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停了一下,林三徑轉移了話題,說道:“本座一直以爲江湖刑部只是一羣烏合之衆,不足爲慮,可是從最近的情況來分析,我們還要有足夠的重視,不能大意失荊州啊!當然,白虎派纔是我們的勁敵,是我們行動的重點。只要解決掉白虎派,我們纔可以高枕無憂,纔可以稱霸江湖。”
停了一下,林三徑的眼睛落在長老皮邪降的身上,問道:“皮長老,我們青龍派人員調動情況進展如何?”
皮邪降有六十多歲,跟慕茗來一比,他的頭上就是“一毛不拔”了,穿着也很隨便,邋里邋遢,不像是青龍派的長老,倒像是丐幫的長老,連林三徑都說過他,讓他穿着整潔點,可是皮邪降只是笑笑,依舊我行我素。林三徑也無奈:青龍派的這些長老都是很有個性了,隨他去吧!時間一久,青龍派的人也都習慣了。
此時他上前拱手說道:“掌門,我方目前有兩處調動。屬下奉掌門指令調集了各地分部武功不錯的弟子三千人正在趕往泰安,他們路途遠近不一,估計可以在泰安大會之前達到泰安,屬下已經做好了接待的各項工作,並做好了編制,他們到達後就可以隨時投入戰鬥。還有就是萬祿的義軍的調動。在姚箜的指揮下,萬祿的三千精兵已經乘船達到山東境內,一切正常。姚箜派來了他的副手英俊請求分派任務。”
林三徑點點頭,說道:“皮長老,讓他們在濟寧下船,秘密趕到泰安,不得暴露行蹤,待命而發。”皮邪降拱手說道:“遵命!”林三徑又說道:“還要催促在路上的青龍派弟子,要他們加快速度,務必及時趕到。”皮邪降的手還沒有放下,就繼續說道:“遵命!”
林三徑沉吟了一下,說道:“我最擔心的還是白虎派,車轅更是人中之龍啊!雖然我們在人數上佔絕對優勢,可是光靠人數就想壓倒白虎派,那是太天真了,我們還要有針對他們的策略和具體計劃,這樣才能確保我們在這場前無古人的爭霸戰中取得最後的勝利。”
他又站了起來,走到臺前,說道:“諸位還有什麼好的建議,都可以暢所欲言,本座洗耳恭聽。”林三徑的思想還算是民主的,他一直以爲兼聽則明,集思廣益,還是好處多多的。
果然,在林三徑的啓發下,衆人各抒己見,會場氣氛熱烈。林三徑也很認真地在聽,有時候還插上幾句話,甚至還讓人記錄下來。會議持續了兩個多時辰,林三徑才帶着蔡玉龍、費樺等幾個人出了青龍神殿,到了泰山之巔,這裡也有青龍派的屋子,當然這裡比起青龍神殿的戒備就稍遜一籌了。
站在泰山之巔,這是林三徑最喜歡做的一件事,“一覽衆山小”是林三徑的理想。此時已是夏日,滿眼都是蔥蘢,賞心悅目,山風微拂,暑氣盡去。林三徑頓感精神舒暢了許多。他對費樺等人揮揮手,只留蔡玉龍一人在身邊。
等費樺等人退下後,他問道:“玉龍,剛纔你提的方法並不可行,爲什麼一再堅持?”蔡玉龍說道:“掌門,我們的身邊有白虎派的耳目,屬下怎麼敢實話實說?”他上前幾乎貼着林三徑的耳朵小聲說了一會兒。
林三徑想了一下,點點頭說道:“可行!”蔡玉龍說道:“無毒不丈夫!他們不仁,就別怪我無義!”林三徑贊同地說道:“自古做大事,都不能心慈手軟!——我還會再次召集他們,繼續商討方案,好讓你在暗中行動。”蔡玉龍說道:“師父,這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林三徑又叮囑道:“此事不能讓第三者知道,一定要絕對保密,否則前功盡棄!”
蔡玉龍點點頭,說道:“師父,前事不忘後事之師,我不敢忘了這條古訓!”他又靠近林三徑,小聲說着什麼。
林三徑一笑,指着蔡玉龍說道:“你呀!真是泰山智多星!”蔡玉龍謙遜一笑,說道:“還不是師父栽培的!”林三徑滿意地點點頭,望了望後面的一座屋子。
蔡玉龍就勢說道:“掌門,李順還在至尊閣等着召見呢!”林三徑點點頭,卻沒有忙着走,他走到懸崖的邊上,深深地呼吸幾口新鮮空氣,望着山下棋盤似的田野和玉帶似的河流,不禁得意地一笑:這一切都是我的,因爲我是五嶽之尊,江湖刑部,白虎派,你們見鬼去吧!跟我鬥,你們必敗無疑!
在至尊閣一間佈置比較豪華的休息室裡,秦王李順、軍師藍柯人、侍衛頭領童立里正在等着林三徑的召見。這是軍師藍柯人一手安排的。
藍柯人加入太平教以後,一次偶遇青龍派的長老顏儒諭,他們還有點親戚關係。在交談中,顏儒諭就讓藍柯人加入青龍派,畢竟大樹底下好乘涼。藍柯人見青龍派樹大根深,也就見風使舵,暗中成了青龍派的弟子,真正的腳踩三隻船。上次在潛山的時候,藍柯人也是通過顏儒諭才聯繫來了曲二胡,救了李順一命。脫險後,李順是感激涕零,爲了感謝青龍派,就跟着藍柯人來到了泰山,想當面向林三徑致謝。當然他還想找個靠山,有青龍派庇護,自己的安全就有了保障。
等林三徑在客廳坐定後,費樺這纔來到休息室叫來李順等人。李順本以爲林三徑高高在上,正襟危坐,對自己愛理不理,可是一看到自己,林三徑竟然站起來迎了上來,這使李順受寵若驚:林三徑是把自己當做尊貴的客人來招待的,這是他做夢也想不到的事。
藍柯人先是拜見掌門,然後給雙方作了介紹,李順給林三徑施禮,林三徑也規規矩矩地還禮,並熱情地招待李順入座。雙方分賓主入座後,青龍派弟子獻上茶。林三徑先不提正事,而是和李順聊了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李順雖然說着話,卻也感到奇怪:林三徑一點架子都沒有,和藍柯人說的一點都不樣啊!
林三徑這麼說話也是有自己道理的,他確想李順相助,可是一開口就提,顯得青龍派是在指望李順,自己這麼閒聊就是想告訴李順,你對我們青龍派無足輕重。
閒事說得差不多了,林三徑這才轉入正題:“李王爺的事,我已經知曉了。”李順這才鬆了一口氣:終於談正事了!他答道:“小王一路被仇家追殺,幸得貴門搭救、收留,小王萬分感激!”
林三徑一笑,說道:“李王爺,我們是合作,不是收留。王爺請想,泰山這塊小地方,怎麼能容得下王爺這樣的真龍天子呢?”李順見林三徑如此對待自己,有相見恨晚的感覺,說道:“林掌門,小王一定效綿薄之力!”
林三徑進一步說:“王爺要的是天下一統,我們青龍派要的是武林一統,我們相互合作,各取所需!”李順連連點頭稱是。停了一下,林三徑嘆了一口氣,說道:“王爺大概也知道了。江湖刑部準備在泰安——我們青龍派的眼皮底下召開什麼泰安大會,制約我們青龍派的意圖十分明顯啊!”
李順點頭說道:“小王也聽說過。”林三徑又說道:“現在江湖各大門派正在趕往泰安的路上,正是山雨欲來風滿樓!”李順欠着身體問:“林掌門打算如何應對?”林三徑說道:“自古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青龍派在自家的一畝三分地裡還怕他外來人?只是,只是我青龍派人手不足。”
雖然沒有明說,可李順明白了,他說道:“不瞞林掌門說,小王原先在終南山中藏有一支上萬人的鐵甲軍,打算突襲長安,謀取皇位,可是事情泄露,讓那些閹黨搶了先,小王慌忙逃命,大筆的錢財落在長安。這不,軍費嚴重不足,現在只有不足三千人,戰鬥力也大不如以前了。”他停了一下,又接着說道:“既然青龍派人手不足,小王豈能袖手旁觀?只是他們現在還遠在陝西的山中,恐怕是遠水不解近渴啊!”
林三徑臉上露出遺憾之色,說道:“王爺有此心,也就足夠了!”李順想了一下,說道:“不過,小王在河南還有一支五百人的鐵甲軍,如果林掌門需要,小王可令他們火速趕到山東。”
林三徑並沒有顯出很高興的樣子,只是淡淡地說道:“那也好!看來,王爺是真心與我們合作啊!”他看着藍柯人說道:“王爺,藍柯人是我們派在太平教臥底的,可是沒成想他把王爺引到了我們青龍派,這也是我們有緣分啊!”
“是啊,是啊!”李順連連點頭,從身上拿出一張銀據,說道:“林掌門,這是五萬兩的銀據,是小王的一點心意。還望笑納!”林三徑一擺手,說道:“這就不必了!讓王爺破費,本座實感羞愧!”
見林三徑不理,李順只好垂下手,心想:五萬兩已經不少了,他還嫌少?林三徑問道:“王爺知道太平教的後事嗎?”李順說道:“林掌門,小王疲於奔命,並不知曉。”
林三徑說道:“現在太平教是由一個叫薛如鬆的人擔任教主。這個薛如鬆把王爺的人全部革去,整頓教務,罷黜冗員,提拔幹才,太平教是日新月異,蒸蒸日上!”他又問道:“王爺,這個薛如鬆何許人也?”
李順答道:“林掌門,薛如松原是天柱堂的堂主,是反對小王的爲首之人,小王本想除掉他們,可是薛如鬆請得衆多江湖人士,不是貴派相救,小王就要命喪潛山了。”蔡玉龍突然想起衡山大會的事,不禁問道:“這個薛如鬆就是桓若虛的師父吧!”李順遲疑了一下,搖搖頭。
藍柯人接過話,肯定地說:“不錯!就是這個人!”蔡玉龍說道:“掌門,項弢的書——”林三徑嘆氣說道:“這些書到了他的手中,他會不會成爲另一隻虎?”
李順不解其意,又不便詢問,愣愣地看着,林三徑這才察覺到失態,就說道:“這人暫且還沒有什麼威脅,我們不必過慮!”
這時有人進來在費樺的耳邊說了幾句,費樺又到蔡玉龍的身邊低低地說了一句,蔡玉龍的臉上微露喜色,林三徑察覺到了,卻裝着沒看到。李順見狀,連忙站起身,說道:“林掌門,小王就不打擾貴派的公務了。——這銀據還是請掌門收下!”
林三徑又是一笑,說道:“好吧!那就收了吧!反正王爺現在也不是外人了!”這話既拉近了與李順之間的距離,又爲收下銀據找到了合適的藉口。費樺上前接過銀據,林三徑和李順拱手作別,並把李順送到門口。
等李順等人走了以後,蔡玉龍說道:“師父,這個李順不是個能久居人下之人。”林三徑說道:“這是個虎狼,利用一下還是可以的。他只派出五百人,既是想保存實力,又在防着我們。”蔡玉龍也點點頭。
林三徑又問:“剛纔得到什麼好消息?”蔡玉龍靠近林三徑,小聲說了一句,林三徑說道:“這消息不會再泄露出去吧?”蔡玉龍說道:“現在這幫人,我都試過了,個個可靠,不會有什麼問題。就算有問題,我也可以很快就查出來。”
林三徑走了幾步,說道:“你馬上去安排,這次不能再讓他溜了!”蔡玉龍說道:“我想請公孫師伯助我一臂之力。”林三徑走到窗前,看着窗外,說道:“就這麼辦吧!”
蔡玉龍說道:“師父,可公孫師伯——”林三徑一笑,說道:“還要師父出馬?”蔡玉龍笑道:“師父出馬,一個頂倆。我怕請不動公孫師伯。”林三徑笑道:“你當然請不動他。你跟我來吧!”
正是:山雨欲來風滿樓,蛟龍擺尾浪滔天。
林三徑和蔡玉龍在策劃什麼陰謀?青龍派又將翻起怎樣的驚濤駭浪?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