正的當選,出乎他的意料,說明江湖人還是認可白虎派的。可他又一想:我和潘如江、空慧大師一樣在鬥倒青龍派的過程中起着重要的作用,爲什麼我未能當選?看來,江湖人還是很忌憚我車轅的,好,這就夠了!
對車轅落選,潘如江也有些遺憾:即將成立的新江湖刑部應該和白虎派搞好關係,把白虎派拉攏在江湖刑部,就是其中的一種手段,不過,宇文泰正當選也可彌補這種遺憾。他注意看看車轅,見車轅神情淡定,甚至還面帶微笑,這才放下心來。
等江湖刑部的幾個人和臺下的衆人見過面後,潘如江站到臺前,先是客氣一番,說了一些感謝的話語,接着指出本屆江湖刑部的作用和要達到的目的,最後義正詞嚴地表示:爲了維護江湖道義,就要繼續追究青龍派主要人物的責任,而天聖教、朱雀門派等只是從犯,根據情況追究相應人的責任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