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如江沉吟了一下,說道:“車掌門,這裡會不會還有炸藥?”車轅點點頭,說道:“很有可能,我們不能冒進!”他見潘如江捂着胸口,就說道:“潘幫主,你體傷未愈,還是出去吧!這裡有我們。”
潘如江搖搖頭,說道:“我還能對付,不用擔心!”車轅見潘如江態度堅決,只好作罷。空慧大師把手一揮,說道:“貧僧先上!”車轅一把拉住了他,說道:“且慢!大家共進共退!”
正在猶豫之時,林三徑忽然從山林中鑽了出來,站在一個高坡上,身後是蔡玉龍和費樺。林三徑哈哈大笑,說道:“你們還敢追?不怕中了埋伏?”
潘如江上前一步,說道:“怕?我們就不來了!這兒到處是炸藥?”林三徑說道:“很難說!不怕死的就上來!”潘如江說道:“今天不是魚死就是網破!”林三徑說道:“我們這張網很是牢固,你們可是自投羅網!”車轅說道:“有什麼招數,就都使出來吧!”
“好張狂啊!”一個聲音傳來,同時一個身影瞬間就到了面前,衆人一看,此人正是公孫一鳴!公孫一鳴提着寶劍,盯着車轅說道:“車掌門足智多謀,老夫不如也!可你也不能太狂妄,此是我青龍派之地盤。老夫正欲尋你,爾等倒是送貨上門來了。善哉,老夫可報一箭之仇矣!”
車轅冷冷地說道:“彼此彼此!我也要爲昨夜死去的弟兄雪恨!”公孫一鳴說道:“車掌門,在汶口客棧,我們尚未分出勝負。”車轅說道:“久聞泰山龍頭的大名,還望繼續不吝賜教!”公孫一鳴拔出清霜寶劍,寒光一閃,說道:“車掌門,老夫進招了!”他也不謙讓,一個“青龍擺尾”直刺車轅的“曲骨穴”,車轅應以“託樑換柱”,同時移動身形,一個“虎踞龍盤”刺向對方的“關元穴”,公孫一鳴身形一縮,清霜寶劍劃了一道寒光護住門戶,車轅見對方封死門戶,撤劍再戰。兩個人你來我往,身形之快,出招之疾,匪夷所思,瞬間就出了三十幾招,可謂棋逢對手,將遇良才!
空慧大師站到前面,說道:“林三徑,你敢下來?貧僧要爲師兄報仇!”林三徑說道:“我會不敢下來?你太小看我們青龍派了!”他走上前幾步,回頭說道:“玉龍,準備出擊!”說完身影一閃躍下山坡,衝了過來,徒手發起進攻,空慧大師也以梅花拳相迎。兩個人身形閃動,掌拳相觸,呼呼生風。
空慧大師親眼看着師兄空智大師圓寂,怒火中燒,就像一頭髮怒的豹子,連連向林三徑發起致命的搏殺。他見林三徑的掌法變化多端,就也把大紅拳、小紅拳、形意拳融在招式之中,做到變幻莫測,讓林三徑無法預測自己的套路。
林三徑雖不像空慧大師那樣拼命,可也是施展青龍派的絕技,這不僅是勝負的問題,還有面子上的問題,自己作爲掌門人如果輸給對方,以後還怎麼指揮別人?在衡山大會的時候,林三徑排名在空慧大師的前面,可那是江湖人的印象,如果是比武打鬥定勝負,排名或許還有較大的變化。
蔡玉龍把劍一揮,樹林裡跳出了邵年強、梅寒香、霍笨夫、顏儒諭、新佳泊、慕茗來、夏馬嵬、開耳聞、牟砂岸等人,共有一百多人,各持兵器,吶喊着就要衝下來。可就在這時,山林之中傳來一聲長嘯,嘯聲渾厚激越。從這嘯聲中,衆人知道又來了一位高手,連林三徑和公孫一鳴也跳出圈外,定睛觀瞧,來人是泰山龍脊曲二胡。
林三徑心中一驚,蔡玉龍更是心中發涼:青龍神殿已經封門,他是怎麼出來的?公孫一鳴說道:“二師弟,你來得正好!我們真缺少人手!”曲二胡冷笑一聲說道:“缺人手?大師兄,有人還巴不得我早死呢!”
蔡玉龍只得上前說道:“二師伯,昨夜白虎派殺得突然,我等無法脫身,沒有及時通知二師伯撤離!這都是玉龍失職!”曲二胡一擺手,說道:“算了吧!我不怪你!沒有你主子的命令,你敢把我封死在青龍神殿裡?”
林三徑說道:“二師兄,我沒有害你的意思!”曲二胡冷笑一聲說道:“林掌門,可還記得昨天晚上的話?你說過我私通白虎派的證據馬上就來了,不知道來了沒有?”林三徑搖搖頭,說道:“昨夜,我們偷襲失敗,沒有抓到白虎派的人。”
曲二胡提高聲音,問道:“林掌門,到底有沒有證據?”林三徑說道:“還沒有!”曲二胡說道:“林掌門可還記得昨夜自己說過的話吧?”林三徑提高聲音說道:“我若是冤枉了二師兄,當辭職向長老會請罪!”
曲二胡點點頭,說道:“林掌門沒忘記就好!”蔡玉龍真想問問曲二胡是怎麼出來的,可是此時他哪敢開口惹火燒身?曲二胡說道:“林掌門,你說我私通白虎派,今天我就要當你的面,取白虎派的項上人頭,看你還有什麼話說!”
聽了這話,林三徑終於鬆了一口氣:他原來以爲曲二胡是來興師問罪的,這無意中又讓白虎派多了一個幫手,可是現在曲二胡這麼一說,自己暫且可以把心放進肚子裡了,等這事結束後,再來對付他。
想到這裡,林三徑說道:“如果二師兄能取白虎派的項上人頭,那就最能證明二師兄是冤枉的,我一定會信守諾言的。”曲二胡不再答理他,掃了下面衆人一眼,尋找着對手。
這時,一陣爽朗的笑聲從樹林裡傳來,笑聲未落,一個白髮老者已經出現在山林之外,倏地就又來到衆人的面前。這老頭扛着一條板凳,上面有鏟剪子的物什,前文書已經說過,這個人自然是慕容岫。
車轅迎了上來,說道:“師哥,你怎麼在這裡?我們到處找你!”慕容谷跳了上來,拱手說道:“大伯!一向可好!”慕容岫笑容可掬地說道:“好!都好!”雷天龍、平步雲等人也拱手行禮,慕容岫左右看看白虎派的人,說道:“呵!你們都來了!”
“師哥,”車轅說道,“你回來吧!我們白虎派養不活你?”慕容岫鬍子一翹,說道:“我過不慣那種清閒的生活。我嘛,自食其力,賺了不少錢!”他拍拍身上的錢袋子,自豪地笑着。車轅說道:“師哥何必這麼辛苦?”慕容岫說道:“我就喜歡這樣。你,你可別再讓我回山啊!”
曲二胡朗聲問道:“可是慕容兄?”慕容岫對着車轅等人擺擺手,放下板凳,走到前面,說道:“原來真是曲老弟!”曲二胡問道:“你怎麼到了這裡?”
慕容岫說道:“我嘛,聽說泰安有個什麼大會,人多,生意一定不錯。我就來了,可是路不熟啊!找了半天,也沒找着。這不,我看見一個人在前面奔走,似乎是曲老弟。我啊,估計曲老弟是參加什麼會的,就跟上來了。”他看看四周,“這好像不是開什麼會,是在打架!”
林三徑暗想:這就是曲二胡通敵的證據,讓蔡玉龍整理一下就可以了,等這裡完事後,我再來收拾你。曲二胡問道:“慕容兄是要幫助白虎派?”慕容岫爲難地說道:“這個,我,我總不能幫助你們青龍派吧!”
曲二胡說道:“車掌門處處壓制你,你被迫無奈才離開崑崙山,幹起這個營生,其實我們都清楚。”慕容岫擺擺手,說道:“曲老弟,你錯了!我呢,是自己離開崑崙山的。你呀,比我慘多了!”
曲二胡摸着鬍子,說道:“這個,我承認!——我們還接着打?”慕容岫說道:“這地方小,還有這麼多人,這也施展不開啊!在潛山的時候,那個場地比這兒都大!”曲二胡說道:“好!咱們換個場地分出輸贏。”
慕容岫點點頭,回頭對着慕容谷說道:“哎,慕容谷,你,你幫大伯看着凳子,不能丟了!這是大伯吃飯的營生!”慕容谷笑着點點頭。曲二胡輕蔑地看着慕容岫,略一呼吸,施展輕功,奔向山頭。慕容岫身體一縱,“呼”地追了上去,兩個老頭一高一矮,瞬間就消失在山林中。
蔡玉龍見曲二胡和慕容岫一走,馬上把手一揮,衆人齊聲吶喊衝了下來,潘如江指揮衆人圍成一個圈,背對背應敵。頓時殺聲、喊聲、叫聲、兵器撞擊聲響成一片,在東嶽廣場的混戰又延續到這裡。
車轅邊打邊想:這就是林三徑所說的埋伏吧!這裡地形雖不好,可是對方人多,跟我們打消耗,這可能就是林三徑的策略,否則 他怎會選擇這樣的地形呢?自己身邊只有平步雲、慕容谷以及三位長老:雷天龍、詹前後、滑鐵廬,在馬家溝確有一支援兵,剛纔熊袤已經出去調動了,可是他們人數不多,武功也一般,指望他們是不現實的;丐幫的潘如江傷勢未愈,很難恢復到以前的水平,他現在是在拼命!他們的五位長老魏神墨、哈利時、薄雲天、過改之、寇夜門武功還是可以的,可是難稱高手;天山派有崔太平等三個人,仙霞派有葉素芬、令狐青霜等四個人,玄武門有楊子江、後居上等六個人,而他們的武功也很平常。只有空慧大師等幾個和尚武功不錯,我們三十幾個人拼他們一百多人,夠懸的!這可怎麼辦?
混戰持續了半個時辰,林三徑這才下令撤退。車轅、潘如江等人自然不敢追,這半個時辰已經耗費了他們不少的體力,況且丐幫中的過改之、寇夜門、玄武門的羅博特已經倒在血泊中,而青龍派的開耳聞也被魏神墨等人合力擊倒,死在亂刃之下。此外,兩邊還有不少一般弟子的屍體也散落在草叢之中。
雷天龍建議道:“我們不如先撤出去!這樣打下去,對我們極爲不利。”空慧大師急着說道:“我們一撤,林三徑就會乘機溜走。以後什麼時候能抓住他?”
潘如江看看山上,說道:“這樣退下去的確可惜!前功盡棄啊!可是他們人數多,想在此殲滅他們,可能性不大啊!”車轅點點頭,說道:“潘幫主言之有理!”
其實雷天龍撤退的計劃,也是車轅授意說的,他這人一向不吃虧,像這樣硬拼打消耗戰,白虎派一定會有不小的損失,我們不做賠本的買賣。可是這話,自己不能說,只能借雷天龍之口說出來。有這種想法的人還包括揚子江、崔太平等人,只不過,他們沒有說出來。
空慧大師說道:“現在不能走!他們休息,咱們也歇着!就跟他們耗着!”潘如江略一思考,說道:“我們再堅持一段時間,不能在士氣上輸給他們。”空慧大師揮動拳頭,說道:“就是!現在撤走了,以後還怎麼再和林三徑鬥?”
楊子江、葉素芬等人都點頭稱是:空慧大師說得也在理!現在一撤,青龍派一定會士氣大振,說不定還會乘勝追擊,那樣的話,反對青龍派的聯盟就會土崩瓦解,青龍派一定會捲土重來。我們現在還可以堅持,等堅持不住的時候再說吧!
見空慧大師極力主張留下來,而潘如江也不贊同走,車轅、雷天龍也不好再說什麼了,否則他們還以爲我們白虎派貪生怕死呢!
這時,山林中又有了動靜,衆人舉目注視:只見從樹林裡走出一排排穿着鎧甲的士兵,右手拿着大刀,左手持着盾牌,走起路來“嘩嘩”作響,這些人從兩個方向壓下山坡。
空慧大師問道:“這是鐵甲軍嗎?”潘如江點點頭,說道:“聽人說過,可是從來沒有見過!”崔太平走了過來,說道:“聽說那個狗王李順有一支鐵甲護衛隊。難道李順在這裡?”
空慧大師冷笑一聲,說道:“我等怕這個?”車轅解釋說道:“這是利用他們整體作戰的優勢,來消耗我們的體力,然後再讓林三徑等人再以逸待勞。”
“不錯!”潘如江點點頭說道,“林三徑可能就是這個想法。你們看,他們每排二十個人,好像有二三十排,四五百人。”空慧大師不屑一顧,潘如江說道:“咱們不要被他們嚇倒!可也不能拼得太狠,省點力氣來對付青龍派!”
雷天龍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潘幫主,我們的體力終究是有限的。”潘如江忽然一擺手,說道:“別急!我忽然想起來了!既然曲二胡能從青龍神殿裡出來,我們的人也應該可以出來,我們還有這支援兵!”
衆人都眼睛一亮,似乎看到了希望。潘如江又高聲說道:“諸位,我們先堅持着,等援兵到了再徹底消滅青龍派。”
其實,對於這支援兵,車轅早就想到了,可是他一直沒說。因爲這支援兵也是以白虎派的人爲主,他不想這支援兵趕來增援,想保存白虎派的實力以利於將來,可是他又擔心林三徑不會放過自己,自己無法從這座環形山中全身而退。——這就是一個精打細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