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夜課

下僕聚賭, 這事兒大概各府都有。尤其是有些守夜的下人,若睡着了怕誤了打更巡夜, 便聚了同好來耍些小錢,倒免了睏倦。

只是這賭博之事,若沉迷其中,別說什麼警覺, 只怕家裡進了賊都聽不見。更有一等人,還設局坐莊, 從中抽頭。

沈大將軍極恨賭博之事, 在西北時不但清查賭館,自己府中更是絕不允許有。不過來了江浙之後, 有些婢僕都是在本地採買的,或許還不知沈大將軍的厲害, 仍是帶來些舊日惡習也未可知?

香姨娘心裡想着,扶了百靈就跟了出去。這大半夜的, 花園早就鎖了門了,這時候往那邊去, 香姨娘能想到的, 不是聚賭, 就是私會。

前面那燈光走得甚快, 虧得香姨娘也是奴婢出身, 這些年倒還不曾養得身嬌肉貴,快走了幾步,終究是在一段較長些的小徑盡頭看見了兩個背影。只是燈光一晃, 這兩個背影轉過彎角,又消失在了一小片竹林後頭。

“姨娘!”百靈猛地停下了腳步,“那,那兩個人——”那兩個人,分明是做男子裝扮的,可這個時候了,二門之內只有婆子丫鬟,哪裡來的男子?而且兩位少爺身邊的小廝她都熟識,那兩個背影絕不是五煉九煉,也不是青硯澄硯,那到底是什麼人?難道是進賊了嗎?

“不,不是男人。”香姨娘也嚇了一跳,但隨即搖了搖頭,“是兩個女子。”雖然穿的是男裝,可背影纖細,步態輕盈,應該是兩個年輕女子纔是。尤其其中一個還伸手扶着另一個,那手勢絕不是小廝們攙扶少爺的模樣,分明就是丫鬟纔會做的動作。

“那是誰?”百靈心口還在呯呯亂跳。沈府裡年輕的奴婢是有數的,大都是各房主子身邊的貼身人,百靈平日裡都與她們熟悉,單看身形都差不多能認出來。無論是夫人身邊的紅羅等人,還是大姑娘二姑娘身邊的大丫鬟們,都與那兩個人影不大合得上。

香姨娘微微眯了眯眼睛:“好像是——大少奶奶。”打着燈籠的那個人影個子矮小,分明就是許家陪嫁來的那個知雨。十三四歲的年紀就做了一等大丫鬟,個頭比其他房裡的大丫鬟們都矮上一截兒,倒是好分辨。

“大少奶奶?”百靈喃喃地道,“瞧着是像……”剛纔想不到,現在香姨娘這麼一說,便越看越像了。

可是大半夜的,大少奶奶跑花園裡去做什麼?這幾日大少爺不在,她不是該早早就關了院門歇下麼?

“跟上去看看。”香姨娘的聲音壓得低低的,聽不出情緒。

百靈心裡呯呯亂跳,急忙扶着香姨娘往前走,可兩人到了花園門口,卻發現園門是上了鎖的,而管園門的婆子在值夜的小屋裡打着鼾,睡得正香呢。

難道是看花了眼?可方纔清清楚楚是兩個人,還點着燈籠,絕不會錯啊。百靈趴在門上往花園裡看了又看,終於看見樹影掩映之中有一點光若隱若現,往園子裡去了。

香姨娘摸了摸園門上的鎖,又往園子裡看了看,才冷冷地道:“走,回去。”

百靈扶着她往回走,忍不住又回頭看了看。這麼說,是少奶奶拿了鑰匙開了園門,然後進去了?可她進去做什麼?

園子裡,園子裡……百靈心裡驟然又是一跳,園子裡如今可住着人呢,就是梅家的兩位公子呀!大少奶奶難道是半夜三更去見梅家公子?

不可能,這不可能!大少奶奶半夜裡去見梅家公子做什麼?百靈趕緊把心裡冒出來的那個大不敬的念頭按下去,可這念頭跟帶爪子似的,總在她心裡撓個不停。直等走回了芥子居,百靈實在是忍不住了:“姨娘——”大少奶奶去花園做什麼?

香姨娘面沉如水,半晌才道:“或許是半夜睡不着,起來走走……”

百靈沒說話。她覺得香姨娘自己大概都不相信這句話。就算是睡不着,像香姨娘這樣,起身走走也該在自己院子裡,何必大半夜跑去花園?更何況,現在花園裡住着人呢。

自從梅家兩位公子住進去,沈府的人都自覺地不大往園子裡去了。也是如今天氣漸冷,一家子又都忙着二少爺定親的事兒,那花園也不大有人去——若這麼說,大少奶奶更不應該去了呀!

而且,她還有鑰匙。悄悄地開了園門,進去之後又鎖上。若不是香姨娘今夜恰好不曾睡下,否則誰會知道她曾經去了花園?更不用說,她還換了男裝。誰家女眷逛園子,還要特地換上男裝的?

“大少爺還不在家——”百靈到底還是把這句話說出了口,“姨娘,這事,是不是要告訴大少爺?”

“自然是要說的。”香姨娘終於開了口,“卻不可讓別人知道。”這若是傳出去,沈雲殊可是個什麼名聲?

百靈連連點頭:“奴婢絕不說出一個字去!”別人想來也不會知道,畢竟只有芥子居位置特殊,要去花園必經此地,別的院子若不是有心,不會發現少奶奶這深夜之行。

香姨娘不再說話,由百靈服侍着躺下了,只是兩眼盯着帳子頂,無論如何睡不着。

其實,她並不相信許氏是去私會梅家兄弟的。不說別的,許氏與梅家人素不相識,梅家兄弟搬進沈家才幾日,這就情熱到夜間私會?這絕不可能!

但許氏手裡有花園的鑰匙卻是事實,那麼這鑰匙是誰給她的?

花園以前並不是非上鎖不可的。因晚上並沒人往園子裡去,所以只是有個婆子看看園門罷了。也是打從梅家兄弟住進去,沈雲殊才特地交待必要鎖門,梅家兄弟若有事可來叫門,也可從花園角門出入,免得誤撞上內眷。

因爲有了沈雲殊的話,婆子才記得夜夜都要上鎖,所以這鑰匙,十之八-九,就是沈雲殊給許氏的。也就是說,他知道許氏夜裡要去花園,甚至有可能,根本就是他讓許氏去的。

香姨娘想不出來許氏去花園會做什麼,但她至少知道,梅汝清被沈雲殊強拉了去軍營教授倭語,梅家兄弟也是他半搶半請來住在花園裡的,這都跟外頭的事有關。所以,許氏也很可能,是替沈雲殊在辦事。

可是許氏嫁進來纔多久呢?香姨娘不由自主地屈起手指數了數,從二月到九月,半年多點兒而已,他們甚至還沒圓房,許氏就已經這般得沈雲殊信任了?

按理說,她應該替沈雲殊高興纔對。畢竟夫妻相得,這也是當初她對許氏的期望可是……許氏對她,似乎並不那麼……

想想許氏自進了沈家,對她的態度,香姨娘就覺得心裡有些微微發涼。

許氏跟她不很親近,這倒沒什麼。她畢竟只是個妾,又不是許氏的正經婆婆,難道還非得要她敬着不成?

可是她這裡掏心掏肺地跟許氏說起沈家衆人的喜好,想着能幫她幾分也是好的,許氏卻一轉頭就哄着沈雲殊把自己手裡的東西都給了她管。

這也就罷了,她是當家主母,這些交給她管也是應當應份的。但她,許氏她當面說相信她不必查賬,卻是一轉頭就哄着沈雲殊又去了茶山。

最要緊的是,沈雲殊竟也去了。

香姨娘在黑暗中攥緊了手。自打前頭連氏夫人過世,她的嫁妝就由沈大將軍交給了她替沈雲殊管着。這些年來,沈雲殊不但從沒過問,還把自己得的東西也都交給了她。如此的信任,卻被許氏吹了吹枕頭風,就煙消雲散了。

不,也許並不是煙消雲散,沈雲殊不會是懷疑她纔要去茶山的,那可是她一手撫養大的孩子,只跟她親的!

他答應去茶山,也許只不過是隨口應了許氏罷了,只是他那時候,一定是根本沒有想到,他這樣去查賬,對她意味着什麼。

他只是……未免太聽許氏的話了。

許氏,是生得夠美貌……香姨娘眼前便浮起許碧的臉來——雪白的肌膚,彷彿在陽光下曬曬就會化掉似的;一雙會說話一樣的眼睛,尖尖的下巴我見猶憐,還有笑起來的時候會浮出來的一對兒酒渦——西北可找不到這麼精緻的女子,也難怪沈雲殊一頭就栽了進去,還不曾圓房,就陷進了溫柔鄉……聽說去京城的時候,朝廷裡還有人在彈劾沈家,他就忙忙地向禮部遞了請封的摺子,給許氏請誥命……

這樣怎麼成呢?香姨娘在心裡對自己說。

她可以不在意許氏疑心她——就像前些日子,她明明是一片好心要安慰表姑娘,許氏卻疑心她在連玉翹面前說了什麼不中聽的,還叫丫頭來傳話敲打她——但她不能由着沈雲殊就這麼被許氏攥在手裡,言聽計從。

這男人家,若是被後宅婦人拿捏住了,可不是什麼好事兒。

香姨娘在西北的時候也見過,外頭威風凜凜的男人,就因爲被後宅婦人的枕頭風吹昏了頭,辦下許多錯事,連自己辛辛苦苦拿命掙來的軍功都打了水漂。

還有些人,則是後宅裡一人獨大,以至於子嗣上有了損傷。就說沈家吧,若是沈大將軍把後宅全交給沈夫人,那沈雲殊還能平安長大嗎?

她都是爲了沈雲殊。香姨娘低低地重複了幾遍,彷彿這樣就能說服自己似的。那是她守護大的孩子,她怎麼可能害他呢?只是叫他不要被人哄騙了去,不要沉溺於後宅美色罷了。

只是,她究竟要怎麼做,才能不叫他被許氏迷了去呢?

許碧一點兒也不知道她已經被升級成狐狸精一類了,她正混在一羣人當中,聽梅若堅教授倭語呢。

沒錯,梅家兄弟晚上在花園裡開了一個倭語授課班,專門給沈家屬下的人教倭語。

已經來上過三回課了,知雨還是有些膽怯,坐在角落裡恨不得把自己縮成一團藏起來。許碧頗有些無奈:“你怕什麼呢?”

“若是,若是他們認出來……”知雨一個勁地扯着自己的衣角,又忍不住去摸髮髻。

許碧險些笑了出來:“你還當他們沒認出來?”這裡坐的都是什麼人哪?全都是沈家的心腹,他們彼此之間都十分熟悉,難道會對突然冒出來的兩個陌生人視而不見?再說了,再怎麼扮成小廝模樣,她們兩個也都是女子,若是放到那什麼地方去,男女莫辨也就算了,在這一羣漢子們中間坐着,她們兩個如同跑進了駱駝羣裡的羊,簡直一目瞭然。

知雨驚得連害怕都忘記了,呼地坐直了:“他們,他們早就……”

許碧忍着笑點點頭。知雨打小就被買進了許府,總在後宅走動,何曾見過這許多外男,更不用說還坐在一室之中了。她連擡頭看人都不大敢,自然更沒有注意到那些漢子們有意無意地也都在避免向她們看過來。被如此特殊對待,若說這些人沒認出她來,那才叫奇怪呢。

話本里說的那種女扮男裝還天衣無縫的事情根本不存在,除非那女的原本就長得跟男人一樣。就比如說她吧,雖然用妝粉塗黑了臉,還加粗了眉毛,但仍舊不像男人。更不用說這些人裡有許多就是探子——比如那幾個以數字爲名的,據說都是專門培訓出來的——他們要是眼睛這麼瞎,也幹不了這份工作。

許碧敢肯定,第一天踏進這地方,這些人就認出了她們是兩個女子,然後估計用不上一炷香的工夫,他們就能猜到她的身份。所謂女扮男裝,不過是爲了糊弄上頭講課的梅家兄弟罷了。

當然,也是爲了避免尷尬。畢竟沈雲殊許她喬裝了來聽課,跟她大搖大擺以沈家大少奶奶的身份進來,還是有區別的。不說別的,就梅家兄弟往講臺上一站,低頭看見下頭兩個年少女子,只怕也會覺得彆扭吧?

不過梅家兄弟應該是到現在還沒發現這一羣“學生”裡有兩個女的。

許碧想到這個就有點好笑。

梅若明是個近視眼!雖然這年頭沒有眼鏡,但看梅若明往下看的時候眯着眼睛,就能看出來他近視,而且度數應該也不會太低。聽說他實在是太愛讀書,以至於梅汝清不得不硬拉着他出來遊歷,免得他進了書房就不出來。

看來這對近視眼就是這麼出來了的。

不過梅若明一講起話來,就顯示出他淵博的知識了。日語受到漢語很大的影響,梅若明講起來的時候也是兩相對照着講的,旁徵博引,信手拈來,甚至還給他們科普了一下日本歷史。許碧覺得,就單論語言這一門,也不比她當初大學裡教日語的那個老師差到哪裡去,更不用說人家對其它知識的豐富了,這樣人才是真正做學問的呢。

梅若堅呢,比梅若明要活泛點兒,到底是年輕幾歲。他授課也與梅若明不同,居然搞出了角色扮演,叫衆人一邊說着倭語,他一邊在旁邊糾正發音和語法。雖然大部分人現在只能磕磕巴巴說幾句最常用的話,但看得出來都對這種學習方法甚感興趣。

今天還是梅若堅授課。他倒是不近視,看那從容談笑的模樣倍兒有神。許碧在下頭端詳了他一會兒,忽然想到,其實這倒是個不錯的女婿人選啊。

沈雲婷的親事,其實沈雲殊也物色過幾個人選,但許碧曾經旁敲側擊地跟沈雲婷談過,發覺她雖然十分崇敬自己的長兄,本人卻更喜歡讀書人。這大約是在西北的時候,因爲時常戰事一起就要擔心父兄的安危,所以才害怕將來嫁的丈夫也這樣時時身處危險之中吧。

要說,梅若堅無論從哪一方面來說,都符合沈雲婷的要求。他今年二十歲,還有些少年人的鋒芒,雖然穿着簡樸,人又曬黑了,可五官輪廓擺在那兒,因爲人瘦些,倒顯得格外深刻了。

嶺南人個子多半矮些,梅若堅卻是中等偏上的個頭,實在難得。且他性子活泛,沈雲婷那小古板,真應該找個說話多些的夫婿。

雖說沈雲婷是庶出,但梅汝清父子三人都只是舉人,梅若堅就算後年馬上就中進士,也是從七品做起。論身份,沈雲婷還算低就呢。

就是不知道,梅汝清這樣的大儒,會不會特別執着於嫡庶之事,不肯叫兒子娶個庶女。許碧在心裡琢磨。其實沈雲婷也就是一個庶出的身份略差些,論起管家理事,香姨娘也能教導她一二;論起讀書識字,也算是個好學的;若論脾氣,那至少比沈雲嬌是強上許多呢。

“那位小哥,輪到你了。”梅若堅忽然在上頭指了指,接着許碧的衣角就被知雨拉了一下:“少奶奶,梅二少爺在說您呢!”

許碧這還是頭一次被梅若堅點到,不過要論倭語,她可比在座這些人基礎都好,只是需要重新學習一些發音和語法罷了。像這種日常用語的角色扮演,根本難不倒她。

梅若堅其實是瞥見下頭這個清俊小廝彷彿在走神的樣子,這才點了他起來。來聽他授課的這些人看起來五花八門的,他心裡多少也猜到些多半是沈家養的探子,只是假做不知。只是這一羣人當中,這兩個小廝看着實在顯眼,尤其有一個生得太好,瞧着雌雄莫辨,梅若堅都疑心該不會是派到那種地方的人。雖說他只管授課,但心裡總覺得這樣人有些不堪,故而看他走神,便故意叫了起來。

只是沒想到這小廝竟學得極好,瞧着比別人說得都流利些,就是那聲音軟綿綿的很有些女氣,越發讓他心裡起膩,等這小廝說完,便連忙叫他坐下,連點評都未曾點評。

許碧還真沒想到梅若堅猜到那個方面去了,這一堂課上完已經到了子時,沈家的人一出房門就四散在夜色之中沒了影兒,只有許碧和知雨拿鑰匙又開了花園門,悄悄回了院子。

知晴守門,困得直打呵欠,終於盼了她們回來,不禁嘆道:“姑娘辛苦學這些做什麼,難不成還要去跟倭人說話不成?”她可是這輩子都不想再碰上什麼倭人了。

許碧看她困得兩眼都睜不開,笑着打發她去睡,自己由知雨伺候着洗乾淨了臉,就進了臥房。其實她也知道便是學會了倭語也未必就能派得上用場,但不學又覺得可惜。何況這比做針線可有趣多了。

她一邊想一邊往牀邊走,一掀幃帳卻發現裡頭已經有了個人,嚇得一聲尖叫險些就要出口,卻被那人伸出手來一把捂住了,低聲笑道:“是我。”正是沈雲殊。

“你——”許碧險些被嚇出心臟病來,“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也不出聲就跑到我牀上來!”

沈雲殊嘿嘿一笑,小聲道:“偷偷跑回來的,別作聲。”

許碧白了他一眼,把燈吹熄,也低聲道:“還別作聲呢。你這嚇我一跳,要是我喊出來,看你怎麼收場!”幸好她不習慣有人在屋子裡值夜,要不然知雨也在,這還能瞞得過去嗎?

沈雲殊往後一倒,躺在她的枕頭上,笑道:“大少奶奶膽氣過人,哪能見人就嚇着了呢。”

許碧忍不住伸手就掐了他一下,沒好氣道:“這跑回來又是什麼事?”

“沒什麼事兒——”沈雲殊反手就抓住了她的手,“要把海鷹再送回宣城去,順便來看看你。”

“騙人吧你就——”許碧纔不相信他,“海鷹那邊,袁家起疑心了?”

“嗯。袁家也不好騙。這會兒海鷹知道的都吐得差不多了,送他回去避避風頭。”沈雲殊握着許碧的手沒放。其實他真不是騙人的,本來他們扮作商隊,趕着天黑前進城,明日一早就走,他是特意回來看看許碧的,二更時分就得走。

說起來,許碧馬上就要及笄了,那時候就……

沈雲殊輕咳一聲,把心裡的綺思壓下去:“倭語學得如何?”

“好着呢。”許碧不大謙虛地誇了自己一句,小聲道,“你覺得梅若堅怎麼樣?”

“什麼叫怎麼樣?”沈雲殊一聽就知道許碧自然不是想要尋常的答案。

“我是說,若是給雲婷說親事……”許碧忽發奇想,“要是讓雲婷也跟着去學學倭語,你看怎麼樣?”讓沈雲婷先認識一下梅若堅,總比盲婚啞嫁要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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