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一起牀,發現自己的半邊臉腫了,啊啊啊,到底是什麼過敏了啊?
昨天的地瓜,還是前天的玉米?再不就是這兩天吃的魚片魚絲?
無論如何,明天還要去相親呢看來要爽約了。
鬱悶的阿笙爬下,親們給幾張票票安慰一下某家吧!
進到屋子裡,彩藍和彩紅早已乖覺地收拾好了,一個上前替我扶過梅姨娘,一個奉上茶點,剛巧茶還是熱的,梅姨娘一坐下就端起茶杯,怔怔地發呆,沒有了剛剛的瘋狂之態。
我也不做聲,先讓她緩一緩,若是她想說呢,我就聽着,若是不想,也就當幫菊姑姑解圍了。沒想到梅姨娘愣了一會兒,長長地嘆了口氣,眼角滾落了兩滴淚珠,一改往日的潑辣,看上去可憐得緊。
我忍了忍,沒有開口問,若是問出了一些不該問的,那就不好了,要是她自己願意說,聽聽也無妨。
“現在想想真是後悔……”
我的心因爲這句話微微一突,這後悔兩個字肯定是跟往事掛鉤的,也不知聽不聽得,想到這個,我有意無意地掃過彩藍和彩紅,兩個丫頭趕緊乖乖地出去,屋子裡只剩下我和梅姨娘。
梅姨娘卻沒有注意到這個情況,只是邊抹着眼淚,邊斷斷續續地說着,不過這話都沒什麼邏輯性,我聽了半天總算是明白一點:當年老太君的意思是把她配給一個鋪子的掌櫃做正房,梅姨娘卻貪戀喬宅的優渥生活,怕出去了受苦,便央求老太太做了喬賀文的偏房,然後生了喬雲河,本以爲生個兒子能得些濟,卻沒想到雲河不僅輪不上插手喬家的生意,還要去考那個什麼科考。
“你說說。寶心。喬家三代裡都沒有個讀書做官地。雲河能行嗎?這不就是把雲河往火坑裡推嗎?”梅姨娘邊抹淚邊抱怨着。眼睛愈發紅腫起來。
這麼說來。我也不太理解老太太對喬雲河地安排。按理說。一個庶出地商人之子。就算能在科考裡脫穎而出。取了三甲。得了功名。可是仕途也不見得會多麼地光明。畢竟這裡地民風雖然沒有特別地保守。可是面對嫡庶問題上。還是很堅決地。庶出之子。即使再優秀。也無法掩蓋身份上地缺憾。
那麼喬太君這麼堅決地讓喬雲河去科考。是不是就說明她對這個庶出地孫子已經放棄了呢?畢竟喬家地生意不可能容不下一個本家地晚輩。哪怕是個庶出。那個三老爺家地喬雲中都管着三四家鋪子。
“寶心。”梅姨娘突然抓過我地手。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地。“你幫我跟老太太說說。老太太現在最疼地人就是你了。你說地話。她肯定會聽。”
什麼叫老太太最疼地人就是我?
梅姨娘地話讓我有些啼笑皆非。偌大個喬宅誰不知道老太太地心頭肉是那位喬二少。而且我纔回來多少日子。縱然老太太多些憐惜。恐怕也不過是有自己地想法罷了。便抽出一隻手輕輕地覆上梅姨娘地手背。“姨娘。我纔來這園子幾日呢。怎地插得上話。而且院子裡地小輩。老太太哪個不疼?”
聽到我推脫,梅姨娘慌了,她咬了咬嘴脣,彷彿是下定決心似的開口說道,“寶心,你要是幫我遞上話兒,我也幫你。”
幫我?這讓我一頭霧水,我有什麼地方是要她幫忙的?
梅姨娘看我發愣,她把手抽回去,攏了攏鬢角的散發,然後頗有深意地瞥了我一眼,“我知道這幾日雲河在忙些什麼。”
她知道雲河幫我找小福的事情?我的心一突,她知道了,那還有沒有別人知道?
梅姨娘似乎看出我面色的變化,趕緊接着說,“雲河那個臭小子還想瞞着我呢,要不是那天午睡的時候說了一句夢話,我可一點也沒頭緒,不過話說回來,小福的事情,我知道。”
先將喬雲河說夢話這件事放到一旁,既然她已經明擺出來,我也不掩飾了,“姨娘怎麼幫我?”
梅姨娘一喜,顯然是認爲我答應了她的條件,可是張了張口,又嘆了一口氣,“寶心,我也知道指望你也不一定成,可是若能遞得上話,解解我的疑惑也行,這麼些年我都謹小慎微、戰戰兢兢的,從沒把自己當主子,可是雲河他是正正經經的老爺的兒子,怎麼就……”
梅姨娘這個人雖然有些淺薄,嘴上也沒那麼圓滑,可以說,也算不得敦厚之人,可是她這幾次三番的折騰,都是爲了她的兒子,可見她也是一番舐犢之心,便真心誠意地說上一句,“姨娘,寶心實話說,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寶心只盡力了,希望姨娘體諒。”
“成,成,有你這話就成,”這一下,梅姨娘也不哭了,我也沒覺得自己許諾了什麼,她怎麼得了我好大的承諾似的,她興奮過後,神秘兮兮地往我身前湊了湊,“我說寶心哪,你心裡是不是還怨恨着你那個小丫頭呢?她現在倒是挺滋潤,小日子過得舒坦得很呢!”
“哦?姨娘說說,這是怎麼回事?”
我不動聲色地微微一笑,這讓自覺有些失言的梅姨娘尷尬地笑了下,才又開口,“原本呢是要把那丫頭賣給人牙子,也算是省心了,卻沒想到這丫頭竟然不是賣給咱喬家的。”
說到這裡,她若有所思地瞥了我一眼,我當然明白她的眼神,自從離了青陽鎮,我便將小福的賣身契給她,雖然小福是我的丫頭,我卻不能算是她正兒八經的主子。
梅姨娘還在繼續說,“即使還在賤籍,卻不得買賣,也只是將她趕出了洛州了事,更沒想到的是,她剛出了洛州,就被一個男人給接上,兩個人到了離洛州二十多裡的一個小村子落腳,前兩日就成了親,做了新娘子了。”
梅姨娘說的簡單,我卻暗暗地攥緊了拳頭,來壓制自己心頭的波動,看來小福害我的事情,必然和這個男人有關係,而她所說的爲我好,究竟是不是哄騙我的,亦或是她被人哄騙的,亦未可知。
“說來也奇怪,這個死丫頭做的事,即使下獄也不爲過,怎麼就能輕輕鬆鬆地被放走了呢?”說完,梅姨娘帶着一絲疑問地看着我,我卻明白,真正有疑問的那個人是我,而絕對不是她。
我只得收斂心中浮動,勉強地勾起一抹笑容,“姨娘也知道,這些日子我都在養病,什麼都是不知道的,該怎麼安排妥當,那是長輩們的安排,寶心都聽從。”
一聽我說出這樣的話,梅姨娘撲哧一樂,笑聲中流露出一絲嘲諷,“寶心呢,不是我說你,要是這麼大的事情你都忍了,若是哪一日要給雲煦納妾,你可怎麼辦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