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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良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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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雲殊才走了兩天, 許碧就覺得自己想他了。

九煉照例是留了下來,然後每天都被許碧拎來問一問有沒有沈雲殊的消息, 真是苦不堪言。

主要是因爲,前線確實沒什麼好消息。如今大股的海匪打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都縮着脖子不怎麼露面。袁家畢竟海戰嫺熟些,敢於向外搜索, 偶爾還能找到點散兵遊勇,沈家對海情不熟, 即使現在多統了一部分兵, 也還是搜索無果。於是整個二月裡都只聽見袁家的捷報,顯得沈家後繼乏力, 漸漸就沒了消息。

這種情況下,讓九煉怎麼回話呢?只能次次都說大少爺平安, 因爲暫時沒仗可打。

只是這次,許碧聽着這樣的消息, 心裡卻一點都鬆不下來了。

沈家的探子如今緊緊盯着袁府,可是卻再也沒見那個晚霞出過門兒。越是這樣, 就越表明袁家已經佈下了天羅地網, 就等着沈家往裡跳了。真要是如此, 那即使沈家已經猜到了袁家的陰謀, 也會十分被動。

就這麼焦躁着, 到了董家三姑娘的及笄日。

許碧這會兒才知道,原來及笄禮並不是一定要在生辰當天辦,而是要選個吉日或是有特殊意義的日子。

袁家到現在都沒辦花宴, 董藏月的及笄禮倒成了女眷們交際的機會,許碧跟着沈夫人到了知府衙門後門的時候,只見車馬紛紛,着實熱鬧。

沈家已是董家板上釘釘的姻親,董家還邀沈雲嬌做董藏月的有司,故而來得也早,正跟知府下屬的官員太太們撞在了一處。

董家並未另設府邸,就住在知府衙門裡。前衙後府,到底是官制,地方略小了些,後門更不夠寬大,女眷們都得在此處下了車馬進去,故而便有些擁擠,縱然有人有心給沈家讓地方,也騰挪不開,只得等着。

這麼一等,沈夫人才下馬車,就聽後頭車輪聲響,卻是袁家女眷也到了。

袁大少奶奶這還是過年之後第一回露面,挺着尚未顯形的肚子扶了丫鬟的手下馬車,再過去伺候自己的婆婆下車,惹來旁邊的丫鬟們一陣小聲驚呼:“大少奶奶小心些——”

如今杭州城裡誰不知道袁沈兩家正在摽着勁兒,這會兒在門口撞上,實在是有些尷尬。在門口迎客的是董家兩位奶奶,董大奶奶連忙上前,向沈夫人笑道:“三姑娘一早就念叨着府上二姑娘了,這會兒怕不等急了。”董二奶奶則直奔了袁大少奶奶去,一邊自己去扶袁夫人,一邊叫丫鬟來攙扶袁大少奶奶:“瞧大少奶奶這氣色,必定生個結結實實的小小少爺呢。”

董家兩個庶子雖都記在董夫人孟氏名下,但卻是那妾室蘇氏養大的。那會兒蘇氏正得寵,董夫人再板正,丈夫偏袒着妾室,口上說着兒子們過了六歲就挪到前院去讀書,其實晚上還時不時地跑回去與蘇氏親熱,對嫡母卻是敬而遠之。

只是後來兒子們都大了,要娶妻之時,傳出去說是養在姨娘身邊的,這名聲難免就要降一等。董大人剛升上杭州知府,正是意氣風發之時,卻發現杭州這邊兒的讀書人窮講究,對他家的記名嫡子竟並不看好,反是對董夫人教養出來的女兒頗多追捧,這纔有些後悔起來。

初時他被蘇氏吹了一耳朵的枕頭風,只想着往那高門世家裡去尋兒媳,碰了幾回釘子才曉得此事不易。且此時靖王做了太子,董夫人也就跟太子妃梅氏家裡成了姻親,她那位嫁到梅家的妹妹還特地寫了信來。

董大人此人,要說還是頗有幾分才幹的,不然一個寒門出身的,也不能在四十歲上就做到知府。可是能做到杭州知府,就不全靠才幹了——這可是個好缺,不是誰都能撈得着的——他靠的是有眼色,會鑽營。

有眼色的董大人迅速地改變了策略,把找兒媳的事兒全交給了董夫人。事實證明他的主意很正確,董夫人挑中的兩個兒媳雖出身不是多麼顯貴,卻都是賢淑明理之人。長媳大方能幹,次媳伶俐溫和,妯娌兩個相處十分和諧,各自還把自己院子裡的事打理得一清二楚。

不過,蘇姨娘是很不滿意的。首先她嫌兩個兒媳出身不夠高貴,長媳的父親不過是五品官兒,次媳更是某書院山長之女,連個官身都沒有呢。

其次,也是最要緊的,就是兩個兒媳對她不親近,見面也不過是叫一聲姨娘,反是在董夫人面前口口聲聲地喚母親,做足了十分的恭敬。

爲這,蘇姨娘不光在董大人面前哭訴,還在兩個兒子面前挑唆了好幾回,的確挑唆得兩個兒子跟兒媳都不親近了。

可惜她的挑唆也只在知府後衙裡纔有用了。董夫人在杭州呆得越久,賢良淑德的名聲就越盛。更何況靖王由太子而皇帝,梅氏一族也跟着水漲船高,愈發地受追捧了。

董大人如此有眼色的人,這會兒還要藉着妻子的光呢,哪敢在外頭貶低董夫人?且兩個兒子跟兒媳不和,連個嫡子都沒有,難道是什麼好事?

別看男人偏寵妾室,可嫡子的份量是不同的。董大人自己沒個嫡子,心中也不無遺憾。若是兩個兒子也都沒嫡子,一家子全是庶出,外頭的名聲可好不好聽呢?

更有一樁。董大人自己是少年登科,兩個兒子卻似乎都沒繼承到他的才學和努力,到現在還只是秀才,連個舉人都沒考中,要到哪年哪月才能中進士?董夫人挑的次媳,孃家父親是一院山長,學問是極好的,手下教出了不少舉人進士,這是多好的資源啊?

結果次子呢?非但不好好利用,反而跟妻子生疏起來,真是白瞎了董夫人這番苦心。

雖嫌董夫人太過板正又不如蘇氏貌美,可董大人只要眼睛不瞎就能看得出來,要掌家理事相夫教子,還得靠董夫人這樣的。且兩個庶子雖跟她不親,董夫人挑兒媳的時候卻是毫無私心,完全爲了董家着想。就是叫他自己去尋,也未必尋得來更好的了。

這麼一來,董大人是狠狠教訓了兩個兒子一頓,連蘇姨娘那裡都冷落了幾天。於是董家兩位少爺又憋憋屈屈回去跟妻子和好,而兩位董奶奶依舊還跟從前一般敬着嫡母,對生事的姨娘婆婆更沒好感了。

這件事兒鬧得怪厲害的,董夫人雖然管家甚嚴,但架不住蘇姨娘連着兩個兒子都糊塗,自己在外頭不收斂着些,倒把後宅的事兒傳了出去,弄得杭州城裡消息靈通的人都知曉了。這會兒看着兩位董奶奶處事得當,不由得都有點兒替她們惋惜——這麼好的媳婦兒,偏有人不識貨。

雖說暗地裡較着勁兒,但無論是沈夫人還是袁夫人,都不會在面兒上露出來什麼針鋒相對的意思,仍是一團和氣地寒喧,且因爲袁大少奶奶有孕,話題倒是多了。董家兩位奶奶暗暗鬆了口氣,便也就着這話題說下去,一時也並不冷場。

袁大少奶奶是滿面春風,嘴裡卻叫苦:“頭一回,也不知道怎的就這麼纏磨人,每日裡只想吃些古怪東西,倒攪得全家都不安寧。”

這話顯然是在炫耀,旁邊自有人接話道:“若這樣鬧騰,八成是個小少爺了。”

沈夫人暗嗤了一聲。鬧騰那說的是胎動頻繁,這口味多變跟是男是女有個屁的關係。現在只管奉承,等生下來是個閨女,那時才叫好看呢。

不過她面上當然不會露出來,只管點頭笑道:“口味變了也是常有的事兒,橫豎不管想什麼,你婆婆總會給你弄來不是?”

袁大少奶奶便笑起來:“可不是。”目光忽然掠向許碧,“沈少奶奶別急,等你有了,沈夫人必也要這般操心的。”

剛纔她就發現了,許氏的目光時不時向她這裡投過來,想必是羨慕嫉妒恨呢。本來她這是頭胎,又是將將才滿三個月,該在家裡養着纔是,可是近來袁家如此一帆風順,她就是想來扎一紮沈家人的眼。

許碧衝她怯怯地笑了一笑:“借袁少奶奶的吉言……”其實她根本不是在看袁大少奶奶,她看的是她身後的一個丫鬟。那丫鬟身上穿的是細棉布褙子,又站得遠,該是個二等丫鬟。可是如果她沒看錯,那張臉跟司敬文畫出來的十分相似——那是晚霞,就是那個曾經喬裝奔喪跑去海邊的晚霞!

要說司敬文的畫技還是不錯的,雖然中國畫並不懂面部陰影什麼的,但司敬文畫出來的也有六七分相似,尤其是顴骨和下頜的角度把握準確。且晚霞左眼尾下方有一顆淚痣,瞧上去真是楚楚可憐,有這個標誌在,許碧覺得她沒認錯人。

袁勝玄的通房丫鬟,卻穿着二等丫鬟的衣裳出來了。聯想到這些天沈家的人死死盯着袁家,許碧心裡就冒出個念頭來——袁家這是要動!

正如袁家一定有人盯着沈家一樣,袁家必定也料到沈家同樣會派人盯着他們。一個人從袁府出去不容易隱去行蹤,可是今日董府這般熱鬧,各家女眷都帶了丫鬟來,進進出出之間多一個少一個又有誰會注意到呢?

難怪袁家也來得這樣早呢。若依着規矩,身份越高的人來得越晚些,沈家是因爲與董家有姻親,袁家卻大可來得晚些,還能避開門口的擁擠。可是現在,這擁擠卻成了她們的掩護了。

果然才進二門,袁大少奶奶就彷彿想起來什麼似的,一摸身上:“呀,我那個香囊忘在馬車上了,快給我取過來。”說着抱歉地向董大奶奶一笑,“這些日子總還覺得胸悶,郎中開了些藥,叫帶在身上時常聞一聞,果然暢快些。”

許碧用眼角餘光看去,果然晚霞和另一個丫鬟已經轉身往外走了,她便一把抓住了知雨,壓低聲音道:“你出去告訴九煉,那是晚霞,他知道。”

袁大少奶奶其實並沒有用什麼香囊,就連今兒說的這句話,也是小叔子身邊的心腹小廝長庚來傳的。雖不知怎麼回事,袁大少奶奶卻是不敢不聽這位小叔子的,叫她帶他的通房出來她就帶出來,叫她說這句話,她就說唄,橫豎都是一家子,總歸是爲了袁家好。

沈袁兩家女眷再加帶進來的丫鬟不少,退出去個把並不惹眼,絲毫也不影響熱鬧的氣氛,當然也就沒有人注意,袁家出去了兩個丫鬟,卻只回來一個,倒是知雨回來的時候,沈夫人瞧了她一眼:“做什麼去了?”

許碧就伸出手來,手心裡放了一枚鑲貓兒眼的水滴耳墜子:“這個落在馬車上了,竟沒注意,走了幾步才覺得耳朵上空空的……”

沈夫人看一眼那耳墜子,心裡就不自在。赤金底子上,那貓兒眼碧綠通透,中心的一道光金黃閃亮,活像真正的貓眼一般。當初給沈家的聘禮她都看過,雖也有幾顆貓兒眼,顏色卻沒這個綠,至於公中打的首飾更沒這樣東西,顯然後頭沈雲殊得的,又新給許氏打了首飾。

沈夫人當然也從沈大將軍那裡得過東西,可沈大將軍也只是給她這些珠寶,從未管過她究竟打什麼樣的首飾。許氏在後宅,若是自己拿了這些東西去打首飾,她總會知道的。如今半點兒消息都沒聽見,那必是沈雲殊經手的了。這份兒用心,可就不一樣了。

再則,沈夫人其實也很喜歡貓兒眼,但說過兩回,沈大將軍拿回來的珠寶仍舊多是紅藍寶石,許氏這裡卻多了貓兒眼的首飾,可見這東西是都被沈雲殊拿去了。

只是這些話卻不能拿到外頭來說,沈夫人憋了一肚子的不痛快,只能教訓道:“怎的這般大意,耳墜子落了都不知道?幸而是發現了,若不然叫人看見,少不得說你粗心大意,丫頭也伺候得不周到!”

許碧便低下頭,連忙把耳墜子掛上,擡起頭來的時候,順便對饒有興味注視這邊的袁大少奶奶露出一個有些羞窘的笑。

之後董三姑娘的及笄禮,許碧就全程都有些心不在焉了。既記掛九煉能不能跟上晚霞,又怕袁家別有安排,九煉等人着了道兒。好容易捱到禮畢,董家又擺了一場小宴,等回到沈家的時候,已然將近黃昏了。

然而九煉是直到天黑之後纔回來的,一回來就直奔了許碧的院子:“少奶奶,出了點事……那晚霞她,她……您能過去瞧瞧嗎?人在花園子裡。”

許碧二話沒說就擱下了筷子:“走。”

雖然料想到是事情不順利,但許碧看見晚霞的屍身時還是驚了一下——她滿嘴是血,血液已經乾涸,變成了紫黑色,看起來尤其可怖。

“咬舌自盡了。”屋子裡是沈卓,許碧還是頭一回見到他,“九煉,你給少奶奶說說。”

晚霞的確是藉着出去取香囊的工夫,坐上了一輛不知什麼時候趕過來的普通騾車,就往杭州城外去,半路上還接上了長庚。在確定沒有別人加入之後,沈卓出手,輕輕鬆鬆就把人拿下了。

拿下很容易,但後面的事就很麻煩了。

“沒搜出書信來。”九煉眉頭皺得死緊,“還是長庚那小子說的,並沒有書信,要給那些倭人遞什麼消息,全由這晚霞轉述。而且——是用倭語。”

當時他們拿住了人,把兩人從頭搜到腳,卻沒搜出一字片紙來,且兩人一口咬定是出城往袁家的莊子上去查賬,什麼通倭之類概不承認。

若不是他們從晚霞身上發現了紋上去的印章,怕還真就要被糊弄過去了。

“就紋在這裡。”九煉伸手掀開晚霞的衣袖,只見小臂內側紋着個硃紅圖案,正是當初王御醫和他的藥童合力偷出來的那封信末尾印的銘章,大小筆劃絲毫不差。

一個通房丫鬟,沒事兒在身上紋這個做甚?若說沒原因,那真是鬼也不信了。

當然,長庚和晚霞自是仍舊咬死了不認,長庚說他全不知情,哪有小廝看少爺通房身上有什麼印記的?晚霞卻說這是進府之前人牙子紋的,防着他們逃跑之用。

這兩人如此嘴硬,不過是仗着自己是袁家人,想着無憑無證沈卓也不能將他們怎樣。沈卓素來是做這個的,焉能看不出兩人的意思,淡淡一笑吩咐道:“既然沒什麼用,處理了便罷。”

這就是要殺人了。長庚頓時就有些慌了。先還硬挺着,只當沈卓是嚇唬他,及至後來兩人脖子都套上繩索,要被吊在路邊的樹上,這纔想明白了——沈家如今將他們兩個殺了,袁家同樣是無憑無證,死也白死。

生死關頭,到底還是自己的命更要緊些,長庚便招了。原來袁勝玄早幾年就叫晚霞學了倭語,如今跟那邊的倭人傳遞消息,說定了都叫晚霞出面,便以她小臂上紋的印章圖案爲信。至於消息內容,爲防走漏,並不用書信,皆由晚霞口述,且必說倭語,若用盛朝話,則必是假的。

聽了這些,連許碧也不能不說一聲,袁勝玄此人,真是心思縝密了。當年那會他就預料到日後或許有這樣的事,竟就能叫自己的通房先學起倭語來。這份兒遠見,若是用在正道上,不知該有多好。

只是沒想到,長庚這小子怕死,晚霞倒是對袁勝玄死心塌地,一聽長庚招了,不等沈卓對她說什麼,當場就咬了自己的舌頭,因此他們弄回來的,也只是一具屍身了。

“少奶奶——”沈卓等九煉說完話,纔開了口,“此事,長庚知曉消息,卻不能代晚霞去說。我們倒是找了女探子,可——這倭語卻是來不及學了。”

許碧已經有點明白他的意思了:“沈叔有什麼想法,就說吧。”

沈卓微微頷首:“那我就大膽了。長庚說,這晚霞去見倭人時,都是以白紗覆面,只露出手臂上的紋章。因此,倭人並未見過晚霞是何容貌。”

袁勝玄再不把兩個通房放在心上,也還沒有大方到把自己的女人隨便示衆,因此晚霞每次都只露出小臂上的紋章,卻把臉密密遮住,不教人知曉身份。

沈卓說到這裡,九煉已經變了臉色:“乾爹!這,這不行!”

沈卓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女子而能說倭語的,現在他們還能找到誰?不就是大少奶奶嗎?可是,可是這是跟倭人打交道,萬一露了破綻,那大少奶奶豈不危險了嗎?

沈卓默然片刻,緩緩道:“袁家打算在三日後動手,計以腳程,晚霞三日尚未及回到袁家。可若是再拖過幾日……”

許碧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大約是沈大將軍和沈雲殊已經往浙閩邊境去了,袁家恐怕他們發現隱藏在海上的倭寇,才做得如此緊迫。

如今晚霞已死,這已然是唯一的機會,也是最好的機會。袁家不等晚霞回去便會動手,因此到他們出發之時,袁家還不會發現晚霞出事了。可若是錯過這機會,袁家發現晚霞死了,便會知道沈家知曉了他們的陰謀,那時他們狗急跳牆起來,佔了地頭蛇之利,沈家便要大大不利了。

總之晚霞這一死,算是把沈家也逼到了牆角,沈卓正是想明白了這一點,纔在無奈之下向許碧提出了這個建議。

“我懂了。”許碧乾脆地點了點頭,“我去。”

“少奶奶!”九煉頓時急了,“這不行!少爺知道也絕不會同意的!”

“我現在去,你們給少爺送信。”許碧完全沒理九煉這句話。時間如此緊迫,沈雲殊根本來不及不同意。

九煉急得直跳腳:“這不行!”

“那怎麼辦呢?”許碧反問他,“若是有辦法,沈叔也不會讓我去。”

九煉啞口無言,半晌才道:“就算這次不能,以後——”

許碧搖搖頭:“不能等以後了。”如果袁家真是狗急跳牆,他們完全有能力把沈家殺個乾淨,到時候就算朝廷再誅袁家滿門,又有什麼用呢?

“我還不想死呢。”許碧心裡其實也很緊張,面上卻露出儘量輕鬆的笑容來,“所以我可不冒這個險。”

九煉張了張嘴,又跺了跺腳,到底還是沒再說出話來。

沈卓注目許碧片刻,忽然長身一揖:“多謝少奶奶。”大少爺一直說這位少奶奶是良配,若說從前他還有幾分疑慮,如今,他得說,大少爺是對的,少奶奶的確是良配,可遇而不可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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