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燕拔下飛鏢,說道:“沒事!”右手捂着傷口,眼睛卻盯着山林。若虛瞥了駱燕一眼,也馬上轉向山林,機警地盯着對面,可是山林中靜悄悄的。
刁老三見這是個機會,拔出刀朝駱燕就是一刀,另幾個人也圍了上來,把海獅、盛樓驚得大叫。駱燕往旁一閃,讓過刀鋒,一進身,飛起一腳把刁老三踹得翻了幾個身。
若虛見駱燕受傷,山林還有歹人,不敢怠慢,用刀架開了刀劍,掌腳刀並用,一下就打倒了三個人。這下子徹底把刁老三打怕了,他帶着幾個人跪了下來,連連求饒。
若虛見狀,連忙爲駱燕包紮傷口,可是他皺皺眉,這是一隻毒鏢!他又在駱燕傷口的上方再扎一道,這是防住毒素擴散的。他小心地放下駱燕的袖子,來到刁老三等人的面前,指着山林怒道:“他們是你的人?”
刁老三雙手連連擺動,說道:“不是!不是!我們哪有這等武功?我們就有把蠻勁,沒人會飛鏢!”駱燕說道:“那留着你們也沒有用了!”這下,刁老三急了:“別,別,我說!我說!”
若虛放下刀,說道:“有話一起說,要不然就沒有機會了!”刁老三連連點頭,說道:“我說!我說!那個蒙面人是玄武門長老才升燁的管家。以前他找過我幾次,玄武門有不能解決的問題就讓我們去辦。可這一次是殺人,我們不敢去,他就威脅說,要是不幹,就派玄武門高手來把我們全部捉住送給官府。我們不敢得罪他們。這才動手!誰願意殺人啊!”
“這是真的?”若虛說道。刁老三說道:“不敢再說假話!要不然我們就沒有機會了。”若虛說道:“打飛鏢的是什麼人?”刁老三說道:“這我真的不知道!好漢,這是衝你們來的,應該是你們的仇家!”
若虛點點頭,說道:“三爺,你到玄武門去跟才升燁對質!我才能相信你!”刁老三猶豫了一下,哭喪着臉,只得點頭答應。若虛一指後面的兩個人,說道:“你們也跟着吧!”這兩個人哪敢多話?
若虛又看着其餘的人,說道:“本來是想把你們送給官府,可你們多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今天就饒你們一次。你們就地解散,以後不能再做土匪了,不能再爲非作歹了。另外,你們可以到玄武門登記報名領取土地,自食其力,養家餬口。——我們會經常在這一帶巡視,如果再讓我們逮住了,就是死路一條!”這些人諾諾連聲,三十多人一下子全散了。
刁老三試探着說:“好漢,放了我們吧!”若虛說道:“這要看你們的表現了!”海獅、盛樓這才威風八面地跳了過來,把這三個人全捆綁起來。
海獅訓斥道:“別打歪主意!我知道你們路熟,可是我們掌門的刀更快!想活命的就乖乖地聽話!”刁老三聽他們是本地的口音,知道他們是玄武門的人,他們既是本地人,也熟悉路徑,想跑是不可能的了,再說這兩個人的武功特高,就是這個受傷的丫頭也可以撂倒我們十幾個!
若虛焦急地看着駱燕,說道:“駱燕,你感覺怎麼樣?”駱燕皺着眉頭,說道:“鏢上確有毒!”若虛看着前方說道:“這得儘快回去!”駱燕說道:“若虛,不要擔心!好像毒性不是太強。”
若虛埋怨道:“你不應該爲我擋!我不怕毒!”駱燕說道:“他們會打你要害的!再說,你受傷了,玄武門的變革還怎麼進行?”若虛搖搖頭,只得催促快走。
走了半個時辰,駱燕就感到頭暈了,看來毒素已經擴散了。海獅、盛樓不敢再走原路,繞道而行。還好,路上沒有什麼危險,看來對方沒有找到下手的機會。海獅、盛樓又問峽谷落下石塊的事,刁老三搖搖頭:這不是我們乾的!
到了傍晚時分,若虛等人回到了玄武門的駐地。他讓海獅、盛樓把刁老三等人看押好,馬上叫來了玄武門的一位姓吉的老郎中。吉郎中先是問了駱燕中毒的情況,然後細心把脈,最後查看了傷口,擠出毒液,重新包紮好。
若虛問道:“吉先生,這是哪個門派的毒藥?”吉郎中說道:“這不是什麼幫派的毒藥!這就是本地一種毒蛇的毒素。當地的獵手把這種毒藥塗在弓箭上,射殺獵物。就是說,兇手多半是本地人!”
若虛問道:“如何解毒呢?”吉郎中說道:“屬下能解,可是缺少一種草藥,天晚了,屬下恐怕是採不來的了!”若虛說道:“駱燕已經開始迷迷糊糊了,這不是很危險的嗎?”
吉郎中沉吟了片刻,說道:“這種毒不很厲害,拖一兩天,也沒關係。當然治療越早越好,否則也會有生命危險的。”
“吉先生,”若虛說道,“你說說這種草藥的形狀,在哪裡能採到?”吉郎中拿起筆,劃出這種草藥的草圖,遞給若虛,說道:“這種草藥,我們這裡的人都叫它紫靈芝草,在翠屏峰就有。這種紫靈芝草不多,一般在懸崖的邊緣,採摘很危險的。屬下一般都用繩子栓在腰間,慢慢探身下去。”
若虛仔細看着草圖,問道:“有了這種紫靈芝草就可以解毒了?”吉郎中點點頭,說道:“屬下再配幾種藥就可以了。這種毒並不難解,只是草藥不好採。”若虛點點頭,說道:“我這就去!”
駱燕掙扎着拉住若虛,不讓他走。可是若虛哪裡再應她?他叮囑郎中幾句話,順手帶上幾個烙餅就匆匆而去,此時天已經黑了。
若虛一個人打着火把走在山間的小路上,本來可以叫海獅、盛樓一道,可一想這是私事,路程也是熟悉的,還要趕時間,就沒有叫他們。
路上還有少許的積雪,白天融化的積水到了晚上就結了一層薄冰,冰雪疊加,不好走路。右邊是一條深邃的裂隙,裡面有一條山泉在奔流,發出“淙淙”的聲響,左邊是黑乎乎的山岩峭壁。遠處一陣狼嚎傳來,接着就又聽到狼羣的應聲,不過距離這裡不近,不必擔心狼羣。近處黑魆魆的山林裡,一種鳥的叫聲就像老人的怪笑聲,似乎裡面有幾個鬼魅在聊天、取笑。這些聲音聽起來令人毛骨悚然!
若虛不管這些了,小心地踩着左邊的小路,奔向翠屏峰。到了金龍峽谷,若虛藉着殘雪的反光,看着對面壁立千仞的山峰,隱隱地就像是一個個巨人站立在那裡,怒目圓睜,似乎發現了有人闖進了自己的領地。
這裡,他已經到過幾次,不算陌生了,可是走在這溼滑的棧道上,他仍然不敢大意,自己一旦出事,駱燕可就沒救的了。他小心地過了棧道,艱難地攀上翠屏峰。
這哪裡還有路?到處是白皚皚的一片,白天融化的雪水現在已經結成了冰晶,腳踩在上面“嘎吱”“嘎吱”地響,一不小心就會滑倒,而腳下就是懸崖峭壁。有一次若虛腳下一滑,身體一滾,他一把抓住懸崖邊的石頭,可是自己的下半身已在懸崖的外邊了,驚得若虛面如土色,好半天才爬了上來。可是他沒有放棄,加倍小心,繼續尋找。翠屏峰背陰處的積雪完全沒有融化,若虛就折了一段樹枝,邊掃積雪邊尋找那種紫靈芝草。
夜晚的風就像錐子一樣,直刺人的肌骨,溼滑的雪地,隨時都可能把人扔下懸崖。若虛毫不在乎,在懸崖的邊上找了一個多時辰,終於看到一束紫靈芝草。可是紫靈芝草在懸崖的邊上,若虛踩了幾次,土石松動,無法走到前面。
他把火把插在積雪中,仔細查看周圍,見有一棵樹斜着彎到懸崖的下面,就試着抓住樹枝。樹枝雖枯乾了,可還是挺結實的。若虛試了幾次,就抓住樹枝慢慢向懸崖的邊上接近。還好,若虛探下身體,慢慢地把這束紫靈芝草連根拔起。
突然,一個黑衣人衝上來,毫不猶豫地一刀砍斷了若虛抓住的樹枝。若虛一驚,只回頭看了一眼,身體就急急往下墜。他連忙想抓住樹枝或者突兀的山石,試了幾次,終於抓住了一段樹枝,可是他下落的重力太大,這樹枝一下子就折斷了。可就是憑藉着這一點緩衝力,若虛又一伸手,一把抓住了一塊凸起的石頭。他連忙把右手裡的紫靈芝草塞進衣服裡,騰出右手,雙手抓住石頭,喘了幾口氣 ,眼睛朝左右看看,見不遠處有幾棵松樹,似乎很蒼老了,應該可以落腳,就試着朝這邊一點一點地移動。
費了好大的力氣,若虛這才移到這幾棵松樹上。果然這些松樹很牢固,若虛坐在樹上休息一下。他看着上面的崖壁,剛纔那個黑衣人沒有看清楚,看來他一直跟在自己的身後,或者早就在這裡等候了。先不要管黑衣人了,想辦法脫身吧!
下弦月朦朦朧朧地出來了,就是說現在已經是下半夜了。藉着朦朧的月色,若虛看好前面有個落腳點,慢慢朝前移動。就這樣,憑着自己強健的體魄,若虛終於爬到了一塊平地。此時天已經矇矇亮了。
饒是若虛是個練武的人,爬到現在也累得精疲力竭,他躺在石頭上休息了好一會兒,這才爬到山巒上,查看一下方向。這時肚子已經“咕咕”在叫了,他便走便拿出一張餅吃着,吃完餅,又捧起一把雪吃了起來。
這是什麼地方呢?他想找個人問問,哪有人?連鳥都不多!若虛搖搖頭,看看紫靈芝草還穩穩地揣在懷中,心裡想着駱燕的傷情,此時真是歸心似箭啊!可是這裡山勢險峻,無路可走,只得邊爬邊看,有時還得重新回頭再來。
接近中午,若虛上了一個高坡,無意中發現前面有個山洞,似乎還有人。若虛一喜,估計這是獵人或者是採藥人的臨時住處。他加快腳步,來到這裡,這裡確有一個山洞。洞口還真坐着一個人,這人有五十多歲,似乎大病未愈,渾身無力,目光呆滯。
若虛走了過來,問道:“你是誰?”這人搖搖頭,用手指指嘴巴,若虛明白了,他拿出一張餅遞給這人。這人一把抓過來,就往嘴裡塞,眼睛卻看着若虛,似乎怕若虛要回烙餅似的。
若虛坐了下來,看着陌生人吃完了餅,這才問道:“這位大哥,你怎麼在這裡?”
陌生人喘息了一會兒,似乎才恢復了精力,眼睛也有了光澤,看着若虛半晌,說道:“不管誰,我都說了,我說了!”若虛一愣:這是個傻子!自己空歡喜一場。這人又道:“我要說,再不說我就餓死了!我說了!”若虛搖搖頭,站起來就要走。
陌生人急了:“你別走!我說,我一定說!你是玄武門的新掌門?”若虛一愣:這人不傻!他疑惑地看着這人,說道:“你也是玄武門的人!”
這人點點頭說道:“我是才長老的管家才俊傑!”若虛說道:“前幾天,我聽說過,才長老的管家偷了銀子,溜出玄武門,才長老四下裡尋找。你卻跑到這裡來了。”才管家苦笑一下,說道:“掌門,你相信嗎?”若虛問道:“不是這樣嗎?”
才俊傑搖搖頭,說道:“不是!這事還與掌門有關。”若虛說道:“我?”才俊傑點點頭,說道:“才長老聽到一些風聲,說你要突擊搜查他的家。我是他的管家,知道他的事實在是太多了,他就想殺我滅口。還好,有個兄弟把這個消息提前告訴了我。我連夜帶着一些乾糧溜出了才升燁的家,我也無地方可去,就住在這個山洞裡,乾糧吃完了,我也不敢下去,怕被才升燁殺了,又怕被掌門你治罪。我都兩天沒吃了,都快餓死了。我說!我都說!”
若虛說道:“只要你老實交代才升燁的罪狀,本掌門會寬大處理的。”才俊傑說道:“我都爲才升燁幹了十幾年了,辛苦大半輩子了。什麼缺德的事,違反幫規的事都是我出面,而他得到好處。這也是掌門你爲什麼很難查到他的罪證的原因。可我知道,沒有不透風的牆,總有一天才升燁會把什麼錯事都推在我的身上,我就是他的替罪羊!”
若虛說道:“既然知道了,爲什麼還不離開他?”才俊傑爲難地說道:“我已經上了賊船,還能下得來?可是我萬萬沒想到,才升燁竟然還要殺我!”若虛說道:“你有才升燁的罪證嗎?”
才管家點點頭,說道:“我做了兩本賬簿,一本是給才升燁看的,表明我沒有私心,沒有貪墨他的銀子。另一本是我自己留着的,以防他過河拆橋,殺人滅口。”他拿出賬簿,遞給若虛。
若虛接過來,翻了翻,說道:“你敢不敢到玄武大殿和他當面對質?”才俊傑說道:“如果掌門寬大處理,不治我死罪,我就敢!”若虛說道:“好!我們這就回去!”
才俊傑引路,若虛跟着。在半路上,才俊傑陸陸續續地說了才升燁的罪狀。除了故意擡高租金,讓田畝空着,再由他出面,以私人的身份把這些田畝租給山民這件事外,才升燁還勾結土匪,殺死玄武門做生意的人,搶奪銀子,少數給了土匪,多數落入他私人腰包;在購買日用品和軍械的時候,才升燁也是虛報物價,中飽私囊,等等。
若虛問道:“才升燁這麼囂張跋扈,就沒有人揭發?”才俊傑搖搖頭,說道:“自從當上長老後,才長老就變得和藹可親了,說話溫文爾雅,瞞過一部分人。而我又把賬簿做得天衣無縫,想查也查不出個所以然,沒有罪證,你怎麼揭發人家啊?再說楊掌門早就有意和他結爲兒女親家,他們投鼠忌器,不好意思開口啊!”若虛點點頭,說道:“原來如此!”
他拿出兩個餅子,和才俊傑一人一個,便走邊吃。若虛又問道:“他們還有什麼陰謀?”才俊傑說道:“他們還在一起密謀,才升燁說,掌門是個外鄉人,好糊弄!楊小河甚至還說,新掌門不聽話就除了他。”
若虛問道:“怎麼除掉我?他們有什麼具體的計劃嗎?”才俊傑搖搖頭,說道:“這我不知道,不敢亂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