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請罪

朝廷上吵成一團的時候, 沈家父子在寧波已經整頓好了軍營。

釣魚臺這一戰,死的都是袁家的親信部隊, 看着人數並不很多,不過是六千人,但在江浙駐軍中卻引發了好一陣混亂騷動。

畢竟是盤踞此地十餘年,袁家父子縱然身亡, 也猶能掀起餘波,頗有幾個守備、偏將在營中煽動, 暗中傳言說沈家父子與倭人勾結, 纔有釣魚臺一敗,否則爲什麼他們如此熱心, 要尋人來教授倭語云雲。

不過這一指控並不太有力。沈家父子來江浙纔有多久,要說懂倭語, 軍中的幾個通譯可都是袁家人,這話乍聽好像有道理, 可再細想想,反過來說還差不多呢。更不必說倭人是藏在釣魚臺, 那地方沈家父子從未涉足, 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因此, 在沈雲殊捉了幾個散播謠言的軍士, 並將其斬首之後, 流言也就消停了。尤其是,這掉腦袋的數人之中,就有當初帶兵在桂池村被沈雲殊撞上的丁守備——哦, 從那事之後他被貶了一級,已經不是守備了。

不是守備的丁守備在暗中煽動軍士,被沈雲殊順藤摸瓜揪了出來,順便把他當初在桂池村的事兒也一併又提了出來:倭人顯然有備而來,袁大將軍一家戰死,必有內奸!

那內奸是誰呢?當然是這些在江浙日久,又爲袁大將軍所信任的人最有嫌疑了呀!所謂沒有家賊,難引來外鬼,正是最信任的人做了內奸才最易得手呢。就算沈家父子想要勾結倭人,那袁大將軍難道會上當嗎?就是往浙閩邊境去這事兒,原是沈家先去的,袁大將軍明明說是要在浙江沿海再搜索海匪的,怎麼忽然也跟着去了閩地呢?總不能是去跟沈家搶功勞的吧?

這麼一來二去,便查得清楚了。沈家往浙閩邊境去了之後,正是丁守備那些日子不知裡裡外外跑了些什麼,袁大將軍就領兵也出去了,由此可見,丁守備這小子一定沒幹好事!

當然,若僅僅是這樣,還無法定丁守備的罪,畢竟他是死不承認的,而袁大將軍父子又都戰死了,無法再出來指證他。但如果將這些與他這些日子散播謠言的行爲對應起來,那就極其可疑了——這小子是覺得沒把沈家也一網打盡猶不甘心,還想着惑亂軍心,好再招倭人進來偷襲一次呢!

正好,這邊正在整頓,那邊沿海就有消息送過來,學了倭語的斥侯們發現了倭人的蹤跡,還抓到了兩個探子。雖則這兩個探子自盡了,但斥侯順着他們的行蹤追過去,卻掘出了兩具屍體,正是袁家二少爺身邊的心腹小廝長庚,與他的通房丫鬟。

袁二少爺的通房怎會跟他的小廝死在一起?哎喲這事可就有點那什麼了……

不過沈雲殊從那通房身上搜出了一封以倭語所寫的信件,一切便真相大白了:此通房本就是倭國的女探子,潛伏於袁二少爺身邊數年了。此次她以回鄉探親爲名向外傳遞消息,與丁守備裡應外合,纔有釣魚臺設伏之事。

事發之後此通房殺死送她回鄉的小廝長庚,意圖與兩個探子一起逃跑。可她身爲袁家通房目標太過明顯,兩個探子怕暴露自己,便索性將她也殺了。正欲逃竄之時,卻被斥侯發現,只得自盡,卻忽略了那通房身上的一封信。

其實這番說辭真是漏洞百出,反正市井之間就頗有些香豔的說法,再聰明一些的人則會想到——身邊通房是倭國女探子,那袁二少爺究竟知不知道呢?

但反正不管怎樣,這個說法得到了袁家幾位未亡人的證實,說那通房確實是打着探親的名號跑了,因家裡出了大事竟沒人想起來,直到屍身送到眼前,她們才發現這竟是個吃裡爬外的奸細!

既然承認了這個,那丁守備的事兒自然也就坐實了。你想啊,如果袁二少爺不知道這通房是倭女——袁二少爺當然是不知道的——那僅憑這倭女,向外傳遞消息是可以的,卻不能指使動了袁家父子往浙閩邊境去,軍中之事,豈是女子能插嘴的呢?

但倭女不能,丁守備卻能。若不然,他也是袁大將軍的親信,爲何不曾與袁大將軍一同出戰呢?死了那麼多人,他卻活蹦亂跳的,若不是被揪出真正身份,恐怕因爲上頭空缺太多,他還要升官呢!

於是,有書信與袁家那邊的指證,再加上丁守備確係散播謠言,他這罪名就這麼定了,被拖出來在轅門梟首示衆!至於坊間那些傳言?袁夫人都出來說話了,你還想說什麼?難道你想說袁家那個通房不是倭國女探子,而是跟袁二少爺的小廝私奔了?或者你是想說,袁家父子往浙閩邊境去並不是丁守備鼓動的,而是他們自己要去?那目的是什麼呢?

這可不能深想,所以最好的辦法是不要說。反正沈大將軍已經傳下令來了,倭寇狼子野心,此次雖然伏擊了袁大將軍數千人之衆,但因爲他們自己也幾乎被全部殲滅,所以必然不肯罷休,還想要繼續侵略我朝。

如今袁大將軍雖亡,但他守邊靖海之志未盡,江浙駐軍自應厲兵秣馬,時刻警惕!凡再有散播謠言,企圖動搖軍心者,定斬不饒!同時全軍皆掛白,爲死難將士致哀。

這麼一連串地辦下來,軍營裡總算是安生了,袁家卻壓抑得令人幾乎要發瘋。

呯地一聲,袁夫人又砸了一個杯子。

幾個丫鬟噤若寒蟬,一動都不敢動。自從袁家父子的死訊傳過來,袁家就沒安生過。外頭是族裡人來討便宜,與親家太太鬧;裡頭就是袁夫人摔盤砸碗,不定看哪個丫鬟不順眼了就叫拖下去打,瞧那樣子,簡直跟瘋了一般。

袁夫人的確是要瘋了。現在她已經知道丈夫和兩個兒子當初的計劃是什麼,也知道晚霞和長庚是去做什麼了。甚至現在她都想明白了,沈家必定是捉住了晚霞和長庚,然後頂替這兩人去傳了假消息,才讓倭人跟袁大將軍自己打了起來,沈家反而漁翁得利。

可是她知道了又能怎樣呢?沈家把證據都做好了。倘若她出來說,晚霞不是倭女探子,那她跟長庚可就成了風流韻事,豈不是要在二兒子頭上扣一頂綠頭巾,讓他死了都不得安生嗎?別以爲她不知道,沈家鬧出這個來,就是要讓市井之中生出這樣的流言來。他們這是在報復呢,報復當初玄兒讓人散播沈雲殊□□母婢的謠言一事。

沈家人可真狠哪,人死了都不肯放過。更可恨的是,她明明知道這一切,卻只能打落了牙齒往肚子裡吞,事事都要順着沈家人的口氣說,簡直都要把她憋瘋了!

“夫人——”一個小丫鬟喘着氣跑進來,“聖旨,聖旨到了,皇上親自給老爺寫的字,知府大人陪着宮裡的內侍來宣旨了呢!”

袁夫人微微擡了擡眼睛。她不想動的。丈夫和兒子都死了,皇上就是給袁家寫上一本書,又有什麼用呢?

“夫人——”大丫鬟綠萼硬着頭皮上來勸,“還有大少奶奶肚裡的小少爺呢……”

袁夫人死氣沉沉的眼神終於活泛了一點,扶着綠萼的手站了起來:“叫外頭那些人都給我安分些!誰再喧鬧,就是對聖旨不敬,立刻打出去!”

內侍宣讀的聖旨甚長,裡頭用一長串的話誇獎了袁家父子三人,這些袁夫人都沒心情去聽,甚至連皇帝親手寫的字都不感興趣,只聽見了聖旨裡最後說,給袁家兩個兒子各蔭一個五品龍騎尉。這雖然是個虛銜,卻是隻要有兒子就可承的,也就是說,袁勝青和袁勝玄名下,只要有個兒子,什麼都不做就是五品官兒!

這下,一併跪下來聽旨的袁家族人,簡直就像打了雞血一般,頓時就嗡嗡嚶嚶起來——兩房都各蔭一個龍騎尉哪!哪怕是虛銜,有了這個,將來要出頭就容易得多了。

這一下子,就算原來那些對袁家的家產並不動心的,也都有點兒想法了。皇上有這旨意,可見袁家並不會因爲男丁都死光了就敗落下去,若能過繼到他家,將來必定還能入皇帝的眼——袁家頓時比之前又熱鬧了幾分。

杭州城裡因爲這一道聖旨又熱鬧了三分的時候,沈家父子纔剛剛空閒下來。軍營之內總算收束完畢,可以送袁家父子的棺木回杭州了。

“沈叔,你這是做什麼?”沈雲殊看着剛進營帳的沈卓在自己面前跪了下來,不由得嚇了一跳。不就是要說一下回杭州的事嗎?沈卓這是做什麼呢?

沈卓跪着不動。他也是一身的硬功夫,沈雲殊又在釣魚臺一戰中右臂中了一箭,這會兒使不上勁,居然拉不起他來:“沈叔,這是怎麼了?”

“屬下是來請罪的。”沈卓沉聲道,“釣魚臺一事,屬下有事一直瞞着將軍和少將軍。”

沈卓是沈文的心腹,聽這姓氏就知道。他跟自己那些義子們一樣,也是西北遺孤,十來歲上被沈家收養,就跟着沈文。雖說沈文並不將他們視爲賣身之奴婢,但若是按世情來說,他們也都算是沈家家奴呢。

沈文沒要他們寫賣身文書,只當是自己屬下。沈卓手裡握着沈家的密探,素來在外頭都是能自行決斷的,要說有什麼事不及告知沈文父子的,沈家父子也從不在意——將在外,君命尚且有所不受呢,戰機轉瞬即逝,若事事都要來報,黃瓜菜都要涼了。

可這次,沈卓說的是“瞞着”,且到了讓他跪地請罪的地步,這恐怕就不是尋常小事了。沈大將軍也不由微微皺了一下眉頭:“是什麼事?”釣魚臺這一仗,完全在他們計劃之內,打得很順利啊。

沈卓微微低頭,道:“屬下尋來的那名女探子,其實並未用上。”

有了司敬文提供的消息,他立刻就往青樓裡去尋了一個長相身材都有晚霞有幾分相似的妓子,替她贖了身出來。這妓子還有個妹妹陷在青樓之中,沈卓答應她若辦成了此事就將她妹妹也贖出來,還替姐妹兩個在西北立個女戶。

這妓子膽子卻也不算小,自己早深恨那風月場所裡的日子,更不願妹妹將來也要那般過活,便一口答應了。誰知,竟是沒用上她。

“沒用上?”沈大將軍略有些驚訝,“這是爲何?那這次的計劃——”沈卓明明是着人送信,說一切都按計劃行事了。如果這女子沒用上,那這計劃是怎麼執行的?

沈卓沉聲道:“那晚霞會倭語,凡往倭人處所送消息,皆是她口述。”而那個青樓裡贖出來的女子,行爲舉止都可以□□,這倭語卻是一時半時學不來的。

沈雲殊的臉色立刻就變了:“那究竟是誰去送的消息?”女子,要會倭語,除非晚霞肯倒戈——她真肯倒戈就不必死了——那就只能是……

“是大少奶奶。”沈卓垂下眼睛,“屬下該死。是屬下求了大少奶奶頂替晚霞前去與倭人接頭的。”

帳篷裡一陣死寂。沈大將軍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點什麼纔好,最終還是說了一句毫無意義的話:“怎麼是她……”

沈卓垂頭道:“是屬下逾越了。當時情況緊急,屬下只能請見大少奶奶,然後……大少奶奶答允——”

沈雲殊打斷了他的話:“她自然只能答允。”不然讓許氏說什麼,說她怕死不肯去嗎?

沈卓頭垂得更低:“是屬下無能,才讓大少奶奶以身犯險……”

沈雲殊搖了搖頭:“不是無能……”誰也沒料到晚霞居然學了倭語,實在是袁勝玄這廝心機太深,不光沈卓沒有料到,就連他也半點沒想到。

所以,在這一點上並不怪沈卓,沈雲殊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倘若許氏不是許家女,卓叔會讓她去嗎?”

沈卓默然良久,低聲道:“是屬下的錯。”

沈大將軍忍不住嘆了口氣:“你啊——”

倘若沈雲殊娶的不是許家這個以庶充嫡的女子,而是明媒正娶的大少奶奶,沈卓斷然不敢讓她去冒險,哪怕機會難得而只有大少奶奶能說倭語,沈卓怕是也不敢如此自作主張的。

沈雲殊臉色陰沉:“我早說過,她既嫁進來,就是我的妻子!”當然這件事細說起來,可能還沒有她被櫻木等人劫持那麼危險,但,那次是她自己不幸遇到了禍事,這次卻是她爲了沈家自己踏入險地。若要說得再誅心一些,她是被沈家人送入了險地。

你說沈卓這件事做得對不對呢?就是沈雲殊自己,也不能說沈卓就做錯了。

一則,這件事其實並不十分危險。晚霞既未曾讓那些倭人見過面容,只憑手臂上一個紋章相認,且又只傳過一次話,許碧被識破的機會就少得多。

二則,這委實是最好的機會。尤其是晚霞這一死,逼得沈家非把握住這機會不可,否則一旦被袁家發現,後面的事就更無法預料了。那時候,整個沈家反而會更危險些。

可是,袁勝玄能不把一個通房放在心上,隨意就叫她往那些倭人羣裡去,沈雲殊卻不能!他倒不至於覺得許碧被那些倭人看看手臂就失了貞潔,可無論如何,他的妻子也不該隨便就讓人看了手臂去。這非關貞潔,而在於許碧自己會不會心中存了些別的念頭。

但,倘若許碧不是許家塞過來的庶女呢?倘若她是正經禮聘過來的呢?那沈卓會這麼做嗎?

沈雲殊只要一想到這個,就覺得心裡堵得慌。他已經這般擡舉許碧,可現在看來,仍舊不夠。

“爹,我此生就娶她一個了!”

“啊?”沈大將軍沒料到兒子會忽然冒出這麼句話來,不由一怔。說這個什麼意思啊?難道誰還要他休妻再娶嗎?

沈雲殊冷冷地道:“我是說,我此生只娶她一人,不但絕不納妾,若她有什麼三長兩短,我也絕不續絃!”

沈卓渾身一顫。沈雲殊說的雖然是以後,可言下之意他聽得明白,倘若這次許碧被那些倭人識破,真出了什麼事,沈雲殊這輩子就寧願斷了香火。

到了那時候,他可就真成了罪人了!

如果說沈卓來請罪的時候主要是對許碧有一絲愧疚之意的話,那他這會兒就有些後怕了。要是因爲他,讓沈雲殊的香火都斷了,那……

“屬下實在是糊塗!”

沈雲殊搖搖頭:“若說此事,罪過在我。我身爲男子,無能庇護妻子,令她身涉險境,乃我之過。”

沈卓臉上火辣辣的,卻聽沈雲殊續道:“至於卓叔,你所思所想,皆是爲了我和父親,於我這裡,卓叔並沒半分錯處的,實在不必來我這裡請罪。”說罷,轉身出去了。

沈大將軍長嘆了一聲,親自過來扶沈卓:“起來吧。這事兒——唉!”真是讓人不知怎麼說纔好。

“此事都是我辦事不力,倒累得少將軍——”

沈大將軍搖了搖頭:“阿卓啊,你還是沒聽明白殊兒的意思……”沈雲殊說的是,在他這裡,沈卓沒有錯處,可並沒說在別處沈卓也沒有錯。又或者說,沈卓請罪,找錯了人。

許碧萬沒想到,她會看見沈卓給她下跪。

怎麼嫁進沈家來的,她比誰都清楚。沈家沖喜這齣戲固然有點不厚道,可許家乾的那以庶充嫡的事兒更着實的不地道,換了她是沈家人,她也不高興——這不就是認準了沈雲殊好不了,不肯把心愛的女兒嫁過來守寡嗎?

她都不高興,似沈卓這些對沈家忠心耿耿,能爲了沈雲殊不要命的人,那還會高興?還會待見她嗎?

答案可想而知。

所以,許碧也沒想過她一朝做了沈少奶奶,沈家的人就立刻真把她當個正經少奶奶看了,只要沈雲殊對她是真心,以後日子還長,她有的是時間呢。

沈卓提出讓她冒充晚霞,這裡頭有些東西她有所感覺,但是沒去深想。想明白了有什麼意思呢?難道在那種時候,她不答應嗎?

她當然是要答應的。沈雲殊在前頭搏命,她在後頭冒的險跟他比起來差得可太遠了。而且這事兒若是做成了,得益的是整個沈家。相反的,若是錯過這次機會,被袁家反過來掌握主動,將來沈大將軍父子兩個倘若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她難道有什麼好處嗎?

既然無論從利益還是感情上來說她都得做這件事,那有些東西又何必想得太清楚?所以許碧做完就把這事扔到腦後去了,甚至就沒想着短時間內再見到沈卓。

誰知今日她在沈雲婷房裡跟她和連玉翹一起做針線呢——沈雲婷這親事雖還未過明路,但其實已經等於定下來了,自然得做幾樣針線好孝敬公婆——聽說沈雲殊回來了,忙忙往自己院子裡趕,卻迎頭就先得了沈卓這一跪。

“沈叔這是做什麼呢?”

“屬下前次唐突,觸犯了少奶奶,特來請罪。”沈卓這一跪並沒什麼不情願。當時許碧答應前去的時候,他就已經覺得這位少奶奶的確難得,不該再因許家悔婚之事計較她了。如今被沈雲殊這麼一說,更是覺得愧疚,這一跪也是心悅誠服的。

“沈叔快別這麼說,都是一家人,這樣我可不敢當。”許碧既沒打算真的怨怪沈卓,這時候又怎麼可能問什麼罪,連忙上去扶他。

沈卓卻並不起來,沉聲道:“屬下糊塗,還是經大少爺點破,才知曉自己錯在何處。大少奶奶諒我,是因大少奶奶寬宏,我卻不能不知錯。”說着,竟是打算磕下頭去。

沈卓把話說得這麼明白,許碧又不是個記仇的人,前頭那點子疙瘩早就沒了,死拽着他不讓他彎腰:“九煉,還不趕緊過來幫我把沈叔扶起來呢!不然一會兒我跟大少爺說,打你板子!”

九煉平白無故又險些得了一頓板子,苦着臉過來扶了沈卓,一邊勸着一邊往外頭去了。媽呀,他這是燒錯了什麼香啊,剛纔大少爺一見他就拉着臉,這會兒少奶奶又要給他板子,得,看來這一頓板子,他是逃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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