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禮恭牽着他的手,帶他到自己辦公的地方去。
這並不是他第一次進入這個房間了,但這卻是第一次,他懷着一種不安的心情來到這裡。
“你坐。”
石禮恭在他臉上吐了一口氣,順勢親了他一口。
柳兒厭惡地別過頭去。
今日見了葉懷德,心裡極難受。
他鬆開柳兒的手,走到一處書櫃前,柳兒轉過頭覷他一眼,只見他打開了一個抽屜,從夾層裡拿出來一本賬簿。
柳兒的心一緊,難道這就是自己想要找的,段文清貪污受賄的證據嗎?
“給你看。”
石禮恭走到他身前,將手中的賬簿丟到他的面前,自己卻轉到他身後去,環住了他的腰。
柳兒小心翼翼地翻開賬簿看了兩頁,突然被石禮恭捏住了手腕。
他一驚,連忙想要合上,卻被石禮恭制止了動作。
“你瞧瞧,”他的手指在其中的幾行數目上劃過:“這些都是我的。”
柳兒被他這麼摟着顯得極是尷尬,因而輕微地掙扎了一下,道:“您先把我放開。”
石禮恭不肯,反而將柳兒摟到自己的懷裡來抱着,柳兒的掙扎在他看來不過是欲拒還迎的手段,他開始興奮起來了。
柳兒扭動着身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石大人先放開我,我今兒身子不舒服。”
石禮恭抱了滿懷的軟玉溫香,又怎麼肯輕易放手,因對他道:“我就不放,你能拿我怎麼樣?”
柳兒好聲好氣道:“石大人,我今兒是真不舒服,明兒在陪你好嗎?”
他早就想離開這個鬼地方了,如今拿到了賬簿,還不趕緊走嗎?怎麼會留在這裡陪着這個傻瓜。
可是這個傻瓜卻不傻,反而很聰明。
“我不放,我一放手,你就要走了。”
柳兒用力掙扎了兩下,見他越來越放肆,乾脆給了他一個耳光,也不管不顧了,拿起賬簿就要往外跑。
可是才邁出第一步,便被他一把抓住了手:“遠瑾,你要去哪裡?”
柳兒費力地掙脫開來,道:“我要去休息了,石大人,請您放手。”
他到現在仍然可以好聲好氣的跟石禮恭說話,可是心裡已經忍不住想揍人了。
“遠瑾!”
石禮恭一把抱住了他:“不能走,你不能走!”
柳兒今天是一定要走,已經到了這一步了,如果還不走的話,明兒早上起來石禮恭的酒醒了,柳兒就死定了。
他用自己最後的冷靜告訴對方:“石大人,您放開我。”
石禮恭或許是真的醉得迷糊了,壓根兒聽不進去柳兒的話,只是一個勁兒的抱着柳兒,手在他身上摸來摸去。
於是柳兒回過頭,狠狠地踢了他一腳,將他踢倒在地上,拔腿就往外跑,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後的男人如今是怎麼樣的一個情況。
他懷裡抱着賬簿,發瘋了似的向外頭跑去,他什麼都不敢想,也不敢回頭,因爲他害怕,他怕一回頭會看到很多人來抓自己。現在他只要跑
到王府就好了,並謝先生在哪裡,並謝先生會救他的。
柳兒知道,自己這一走就沒有回頭路了,如果他被抓到,只有死路一條!
柳兒喘着氣,儘管很累,卻不敢停下腳步。
他很快摔倒在地上,一身青衣上沾染了泥土和腐爛的花瓣、枯萎的樹葉。他現在這個樣子狼狽極了,絲毫不見以往的絲毫風度。
他的手蹭破了,他的腳脫臼了,但他還是頑強地站了起來。
因爲他聽到了動靜,身後有人追來了,而且不是一個人。
柳兒的心裡很害怕,但只要一想到葉懷志,他就覺得哪怕今天死在這裡也是值得的。
“值得嗎?”
柳兒突然聽到自己的心這樣問自己。
他其實也很奇怪,自己這樣做到底值得不值得呢?爲了一個自己喜歡而不喜歡自己的人,自己是不是付出的太多了呢?
柳兒很認真的想着這個問題,幾乎忘記了自己現在是在被人追趕,他完全忘記了自己如今姓名垂危。
他正想回答的時候,卻又聽到了其他的聲音。
“上來吧。”
他驚疑,緩緩地擡起了頭,原來不是自己的心在問,而是葉懷德在問。
就在他猶豫不決之際,葉懷德的手已經伸到了他的身前。
“不想死的話,就上來吧。”
柳兒蹙了蹙眉,還是緩緩地遞上了手去,葉懷德將他拉上了馬車。
與此同時,石府的人也追了過來。
但沒有一個人敢靠近這個馬車,他們知道這個馬車裡的人是誰,所以儘管心有懷疑,卻也沒有一個人敢上去問一問。
葉懷德卻主動出聲了。
“什麼事兒?”
馬車外方纔還喊打喊殺的下人,連忙像條狗一樣跪在葉懷德的馬車前面:“會大皇子的話……老爺、老爺他死了!”
柳兒的身體忍不住打了個激靈,石禮恭怎麼會死了,他明明沒有殺石禮恭的,怎麼會這樣?
葉懷德看了他一眼,很快道:“知道是誰幹的嗎?”
爲首的那人瑟瑟道:“懷疑是老爺新帶回府的那個相公。”
柳兒在心裡默默地搖頭,葉懷德聽完後卻很平靜,只是道:“通知段文清解決。”
“是。”
馬車外的人誠惶誠恐,馬車內的柳兒亦是汗流浹背,他根本就沒有殺石禮恭,石禮恭如何會就這麼死了?
葉懷德伸出手輕輕地摸了摸他的臉,嚇得他連忙向後躲。
“你怕什麼?”
葉懷德坐到他身側去了。
柳兒嚥了咽,道:“我沒有殺人。”
葉懷德微微垂下眼簾:“我知道。”
“你知道?”柳兒疑惑地擡起頭看着他:“莫非是你……”
葉懷德靜靜地看着他,生生讓他將剩下的半句話嚥了回去。
柳兒低下頭去。
葉懷德道:“石禮恭是我的人,我怎麼可能會殺了他。”
這話說的,就好像他真的沒有做過一般,柳兒雖然不是一
個心地單純的人,卻被這個謊言給欺騙了。
他到底不是葉懷德的對手。
“那你爲什麼這麼肯定?”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對方,生怕對方一個生氣,便將他丟下馬車去。
葉懷德道:“因爲我相信你。”
柳兒的心下微微一動:“爲什麼你會在這裡?”
葉懷德現在應該已經在王府纔對,爲什麼會在這裡?
葉懷德只是看着他:“其實我一早就知道那個人是你,所以我故意灌醉了石禮恭,就是想引你出來。”
合着這一切都是他設的局。
柳兒咬住的下脣,道:“你知道我在這裡是爲了什麼?”
葉懷德點了點頭:“我還知道你身上帶着段文清貪污受賄的證據。”
柳兒緊蹙着眉頭:“你一早就知道?”
葉懷德道:“否則你以爲你怎麼能這麼順利的拿到。”
柳兒哭笑不得:“你爲什麼要這麼做,這樣做對你不利不是嗎?”
“我這麼做,自然有我的原因。”
葉懷德並不嫌棄柳兒髒兮兮的一身,握住了他的手:“我用這本賬簿跟你打一個賭。”
柳兒似乎有些害怕,因道:“你想賭什麼?”
葉懷德道:“我賭葉懷志根本不是真心喜歡你。”
柳兒失落地垂下眼簾:“你根本不用賭。”
儘管柳兒的心裡存在着那麼一絲絲的期望,可是他知道,葉懷志根本就不喜歡自己,這個賭他一定會失敗。
葉懷德卻道:“那換一個,你想賭什麼。”
柳兒搖搖頭:“我沒什麼好賭的。”
他不是不想賭,而是不敢賭。因爲他了解自己在葉懷志心目中的地位,所以不管賭什麼他都會輸。
可是葉懷德卻願意去遷就他。
“現在石禮恭死了,這筆賬不論如何都會算在你頭上,不如我們賭一賭,葉懷志會不會救你怎麼樣?”
柳兒緩緩地擡起了頭,葉懷志儘管不喜歡他,可是他爲了葉懷志做了那麼多的事情,或許,葉懷志會願意救他一命呢。
“你怕了嗎?”葉懷德輕輕地挑起他的下巴。
柳兒想了想,道:“輸贏的結果是什麼?”
葉懷德微微一笑:“如果你贏了,這本賬簿就是你的了,而且我保證以後都不再和太子作對,不會傷害懷志。”
這個賭注很誘人。
可是柳兒的心裡卻還是有些擔心。
“那如果我輸了呢?”
葉懷德笑着將他摟進懷裡:“賬簿歸你,你歸我,給不給懷志就是你的決定了。”
不管怎麼看,這個結果對自己都是有利無害的。
“爲什麼要這樣?”
柳兒並不覺得葉懷德是一個這樣傻的人。
“因爲我想你做我的人。”
葉懷德看着他,這個回答雖是真心的,可是葉懷德的手裡,卻有着穩贏不輸的把握。
他抱着柳兒,目光柔情而深沉。
你早晚是我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