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大局

西北這一場仗, 整整打了兩個月。

開始,北狄人頗是氣焰高漲, 憑藉有城防圖在手,接連攻下了幾處城關,大有一舉蕩平西北,直取京城的架勢。

不過很快, 西北守軍便重新整頓,利用各種大小關卡步步阻擊, 而沈雲殊則帶領一支騎兵專襲敵軍。因爲對西北地形熟悉, 這支騎兵又是沈大將軍當初精心訓練出來,絲毫不弱於北狄騎兵, 真是疾如閃電,鋒若利刃, 把北狄打得苦不堪言。

雖說有城防圖在手,還有盧節做爲內應, 但這畢竟比不得那些土生土長的西北軍對當地更爲熟悉。尤其進入城關之後,北狄人弓強馬快的特長反而受到了限制, 並沒有之前在關外那麼得心應手了。

九月十二, 沈雲殊在一場城戰中放八千北狄人進入城內, 然後關門打狗, 以巷戰將其全殲, 沒能逃掉一個。

北狄人此次號稱來了五萬大軍,但真正能戰鬥的並沒有這麼多。而這攻城的八千北狄卻皆是真正的戰力,一朝全殲, 於北狄也如同斬斷一條臂膀,極傷元氣。

北狄的進攻之勢,就於此戰之後被徹底阻止了。

“大奶奶,大喜,大喜!”琉璃一路小跑地進來,激動得滿面通紅,“西北大捷,咱們大爺打了大勝仗!”

許碧正在給元哥兒做識字卡片,聞言也露了笑容:“別急,慢慢說。”

琉璃嘴皮子是極利索的,二門上小廝傳進來的話,她說得一字不落,且眉飛色舞聲情並茂,彷彿她親眼見着似的:“八千北狄人吶,一個都沒逃回去!報捷的人從北城門進來,一路上人都看見了!都說這下子,西北要勝了!大爺也快回來了!”

許碧長長地舒了口氣:“謝天謝地,終於要打完了。”

不怪京城中人將這場大勝看得如此重要,一則是北狄前陣子氣焰囂張,似乎馬上就能直取京城似的,搞得人心惶惶,連米麪的價格都上漲了些;如今這一場大勝,頓時穩定了人心,自然要大肆宣傳。二則就是京城裡這些日子,實在是沒個歡喜的事兒。

先是皇后辦了喪事,之後就傳出了皇次子的死訊。因年紀太小,只能稱之爲殤,且有嫡母過逝在前,連喪事都不好大辦,只是葬進皇陵便罷了。

與皇次子前後腳接着下葬的,就是敬親王。敬親王年紀雖然長些,但也是未成年即夭折,同樣是喪事簡辦,入陵了事。

雖說都不是大辦,可兩者差距仍舊有如天淵。敬親王下葬之時,京城中的袁黨已然被抓捕殆盡,之前曾想着拿自家女兒與敬親王結親的人家都做了縮頭烏龜,紛紛藉口西北有戰事,連個路祭都沒幾人敢出。

之後,就傳出了太后重病不起的消息。

雖說朝廷上對外的說辭,只是說盧家喪心病狂欲行謀反,但就是京城裡的百姓也知道,盧家雖有些根基,可這些年子弟都在外爲官,唯有一個盧節,還是去年才調回京裡的,若說盧家能在京裡結交些人倒是可信,若是說他們能把手伸到宮裡去,那真是隻有傻子纔會相信。

如此一來,袁太后在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也就一目瞭然了。皇帝對外說袁太后被盧家縱火所傷,那是要全皇家的臉面,可私底下大家都知道,袁太后便是不死,也是幽禁一世。如今重病的消息傳出來,看來是要死了。

其實衆人的猜測雖然合情合理,其實卻不對。因爲事實正好相反,袁太后自己很想死,但皇帝不讓。

寧壽宮正殿焚燬,對外說是因爲皇后薨逝太后又臥病,所以不好動土修繕,因此袁太后現在還住在偏殿之中。

“娘娘還是喝些粥吧。”一個面目呆板的中年宮人,手裡端了一碗雞茸粥,毫無表情地對着袁太后道,“不然,奴婢們又要對娘娘不敬了。這總是動手灌,娘娘也沒臉面不是?”

袁太后被兩個健壯的宮人架着,披頭散髮地坐在牀邊上:“我不喝!皇帝不是恨我嗎?爲什麼不讓我死?”

中年宮人手裡的粥散發着濃濃的人蔘味道,袁太后見慣了好東西,聞一聞就知道,這裡頭用的不過是平常的參,有十幾年就不錯了。然而即使是這樣的參,每頓飯的粥湯裡都加一些,也是大補。哪怕她不肯好好用飯,只要灌下去些,就能吊着她的命,不讓她死。

這偏殿裡現在空蕩蕩的,倒不是說沒有伺候的人,而是沒有陳設。一概什麼紫檀紅木之類的堅硬東西都撤掉了,就是她睡的這張牀,那邊角之處也包了厚厚的棉花白布,想一頭撞死都不行。

若想上吊呢?屋裡連個踩腳的小杌子也沒有,更不用說白綾了。且有八個健壯宮人,不分晝夜地看守着袁太后,着實讓她找不到尋死的機會。

袁太后只能絕食。可是這些宮人着實刁鑽,總等她餓得沒什麼力氣的時候,便拿來蔘湯雞粥之類,硬給她灌下去。袁太后餓得軟手軟腳,哪裡反抗得了呢?如此循環數次,袁太后也被折騰得沒了精神。

●ttKan●℃ O 中年宮人捧着粥站着不動。如今天氣漸冷,這粥也涼得快,很快就不再冒熱氣了。袁太后看那宮人根本沒有回去換一碗熱粥的意思,只能屈服:“我喝,你給我換一碗熱的來。”這些宮人,是真能直接給她灌涼粥涼湯的,只要吃下去能活人就行了。

宮人果然去換了一碗熱粥來,還帶了幾樣小菜一碟點心。袁太后一看那點心就不覺皺起了眉頭——她是不吃山藥的,但那點心正是糯米山藥糕。

“娘娘還是吃了吧。”中年宮人淡淡地道,“如今小廚房裡的人只這個做得最拿手。”

袁太后只想把碟子摔了:“皇帝何不殺了我!”不讓她死,卻也不讓她順心地活着嗎?

“自然是要娘娘活着。”中年宮人忽然擡了擡眼皮,眼睛裡射出一道既冷且毒的光,“皇后娘娘去了,皇上十分傷心。娘娘與皇上既是母子,當然也該一起傷心纔是。奴婢還要跟娘娘說一聲兒,娘娘這些日子臥病,大約不知道,敬親王已然下葬,就葬在皇陵邊兒上。這地方是偏了點兒,可畢竟是夭折,也只能如此了。”

“他,他已是親王!”袁太后頓時就要跳起來,“親王自有規格,怎能就按未成年皇子下葬!”還在皇陵邊兒上?那地方葬的都是什麼人!她的孫子,怎麼能葬在那裡?

“皇次子殿下也葬在那邊呢。”中年宮人冷冷道,“大家都是一樣的。”

“如何一樣!”袁太后又被兩個宮人架住,聲嘶力竭,“珏兒他是先太子的嫡長子,皇次子算什麼?不過是庶出的庶出!”

“殿下是皇上的兒子,皇子位比親王。”中年宮人冷冷道,“再是庶出,皇上也是皇上。太后若覺得先太子的兒子比皇上的兒子還高貴,那可就錯了。”

袁太后瞪着她:“你怎敢這樣與我說話!”

中年宮人突然笑了一下:“娘娘不認得奴婢了。也是,先蘭美人過世的時候,奴婢還是伺候她的小丫頭呢。”

袁太后頓時變了臉色:“你是伺候她的人?那又怎樣!若不是本宮擡舉她善蘭,她豈能有福氣伺候皇上,還生下皇子?”

“可是蘭美人也不是自己求着娘娘要去伺候皇上的。”中年宮人冷冷地道,“娘娘指派了她,又心生不滿,逼得她只能小心翼翼過日子,到底還是沒逃過去。”

“本宮並沒有殺她。”袁太后嘴硬道,“是她自己病死的。”

“娘娘連兒子都不讓她見,她是鬱結於心而死的。”中年宮人陡然提高了聲音,但迅速又平靜下來,恢復了那副呆板的模樣,“如今奴婢有幸來伺候娘娘,自然會盡心盡力。娘娘放心,外頭對敬親王、對盧家、對袁家有什麼說法,有什麼消息,奴婢都會來告訴娘娘的。”

“我不要聽!”袁太后想捂住耳朵,卻並不能。

“娘娘急什麼呢。皇上仁慈,並沒打算把袁家一網打盡。只不過,袁家與東瀛人勾結,這份兒賬總要慢慢清的……”

袁太后只覺一陣頭暈目眩,中年宮人的話彷彿退潮時的海水一般漸漸遠了,可還能模模糊糊地在她耳邊響着,似乎像個永久的詛咒,沒完沒了。等她稍微清醒一點兒,只聽中年宮人正在道:“還有個好消息要告訴娘娘呢。”

到如今還能有什麼好消息?袁太后只恨不得自己聾了。然而脣上火辣辣的,想是剛纔這宮人掐了她的人中,令她清醒了過來,這會兒竟是沒法再暈過去。

“西北打了大勝仗呢。”中年宮人難得地露出了笑容,只是頗有幾分譏諷,“不錯,就是沈少將軍。他在潞州城全殲八千北狄騎兵,不曾跑了一人。說起來,這真是虎父無犬子,從前沈大將軍統領西北,打得北狄潰退三百里;如今沈少將軍披掛上陣,又力挽狂瀾,看來是要效其父,立一份大大的軍功了。”

袁太后聽見沈字兒就覺得火氣直往頭上衝,恨得咬牙切齒:“他竟沒死在西北!”盧節是幹什麼吃的,竟沒半點兒本事!

“哪裡就能死呢?”中年宮人笑得異常開心,“不但死不了,沈少將軍這次誘敵深入之計已成,此次全殲八千北狄人,不過是個開始罷了。娘娘等着後頭的好消息吧,只怕沈少將軍這一次的功勞,不下於當年沈大將軍的功勞呢。奴婢聽說,沈少將軍曾立誓說,要給沈淑人掙一份兒一品誥命呢。”

“他做夢!”袁太后兩眼圓睜。一品誥命哪裡有那麼好得的!

“恐怕不是做夢呢。”中年宮人含笑道,“如今第一場大勝已經來了,若是真能將這五萬北狄人殲於關內——不,哪怕只殲敵一半,都是極大的功勞,依奴婢看,得個伯爵也是應該的。”

本朝爵位分公侯伯三等,伯爵之位最低,然而亦是勳貴,其妻確可得一品之誥命。袁太后雙目圓瞪:“勳爵之位,豈能輕授!”

“本朝重軍功。”中年宮人輕描淡寫地道,“否則,當初娘娘爲何要將皇上送往西北邊關,不就是爲了讓皇上掙些軍功,好幫着先太子抵擋端王嗎?說起來,若是皇上當初不去西北,也不能結識沈少將軍。這可真是一飲一啄,莫非前定呢,皇上還要謝謝娘娘纔是。”

袁太后氣得發暈,這次真是眼前一黑,整個人往後仰了過去。架住她的兩個宮人連忙改架爲扶,其中一人有些緊張地向中年宮人道:“徐姐姐,這可別氣壞了,皇上那裡沒法交待呢……”

徐姓宮人微微一笑:“你放心,只要不死就行。”她說着,熟練地拿起袁太后的手腕診了診脈,便道,“無妨,擡到牀上去吧,一會兒自然醒了。”

她向皇帝自請來伺候袁太后,又怎麼能就這樣把袁太后給伺候死了呢?皇帝可是想讓她再多活幾年,也讓她好好嚐嚐失去最重要的人、失去自己子孫的滋味兒。既然如此,她當然要用心地、認真地、周到地伺候,一定要讓袁太后“好好”地活着纔是呢。

寧壽宮裡的消息,每日晚間都會報到皇帝處。

自皇后去後,皇帝以憂心西北爲由,一直未入後宮,起居都在延和殿。後宮那些嬪妃們見不着皇帝,紛紛往延和殿送各種東西,直送了一個多月,見皇帝都給拒了,這股風氣才慢慢地消停下來。

平安捧了一個湯盅進來,小心地放在皇帝身邊的小几上:“陛下,這是蘇美人送來的香菇青菜粥……”這些急於邀寵的妃嬪們,只想着討好皇帝,送來的那些點心湯羹確實是精心炮製,裡頭什麼好東西都捨得加,可就是沒人想一想,皇帝爲什麼不要。

“盛一碗來吧。”皇帝眼睛還看着手裡的奏摺,淡淡地問了一句,“蘇美人還在給皇后抄經?”

“是。”平安連忙回答,“蘇美人每日抄經一個時辰,或金剛經,或妙法蓮華經,有時也抄平安經和藥師經……”有抄給皇后的超度經文,也有給皇帝抄的。且這些經文也並不供到宮中寶華殿,只在她自己的小佛堂供上幾日,悄悄燒去。

“到底還有個記着皇后好處的人。”皇帝似乎是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難得並不張揚。”

平安低頭不語。皇帝前半句,說的是梅賢妃;後半句,說的就是顧充媛了。

梅賢妃是不必說了。連平安都知道,梅賢妃的寵愛和高位,都是靠着梅皇后來的,可她不但不感激梅皇后,到最後還……

至於說顧充媛,倒也知道梅皇后對她不錯,可這時候到底是生了些別樣的心思。同樣是抄經爲梅皇后祈福,她每日一早就鄭重其事把自己抄的經送去寶華殿,搞得宮裡無人不知。一直抄到梅皇后下葬才停下來。

然而蘇美人亦是每日抄經,且一直抄到如今,看這樣子,是要抄到梅皇后七七之後纔會停了。更難得她沒半分張揚,從前大家都往寶華殿送經的時候,她也隨着送過去,後來梅皇后下葬,衆人都不再抄了,她便供在自己小佛堂裡。若不是皇帝的人盯着,誰會知道呢?

再說這送湯粥的事兒吧,也只有她送來的都是素的,比如今天的青菜香菇粥,昨兒的麻油蟹殼黃,前晚的蛋黃酥,說起來也不是什麼貴重材料,卻顧到了皇帝的口味和心情。

且蘇美人並不是一宮之主,雖說生了小公主之後,皇帝也給她開了個小廚房,卻是真正極“小”的廚房,只有一個廚娘伺候,也是專爲小公主做膳食的。像這蟹殼黃和蛋黃酥什麼的,並不是小公主的口味,看賣相也不如宮裡的精緻,只怕還是蘇美人帶着宮人自己動手做的,這就更難得了。

平安暗暗地嘆了口氣。顧充媛低調了一世,卻在這關鍵時候失了分寸,無非是得失之心太重罷了。可有捧雪自盡前的那番話,單憑她這番失措舉止,就永遠絕了自己入主中宮之路。

“蘇氏之父辭官了嗎?”皇帝喝着粥,又問了一句。

“聽說是已經在寫辭官的摺子了……”平安連忙回答。他叫人把話捎給了蘇員外郎,此人雖說是個庸才,在這上頭倒還靈醒,聽出是皇帝的意思,便是再不捨也連忙答應下來。倒是他那繼室,一聽這話彷彿天塌了一般,這些日子在家裡瘋鬧呢。

平安低聲道:“因是聽說蘇員外郎能去江浙,所以……”堅決不讓他辭官。

皇帝嗤笑了一聲:“這等婦人,還癡心妄想什麼。”江浙那邊事剛平定,再派去的人誰敢胡亂伸手?別說索賄了,只怕按例的孝敬銀子也沒人敢拿。這婦人連這都看不清,若是讓蘇家居於高位,還不知這等無知婦人能做出什麼事來。

“說是怕辭了官,女兒在婆家被看輕……”婦人眼中也只有這些兒女事,還能看見什麼長遠不成?

皇帝再次嗤笑:“怕是以爲朕叫他們離京,是爲了壓制蘇氏罷?”

平安默然。前頭那些都是藉口,蘇夫人確實是以爲蘇美人徹底失寵,所以才死死巴着丈夫這個小小的官兒不放,生怕這一辭官,一家子就成了平民百姓,連帶着兒女也永世不得翻身了。

也難怪。似蘇家這等人,當初將原配之女扔在家鄉不管不問,後來趕上選秀又想送女入宮,不就是爲了博些富貴?如今富貴不成,原有的官兒反也要丟了,又如何甘心呢?蘇員外郎好歹還明白些兒,知道皇帝的意思不容違拗,這蘇夫人就看得沒這麼清楚,大約只當是丈夫的意思,自是要鬧了。

皇帝並不理睬蘇夫人,只管說蘇員外郎:“催一催。教書育人乃大善之事,朕私庫裡出白銀千兩,黃金百兩與他,往閩地去好生建個書院,若能培育些人材,便是他的大功了。”

“是。”平安連忙答應,心裡也暗暗吃驚。皇帝私庫裡出銀子建書院倒也罷了,可這般出錢,便是送名聲給蘇家。如此看來,蘇美人只消舉止得當,這條路自有皇帝給她鋪下,竟不消自己出力去爭了。

皇帝擡眼看了平安一下:“銀子,朕是出了,可這都是用來建書院的。若是有人敢挪用一兩半錢,朕絕不留情。”他選中了蘇氏的人品,可絕不容許蘇家來拖後腿,若是蘇氏之父竟是個糊塗不堪的,那就只能棄了他了。或病或死,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兒。

“王平那裡,叫他仔細着伺候,能診出男女的時候,告訴朕一聲。”當然,蘇氏也得生下皇子纔好。不過,即使她生不出皇子也無妨,梅皇后無子,照樣能穩居中宮,這個位置,看的不是能否生育,而是人品。

平安再次躬身答應,心中暗想,只要蘇美人生下皇子,這事兒怕就大局已定了。想到如今還在長春宮盼着東山再起的梅賢妃,在景陽宮瘋瘋癲癲的袁昭儀,還有在永和宮百般盤算的許婕妤,以及在玉泉宮苦心打理宮務的顧充媛,平安不由得暗暗嘆息——唯其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這話雖不大合適用在這裡,卻也是極準的了。

“這事定下來,朕也免去些心事。”皇帝將喝空的粥碗放下,“皇后是朕的結髮之妻,民間有妻孝一年之說,朕不說服孝,單爲了皇后一片公心,一年之內也不可提立後之事。你與我瞧着,誰若是在這時候不安分,就叫她去廟裡給皇后誦經祈福罷。”

這說的廟裡,可不是指宮裡專門誦經祈福用的寶華殿,而是遠在宮外的皇家寺廟了。只有皇帝去後,未曾生育的嬪妃纔會去那裡,青燈古佛度過後半生。若是有人去那裡誦經,其實就跟進了冷宮沒什麼兩樣了,只不過名聲上好聽些罷了。

平安不敢出聲。自皇后去後,皇帝本來心情極差,又趕上西北這場戰事。他不禁也從窗戶裡向西北的方向望了望——但願沈少將軍快些將北狄人趕出邊關,得勝歸來罷……

第3章 嫁妝第122章 衝突第154章 鍾情第152章 一見第180章 舉喪第178章 遺言第113章 姻親第159章 陰謀第61章 前途第142章 賠禮第170章 風暴第1章 待嫁第117章 交易第38章 茶園第32章 態度第83章 我不第119章 回京第181章 大局第4章 談判第6章 姐妹第130章 林家第115章 賢良第181章 大局第154章 鍾情第133章 風頭第101章 死訊第137章 真靈第118章 撫養第92章 年關第52章 賞花第59章 歡喜第129章 巴結第150章 假孕第91章 過年第88章 遠見第164章 權衡第132章 大比第126章 生辰第95章 歸來第177章 同歸第90章 選擇第45章 應召第72章 中秋第19章 反覆第147章 名氣第144章 野心第171章 做媒第139章 密談第136章 柺子第156章 恨意第14章 結拜第114章 好事第92章 年關第25章 舊事第5章 鎮壓第111章 絕患第124章 意思第172章 慶壽第153章 私心第177章 同歸第63章 府裡第36章 挑撥第150章 假孕第60章 頭痛第55章 遊園第24章 偷聽第167章 孤注第8章 驛站第109章 觀潮第18章 敬茶第167章 孤注第177章 同歸第110章 潮音第14章 結拜第76章 順心第89章 有喜第139章 密談第25章 舊事第144章 野心第21章 心思第111章 絕患第7章 旅途第92章 年關第145章 相看第118章 撫養第126章 生辰第108章 揭開第22章 談判第81章 利害第33章 庶女第138章 提親第70章 教導第170章 風暴第97章 圓房第19章 反覆第18章 敬茶第128章 次子第96章 請功第141章 小產第68章 報捷
第3章 嫁妝第122章 衝突第154章 鍾情第152章 一見第180章 舉喪第178章 遺言第113章 姻親第159章 陰謀第61章 前途第142章 賠禮第170章 風暴第1章 待嫁第117章 交易第38章 茶園第32章 態度第83章 我不第119章 回京第181章 大局第4章 談判第6章 姐妹第130章 林家第115章 賢良第181章 大局第154章 鍾情第133章 風頭第101章 死訊第137章 真靈第118章 撫養第92章 年關第52章 賞花第59章 歡喜第129章 巴結第150章 假孕第91章 過年第88章 遠見第164章 權衡第132章 大比第126章 生辰第95章 歸來第177章 同歸第90章 選擇第45章 應召第72章 中秋第19章 反覆第147章 名氣第144章 野心第171章 做媒第139章 密談第136章 柺子第156章 恨意第14章 結拜第114章 好事第92章 年關第25章 舊事第5章 鎮壓第111章 絕患第124章 意思第172章 慶壽第153章 私心第177章 同歸第63章 府裡第36章 挑撥第150章 假孕第60章 頭痛第55章 遊園第24章 偷聽第167章 孤注第8章 驛站第109章 觀潮第18章 敬茶第167章 孤注第177章 同歸第110章 潮音第14章 結拜第76章 順心第89章 有喜第139章 密談第25章 舊事第144章 野心第21章 心思第111章 絕患第7章 旅途第92章 年關第145章 相看第118章 撫養第126章 生辰第108章 揭開第22章 談判第81章 利害第33章 庶女第138章 提親第70章 教導第170章 風暴第97章 圓房第19章 反覆第18章 敬茶第128章 次子第96章 請功第141章 小產第68章 報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