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到客棧,已經是下午的事情了,才一上樓便看見葉懷言在門口瞎晃悠,桑梓見他想進去又不敢進去的樣子着實可愛,因對葉懷瑾笑了笑:“你這個弟弟和你一點兒都不像,比你可愛多了。”
葉懷瑾招手喚他過來。
他一聽見葉懷瑾的聲音便轉過身來,一看見葉懷瑾那張臉,便樂得眉眼生花:“四哥!”
“乖。”
葉懷瑾摸一摸他的頭:“你找我?”
葉懷言道:“方纔吃飯的時候並不見你們下來,所以奇怪,二哥叫我過來看看你們。”
葉懷瑾道:“我不是說了我們有事要出去嗎?葉竟成沒告訴你嗎?”
葉懷言搖搖頭:“沒有,他出去了,我們也不知道他去哪裡了。”
“這個臭小子。”葉懷瑾看向桑梓:“先開門。”
桑梓摸了摸腰間,正要上前開門,卻突然發現腰間的鑰匙不見了。
“我可能把鑰匙丟在衙門了。”
葉懷瑾無奈道:“你可真大意。”
葉懷言道:“先去我房裡吧,等下再說。”
兩人無奈,只能跟着葉懷言進了他的房間了,他倒了兩杯香茗給葉懷瑾和桑梓,道:“你們一早上去了哪裡呀?”
桑梓笑了笑,道:“我們去了趟衙門。”
葉懷言也是個聰明人,自然猜得出他們去衙門的意圖,因道:“我怎麼聽說這兒的縣令是大皇兄的人,你們就這樣去不怕出事嘛?”
葉懷瑾柔聲應道:“他們是,焉知我們不是?”
葉懷言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你們裝成大皇兄的人?”他驚訝地捂住自己的嘴:“不會吧?你們不怕被發現嗎?”
“怕什麼,發現又怎麼樣?就算髮現我們不是葉懷德的人,我們一樣可以脫身,”他將手放在那個精緻的木盒上敲了兩下:“等回宮之後,我會稟告父皇另選賢能來替代他的位置。”他頓了一頓,又道:“舉他孝廉的人一樣要撤職查辦。”
桑梓看着他,真覺得有一種領導下來視察工作的感覺,桑梓混得不咋滴,一直都是被視察的那個,沒想到這一次居然還能去視察人家,這種手握生殺大權的感覺真是贊爆了,難怪那麼多人都喜歡做領導!
桑梓道:“那咱們不是收了人家的賄賂嘛,這東西怎麼辦?”
葉懷言湊上來道:“什麼東西呀?”
桑梓將木盒打開,指着裡頭的貢上夜明珠道:“就是這個咯,長得還挺好看的。”
葉懷言拿在手上玩兒,掂了掂道:“也沒什麼特別的。”
“送你了。”葉懷瑾特別大方,桑梓卻想留下來再玩一玩,但葉懷
瑾話都說出口,桑梓也不好意思再要了。
哪知這葉懷言竟然道:“我不要,又不是什麼好東西,你就是怕難收拾。”
於是又將夜明珠放回了盒子裡。
桑梓正要說話,冷不防打了個嗝,緊接着就見到葉懷志走了進來:“回來啦?”
他也不需要人招呼,自己就坐了下來,見那盒子裡的夜明珠,便道:“這哪兒來的?”
“縣令送的。”
他頷首:“說起來,我還沒問你們離開那麼久去了哪裡?”
桑梓道:“我們去衙門驗屍去了。”
葉懷志似乎不太相信,指着桑梓道:“驗屍?是你還是四弟?”
桑梓挺胸擡頭道:“那當然是我了,你們這羣嬌生慣養的皇子連雞都沒殺過吧,指望你們還不如指望神仙。”
葉懷志也不惱,只是問道:“那大仵作你發現了什麼?”
桑梓也坐了下來,倒了杯香茗,道:“我發現死者的死並不是我們想的這麼簡單。”
“我從來沒有想過她是怎麼死的。”
葉懷志便要跟桑梓擡槓,桑梓瞪他一眼,道:“閉嘴!”頓一頓,又道:“我發現這個死者死前沒有掙扎過,所以很有可能是熟人作案,而且根據指印來看很有可能是女人做的,還有,那個女死者懷了身孕,根據胚胎成型的狀況來看,大約有將近三個月了。”
葉懷志聽到“懷了身孕”四字時突然愣了一下,說起來幼萱的肚子也有四個月了,卻不知道她如今在宮裡過得怎麼樣。
桑梓見他發呆,便將手伸到他面前去晃了一晃,道:“你沒事吧?發什麼呆呀?”
葉懷志很快意識到自己失態,因而佯裝輕鬆地笑了笑:“你繼續說。”
桑梓又道:“我沒什麼要說的了,現在就看他們那邊怎麼查了,我從屍體上知道的只有這麼多了。”
葉懷志道:“你怎麼知道她懷了孩子,你已經查到她的身份了?”
桑梓搖搖頭,又攤了攤手。
葉懷志疑惑道:“那就奇怪,那個女死者我昨天見過她一面,根本看不出她身懷有孕,你又是怎麼知道了。”
葉懷瑾禁不住插了一嘴:“她剖開了人家的肚子。”
衆人不禁咂舌,葉懷言更是嚇得話都說不利索:“你剖……剖開了女屍……的肚子?”
桑梓點了點頭,看見衆人這一副見了鬼的表情,不由道:“幹嘛啦,又不是大不了的事情,我也是想確認一下嘛。”
葉懷言緊張道:“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是對死者不敬啊。”
“我當然知道啦,可是如果不這樣做,很多東西我們都不會知道
的,爲了離真相更進一步,我相信我的做法是對的。”
葉懷瑾突然想起了什麼事情,因道:“你說是熟人作案,但是死者沒有任何掙扎的痕跡對嗎?”
桑梓看他這個樣子估摸着他是不是想推翻自己說的話,因小心翼翼道:“有什麼問題嗎?”
“問題大了,”葉懷瑾道:“如果我要殺你,你會反抗嗎?”
桑梓想都沒想便道:“當然會啦,不反抗那不是傻瓜嗎?”
“可你就是個傻瓜。”
桑梓更覺得摸不着頭腦了,因道:“你到底什麼意思啊?”
葉懷瑾眼中並無波瀾,只是平靜道:“一個人無論是什麼情況下,即便是最信任的人攻擊自己的時候,第一反應都是自衛和反抗,可是你說女死者的身上沒有任何掙扎過的痕跡不是太奇怪了嗎?”
桑梓被他這麼一說,心裡不由得開始緊張起來,難道是自己的檢驗有錯誤,還是自己想得不對?
“若是被人從後面摸了脖子,或是砸了腦袋,在一瞬間就死了,那沒有掙扎倒是不奇怪,但是你說這個女死者是被人掐死的,還是被女人掐死,一個女人應該不會用那麼大的力氣,在一瞬間就掐死一個人吧?”
他說的確實不錯,女人的力氣小,沒那麼容易掐死人,無形之中便給了對方掙扎和逃跑的機會,但是這具女屍體卻完全沒有掙扎過的痕跡,那麼只有一個可能。
桑梓頓時拍案而起,衝出了房門,衆人連忙跟在她的身後。
只見她衝到女死者死前住的那間屋子,拆掉了封條推門而入。
在環顧一週之後,她的眼睛滯留在桌案上的一排茶杯上,她走上前去,用袖子捏住茶杯拿了起來,放在鼻子面前嗅了嗅,又放了下去,緊接着拿起了第二個、第三個……直到最後一個。
葉懷言湊過去道:“桑姐姐,這些杯子有問題嗎?”
“問題大了去了,”桑梓頭也不擡:“我懷疑兇手在杯子裡下了迷藥迷暈了女死者,然後才殺了她的。”
“你怎麼知道?”葉懷言眨着他的大眼睛。
桑梓懶怠理他,也沒空,因道:“去問你哥。”
葉懷言便只得吐了吐舌頭退了回去,纔要開口,葉懷瑾又趨前幾步,道:“哪個杯子有問題?”
桑梓搖搖頭:“聞不出來了。”
她忽然靈機一動,有一個法子或許可以用一下。
因道:“女死者生前已經是被人下藥迷暈了。”
“你有證據?”
桑梓搖搖頭,她現在的確是沒有證據,不過一會兒就有了。
“我們回衙門吧,我給你看證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