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柺子

“二姐姐——”許珠一臉歡喜地跑過來, 拉了許碧的手,“難怪姐姐不肯跟我們一起出來, 原來是跟姐夫偷偷來許願了。”

許碧一陣無語。有些人可能天生就不大會說話,即便是毫無惡意,說出來的話也讓你不大愛聽。什麼叫偷偷來許願,正經夫妻, 許個願難道見不得人嗎?

許珠卻是毫無所察。她心裡正高興呢,就是看許碧也覺得十分順眼:“姐姐許了什麼願?”

許碧真不想回答她。好在梅若嫿也走了過來, 聞言就笑道:“珠妹妹, 這許願的事兒,說出來就不靈了。再說——”她掩嘴一笑, 目光在許碧和沈雲殊身上飄了一眼,“沈大人和少夫人許的願嘛, 珠妹妹你想想也能猜出來的。”

許珠不假思索地便道:“那定是許願讓我早點有個小外甥!”

這愣頭愣腦勁兒,連許瑾都脹紅了臉, 拉了妹妹一把:“珠兒!”剛纔梅若嫿都說了,許願的事兒說出來就不靈了, 許珠這還硬要說出來, 是想着叫人家許的願白許嗎?

許珠自己還沒反應過來呢:“怎麼了?二姐姐成親都三年了, 也該給咱們添個小外甥了呀。”

許瑾又拉了她一把:“這是在外頭呢, 你別胡亂嚷嚷, 看叫人聽見笑話!”他本來是不想出來看什麼花燈的。這次秀才未考上,他打算再好好讀一年書,明年還要下場, 有這看花燈的時間,不如念念書。

偏許珠硬要拉他出來,許夫人也心疼他,叫他出來散一散,他這才陪了許珠出來。結果出門沒多久就碰上了梅家兄妹。

這本是件好事。梅若辰的少年解元之名名揚京城,梅若明也是被翰林院掌院和國子監祭酒都贊爲博學的人,許瑾巴不得能向他們請教一二。梅若辰只說自己年輕,梅若明卻是有問必答,且十分耐心。就這一路走過來,許瑾就覺得自己受益匪淺呢。

可是這會兒,許瑾倒只盼根本沒碰上過梅家兄妹,如此,也就不用看着自己妹妹在這許多人面前賣蠢了。成親三年未有所出,這對許碧難道是什麼好事嗎?許碧婆家人還沒說什麼,倒是孃家人就這麼大庭廣衆之下嚷嚷出來,自己這妹妹到底有沒有半點心眼兒?

偏偏許珠從來就不愛聽許瑾的話。如今在她看來,許瑾跟梅若辰一個年紀,卻連個秀才都考不中,這樣的蠢哥哥,她憑什麼要聽他的?

還是梅若嫿出來打圓場,拉了許珠的手笑道:“方纔不是說要許願麼,怎麼見了姐姐就顧不得別的了?咱們快去許願,一會兒好跟沈少夫人一路啊。”

許珠這纔想起來還有正事,連忙道:“那咱們各自去寫,都別看別人寫的是什麼。”既然許的願說出來就不靈了,那被別人看見,一樣也會不靈的吧?

許願樹旁邊就有几案,擺了筆墨,供人往紙條上許願的。許珠佔了一角,拿手擋着自己的紙條,小心翼翼寫下一行字,吹乾了墨,才折起來塞進香囊裡,跑到樹下去。梅若辰已拿了竹竿,先替早一步寫好的梅若嫿把香囊掛了上樹,便轉過身來對她笑道:“許姑娘,可要我代勞?”

許珠只覺得心口一陣小鹿亂撞,握在手中的香囊裡頭的紙條似乎都發起熱來。她抿了抿有些發乾的嘴脣,纔將香囊遞了過去:“那,那就有勞梅公子了。”

“不過是舉手之勞,許姑娘何必客氣。”梅若辰舉起竹竿,仰頭去尋樹枝上的空處,許珠就在一旁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側臉看,只覺得自己手心都冒出了熱汗。

梅若嫿在一旁看着,目光微閃,走過來拉了許珠的手笑道:“放心,我哥哥定然會把香囊掛得牢牢的,珠妹妹就等着心想事成吧。”

許珠忍不住又悄悄看了一眼梅若辰:“都借姐姐吉言了……”

梅若嫿不動聲色地摸了摸她的掌心,小聲笑道:“沈少夫人今兒打扮得可真漂亮。”

說到許碧漂亮,許珠心裡既不服氣,又不能不服氣,只得應了一聲道:“我二姐姐是生得好看。”

梅若嫿就掩口笑道:“上回記得妹妹還跟我開玩笑,說沈少夫人還殺過倭人呢。這麼斯文漂亮,哪裡會殺人呢?我險些就信了妹妹的玩笑,回家與母親一說,倒被母親笑話了一番。”

許珠就有點着急:“我可不是哄騙姐姐,都是真的!”

“呀!”梅若嫿便睜大了眼睛,“怎麼可能呢?”

許珠急得拉了梅若嫿的手就要走:“我們現在去問問我二姐姐。明明是她的陪嫁丫頭說的!”

梅若嫿忙拉了她道:“這怎麼好當面去問的。到底是女子,殺人多駭人聽聞啊,如何好在這裡問出來的?我都信了妹妹的話還不行嗎?不過是覺得有些奇怪,總聽說沈少夫人溫柔文靜的,竟能手刃倭人,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呢。”

許珠上次沈府見着梅若嫿,便覺得兩人談得十分投機。回家之後,她試着給梅若嫿下了帖子請她來許家作客,梅若嫿也欣然前來,不由得令許珠更是歡喜。

許夫人雖不知許珠那點兒小心思,卻巴不得女兒與梅若嫿能交好,自是全力支持,今兒在家裡賞水仙,明兒往寺裡燒香,再不然就是莊子上送了什麼新鮮小東西來,就往梅家送一份兒。梅若嫿大都要來赴邀,得了東西也會回送些針線點心之類。不知不覺的,許珠竟覺得自己與梅若嫿已是相交莫逆了。

這回上元賞燈,許珠便悄悄與梅若嫿抱怨,說父母擔心宮裡的姐姐,無心出去賞燈,又不放心只讓許瑾陪她,或許就不許她出來玩耍,一年裡難得有這樣的機會,錯過了又要留待下一年云云。

要說許珠,從下生就不曾有過這樣的心眼子,如今居然能編出這樣還頗有可信度的謊話,倒也真是愛情令人長進了。果然梅若嫿就應承了,說會邀她同去賞燈,自己也讓哥哥陪同。故而,纔有了今日許梅兩家人同行觀燈之事。

爲着這個,許珠自覺梅若嫿待她實在是好,簡直恨不得剖心以待。且梅若嫿也並不是問她什麼了不得的事兒——比如大姐姐在宮裡的事兒,母親就千叮嚀萬囑咐過,便是連梅姑娘也不能說的——可人家梅姑娘從來不問宮裡那點兒事啊,人家不過是聽說二姐姐行止大異常人,好奇問一問罷了。這事兒,二姐姐自己的丫鬟都能出來吹牛,難道還不許別人說嗎?

於是許珠順口就道:“可不是匪夷所思嗎?要說我二姐姐,嫁人之後真是跟從前在家裡時判若兩人呢,有一回都有人說,別是那回換了個魂——”

說到這裡,許珠才猛然驚覺自己真是說漏了嘴。

這話還是那回許碧頭一次回京城後,家裡有僕婦傳起來的。說二姑娘瞧着判若兩人,該不會那回投繯自盡已死,被不知哪裡來的孤魂野鬼上了身吧。

這種話傳出去可太駭人聽聞了。且那會兒許瑤正在備選呢,不管是傳出去有個鬼上身的妹子,還是妹妹不肯代嫁自盡的消息,都對她極其不利。因此許夫人很是下了一番狠手,才封住了這些人的嘴。這轉眼過去有二年了,許珠也忘記了當初那禁令,這會兒隨口說了出來,說完了才發現是不該說的。

梅若嫿眼睛一亮,卻輕咳了一聲:“什麼呀,什麼就換了魂了?妹妹又騙我呢。”

許珠是最禁不住人激將的,連忙道:“我可半點沒騙姐姐!這事兒,說起來長着呢……”

許碧萬沒想到許珠在背後講這事兒,只看着許珠與梅若嫿在那許願樹下嘀嘀咕咕沒個完,倒有些疑惑她們兩個幾時那般好了。

梅若明笑道:“舍妹時常往許府去的。我家從嶺南過來,這京城裡頭也不認得幾家人,她們小姑娘難得投契,就讓她們說私房話去吧。” 他本是個厚道人,很容易推己及人,覺得別人也都是好人。再說許珠是沈雲殊的姨妹,聽說話也知道是個沒甚心機的小姑娘,許家看起來也挺規矩的,妹妹與這樣女孩兒交好也不算壞事。

梅若明本人是很高興能在這裡遇見沈雲殊的。事實上他整日忙着在翰林院修書,連沈雲殊幾時來的京城都不知道呢,就連梅若嫿在京城門口驚馬的事兒,也是事過良久方知曉。他未能親自去沈府道謝,這時候免不了就要當面再謝沈雲殊一次。

沈雲殊對梅若明素來印象極好,否則當初也不會願意把沈雲婷嫁他。如今再次相見,梅若明雖已授了官,身上卻沒有半點拿腔作勢的意思,仍舊是當初那淳厚性子。沈雲殊一邊心裡暗暗嘆息妹妹沒福,一邊跟梅若明敘舊,少不得要問問他修書的差事做得如何,又說些江浙那邊的事兒。

梅若明雖則是一心修書,卻也不是就真的兩耳不聞窗外事了。何況翰林院裡頭號稱是“儲相”,頗有些人喜歡議論朝政,他便不必多打聽,每天聽上幾耳朵,也知道幾分了,當下他便頗是關心海貿之事,又道:“聽說工部那邊估計了一下,建港口竟要白銀三千萬兩,這個數目忒是驚人了!以我所想,怕也用不到這許多吧?”

這數目沈雲殊倒還不知道呢,聞言也嚇一跳:“幾時算出來的?”

“聽說就是年前。”梅若明道,“只是因到了節下,朝廷封印,所以暫時未曾上奏,但這數目應是差不多的,那幾日很有幾人在議論,說這數目太過龐大,若海貿不成,便是靡耗國庫。”

沈雲殊冷笑:“斷然用不了這許多。江浙本有地勢之利,如今又不是要修什麼萬國來朝的場所,哪裡就用得了這許多?”

梅若明想了想道:“我聽說,籌建海軍也需大筆軍費,有人在說,西北近年來已平定,實用不着十萬大軍,可削減西北軍備,劃充東南海軍。”

“這更不成了!”沈雲殊頓時皺起眉頭,“西北如今看着雖平靜,可北狄人哪裡是那麼容易打服的?十萬大軍聽着不少,可北狄男子人人可爲軍士,隨時都能糾結起數萬人馬。要守住邊關,十萬大軍不能再少了。若是削減西北,萬一北狄有異動,如何防範?西北邊關若破,離京城可也沒有多遠!”

梅若明想了想道:“此事,朝廷上未必不知。若提出此法,倒像是要反對江浙建海港之事……”聲東擊西,圍魏救趙,不過如此。梅若明雖一心只愛讀書,但三十六計也是讀過的。

沈雲殊點點頭,抱拳道:“多謝梅大兄提醒。”

“哎——”梅若明倒有點手足無措,“何必如此客氣呢。想來過了今日,最晚出了正月,就會有人提起了,我也不過是聽見那麼一句兩句,隨口說一說罷了。”

沈雲殊笑道:“那也要多謝梅大兄呢。想來知道這消息的並不只梅大兄一人,卻沒有別人提醒我一句半句。”

梅若明抓了抓頭髮,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實海貿一事確是好事,若是爲政見不同,論理即可。可若用些別的手段,則不是爲國爲民,只是爲一己之私了。”他就看不慣這樣的,無奈朝堂上總有這種事兒,爲了證明自己是對的,不惜使些不正當手段,甚至捏造事實來抹黑對方。在翰林院雖只是修書,他也能聽到類似的事,越聽,便對朝堂越有些不喜。

這兩人正說着話,梅若嫿與許珠已經跟了上來,梅若嫿便拉了梅若明的袖子笑道:“大哥跟沈大人說什麼呢?只顧着你們說話,都不理我們了。”

梅若明比這個妹妹大十餘歲,又是好幾年沒見,如今乍見,當初的小黃毛丫頭已出落得楚楚動人,他這個做哥哥的心裡也覺得有些驕傲。且梅若嫿是獨女,自然也就格外寵愛些,聞言便笑道:“是大哥不對。走,想要什麼,想吃什麼,大哥給你買。”

梅若嫿便笑道:“那去朱雀大街,聽說那邊的燈山可好看了,賣的花燈也格外精緻!”

格外精緻的花燈,自然價格也跟普通的不同,梅若明搖了搖頭,笑道:“好,就去朱雀大街。”

梅若嫿輕輕扯了一下許珠,許珠便道:“二姐姐,咱們也去朱雀街吧。你還沒看過朱雀街的燈山呢。”

這句話說得許瑾便又有些紅了臉。的確,從前家裡幾個孩子,別人都去過朱雀大街看燈山,唯有許碧沒去過。其實橫豎是要去,多帶許碧一個又如何呢?偏許珠不肯與許碧一起出去,於是每次許夫人都以許碧身子弱,怕吹風爲由留她在家裡。

如今,許珠又這麼大喇喇地把這話說出來,許瑾都恨不得過去捂了她的嘴。好容易覷個空兒把許珠扯到後頭,破天荒地沉下了臉:“你能不能少說幾句?若是不會說話,我回去就與母親說,你下次不要出來了!”而且還是當着梅家兄妹的面兒……

許珠完全不覺自己說錯了什麼:“我怎的不會說話了?梅姐姐都喜歡聽我說話,怎的讓你一說,我竟是連話都不會說的?”奪了手出來,狠狠白了許瑾一眼,跑去前頭梅若嫿身邊了。

許瑾氣得直跺腳,卻也只能跟了上去。這會兒連學問都來不及請教了,決心緊跟着妹妹,防着她再說蠢話。

朱雀大街果然是燈山燈海,遊人如織,從街口走進去,真個摩肩接踵、目不暇接。沈雲殊挽了許碧的手攬在自己身邊,笑道:“仔細被人販子拐了去。”

許碧在他手心裡掐了一下。拉手就拉手嘛,瞎找什麼理由。她都多大的人了,還會被人販子拐了?再說,跟着來的九煉五煉等人,難道都是吃白飯的嗎?

沈雲殊一臉正經:“這可不是胡說,每年節下這等場合,總要走失幾個人的。這會兒,五城兵馬司和順天府衙門的人都在巡街呢。就連京衛也有人輪值,便是防這失火失盜拐賣人口的。”

梅若嫿雖然跟許珠同行,可一直分神注意着沈雲殊這邊,此刻聽到這話,便細聲細氣地道:“竟還有這等事?街上這許多人呢,怎就能把人拐走呢?”

梅若明點點頭道:“正因人多,若是錯眼不見,那柺子抱了孩子就走,往哪裡尋去?”

梅若嫿豈是沒聽說過拐人的?只是想借機跟沈雲殊說句話罷了。誰知道自己兄長根本沒明白她的意思,還接了話,慪得梅若嫿只想把大哥的嘴巴堵上。

誰知幾人正說着話呢,就聽有人喊了一聲:“沈僉事!”轉頭一瞧,幾匹馬在街道那邊,衛僉事正在馬上衝着沈雲殊招手呢。

“沈僉事,走走走,快去幫忙。”衛僉事直接過來拉人了,“吏部左侍郎的孫子丟了!”

這下連沈雲殊都怔了。這,這也未免太巧了吧?剛說有人販子,就有侍郎家的孫子丟了!

其實長安城裡,哪年也會丟幾個孩子。不過說句不太好聽的話,普通百姓的孩子丟了,衙門雖然也會去尋,可畢竟跟高官家的孩子丟了沒法比。這不,吏部左侍郎的孫子一丟,這能發動的人都發動起來了。衛僉事這也是去找人的,半路上碰到沈雲殊,自然要再拉一個勞力。

“我聽說城南碼頭就有那麼一幫人,可問過了?”沈雲殊眉頭一皺,開口就問。

其實黑白兩道無處不在,就是在京城裡也是如此。比如沈雲殊說的城南碼頭,那一片兒的老大據說姓程,在他手下地盤裡就有這些做人口買賣的。這程老大自己雖然不管販賣人口,可這些事兒他卻未必不知。

而且京城之中,也不僅這程老大一家,其他各處也有類似的人物。與其這樣滿大街尋人,還不如去問問這些人,畢竟吏部左侍郎的孫子份量可不輕,人口販子也只爲求財,若知道是擄了這樣人物,應是也會放還的。

沈雲殊這話說得直白,衛僉事便乾咳了一聲,低道:“不是京城裡的人乾的。他們那些人多少也是有些眼力的,哪裡敢動侍郎家的嫡孫。此事,多半是有人有意爲之。”比如說,這位左侍郎得罪了什麼人,所以有人要動他的孫子。如此,可不就只能滿京城地找了麼。

出了這樣的事,沈雲殊雖然是有假的,也不能當沒事人一樣陪着媳婦兒看花燈了。畢竟說起來京衛之職乃是拱衛京城,這抓人販子的事兒原本跟他們是不沾邊的,但因爲丟的是吏部侍郎的嫡孫,事兒要是鬧騰大了,他們不伸手幫忙也不大好,而若是能把人找回來,那自然就是功勞了。

“原本該陪你的……”沈雲殊只是覺得對不住許碧。

許碧立刻擺手:“找人要緊。五煉你也帶去,九煉送我回去就行了。快去吧,燈節有三天呢。”這可是丟了孩子,若是找不回來,這一家子都沒法過日子了。

梅若明忙道:“沈兄弟只管去,我們這許多人,必定好好把少夫人送回去。”

沈雲殊一抱拳,帶着人匆匆跟着衛僉事走了,許碧倒有點抱歉:“倒擾了你們的興致……”

梅若明擺手道:“這算什麼。少夫人方纔不是說了,找人要緊,燈節有三天呢。”

許珠還有些意猶未盡,主要是她巴不得跟梅家人再呆一會兒,今天晚上,她只找着機會跟梅若辰說了幾句話而已。

梅若嫿卻是已經沒了精神,懨懨道:“既這樣,咱們就回去吧。”

許碧剛點點頭,就覺得身邊擠過去一個人,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油膩味兒隨之撲面而來,衝得她一陣噁心,猛地往旁邊退開一步,卻還是沒躲開那股子味兒,立時就乾嘔了起來。

知雨嚇了一跳,一把扶住她,衝着那人喝道:“站住!你幹了什麼!”

那人腳下一頓,轉過身來,卻是個穿着青衣的僕役,懷裡抱了個孩子,有些驚慌地道:“怎,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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