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還沒有過午,我便醒了,還是年輕一點好,就算熬也能很快恢復精神,雖比不上一夜安眠,卻也沒有什麼不適。
那幾個丫頭比我醒得更早,也許是被我那句查案給激起了興奮,看了一眼邊打哈欠邊不好意思地衝我吐了吐舌頭的彩藍,我無奈地搖頭,先洗漱洗漱再說。
這三個人裡面彩紅最清醒,青芽可能是昨晚用腦過度,現在臉色還有些發白,只悶聲幫我安置早飯,哦不,應該是午飯,我接過彩紅遞過來的面巾,一邊擦臉,一邊含糊地問,“上午有人過來嗎?”
“有,蘭大姐過來一趟,聽說您在休息,便回去了。”
“哦?說什麼沒有?”
“沒說。”彩紅接過我手上的面巾,放置到一邊的銅架子上面,偏頭想了想,“不過蘭大姐的臉色不大好,好像一夜沒睡的樣子。”
我拈起一點珍珠面膏,小心翼翼地敷在臉上,漫不經心地說道,“一夜沒睡?正常,她管的事兒上出問題,睡得着才叫奇怪。不過,”我笑了笑,剩一點面膏抹在手上,“這次的事情解決了,她可算是欠了我一個大人情,她背後的那位,想必也會領情吧?”
“背後那位?”彩藍大驚小怪地叫了一聲,引得我的白眼一枚,才知道自己的失態,溜到一邊去瞎忙。
我沒回答這丫頭的惑,心裡其實也只是在猜,在這宅子裡,但凡能有利益地地方,就少不了伸出來地手。而我想,蘭大姐的背後如果沒什麼人,她必不會在面對我的時候不卑不亢,不是我不相信人性,而是世事就是這樣。
就同我,若是沒有老太君的愛護,絕不可能是現在這樣的狀態。
雲煦會竭力挽留我麼?劉氏會小心翼翼地試探我麼?下面地丫頭婆子會畢恭畢敬地任由我發落麼?那個新來地小妾能任我怎麼弄就怎麼樣麼?
勾起一抹微嘲地笑意。我擡起下巴。任憑彩紅幫我係好坎肩地盤扣。心裡無比平靜。
粘好地瓷器用大盒子裝好。被彩藍和青芽分別抱好。彩紅則是去做其他地事情去了。我地心中慢慢地浮起一抹興奮。忙活了一整晚。如今再去廚房。真地有種當偵探地感覺。
可是我也明白。重要地不是找出誰是小偷。而是小偷究竟想要做什麼。
剛過午後。廚房裡難得地清閒時間。所以我可以把除了大廚之外地所有地廚娘僕婦都聚集到一起。滿滿當當地站了一院子。好在二月中地天氣已經春暖。大太陽底下不太冷。不過我想。總有人地心。是有點冷地吧?
坐在僕婦搬出來地椅子上。大盒子就放在我地腳下。我老神在在地先把所有人打量一遍。有人疑惑有人緊張也有人臉上帶着一抹不屑。至於廚房地三位管事。早就站在我地身邊。等我發話。
看夠了,我微微一笑,然後偏頭看向靳婆子,“靳婆,昨晚上,沒什麼事情吧?”
靳婆子雖然不明白我的用意,不過還是恭敬地點頭,“每個人都很安分。”
“你,確定?”我又問了一句,脣邊地笑意加重了一點,“我可是得到消息,黑心賊就是這裡的某一位呢!你要是都看住了,那是誰去我那裡報地信呢?”
果然,她皺起眉頭,臉色也變了變,稍有些渾濁的眼睛微微眯起來,聲音有些冷,“不知道少奶奶見到的是哪一位?”
我眨了一下眼睛,溫和地回答她,“這個我又怎麼會告訴你呢?不過,既然你這麼問,昨晚上肯定有人出去了,是不是?”
她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直起身來,眼睛銳利地掃視了一遍下面的丫頭僕婦,然後輕咳了一聲,“四喜,雯姐,小豆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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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衆下人頓時安靜了下來,走出來三個,各個臉色發白,我不動聲色地掃了一圈,然後吩咐彩藍,“把這三位先帶下去,按我說的問,問好了再過來。
”
彩藍應了一聲,便帶着這三位下去了。靳婆子被我這麼一炸,心情恐怕不大好,臉色陰沉地就快以爲丟東西的人是她了,不過她是老人兒,自然明白輕重,便又靜靜地站在我的身邊,等候我的吩咐。
我卻不再找她,轉頭看向蘭大姐,她的臉上帶着憔悴,雖然面容平靜,不過看得出,丟東西的事情讓她很傷神,“蘭大姐,倉房盤點好了嗎?”
蘭大姐點頭,稍稍有些詫異,“登記在冊的,除了這套青花瓷,還有幾件小青花不見了,不過那幾件遠沒有這套名貴,尤其是”
我擡手阻止她繼續說,笑眯眯地安撫一句,“彆着急,沒事。”
我這句等同於廢話的話雖然讓蘭大姐面露一點詫異,不過她也明顯輕鬆了一口氣,這
偷得這麼詭異,就好像是特意搞破壞似的,着實讓腦,而罪過到最後必然是讓她擔着,她會甘心纔怪。
我又琢磨了一遍自己的思路,然後看向明顯和這件事沒有關係的洪氏,雖然不干她的事,她也不敢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畢竟明面上她已經是我的人,自然要認真些,表現得緊張一些。
“洪姐,幫你安排果蔬採買的,是哪幾個丫頭呢?”
洪姐回答後,又走出來幾位,依舊都是臉色發白,不明所以的表情,我再一擡手,安排青芽去盤問這幾位,而到這裡,我能做的,基本先告一段落,只剩下一個吩咐。
“每人領一張紙,把前兒一天的行蹤全寫出來,能證明自己行蹤的人也標好,如果不會寫字,唔,那就讓三位管事幫你們寫,半個時辰,把寫好的東西,拿給我看。
”
“轟”地一聲,衆人議論開了,因爲我的話一出,就意味着偷東西的人必然是她們其中的一個,這對於無辜的人來說,自然是種侮辱,不過,我瞟了一眼婆子,她上前一步,厲喝一聲,“不想被逐出去就閉嘴,趕緊寫,不寫的就當作賊偷處理。”
靳婆子是很兇的,所以她一吼,衆人都消停了,乖乖地領紙寫行蹤,我當然不是一人發一支毛筆,想必很多人都不會用毛筆,只是發一些炭筆下去,寫着方便快捷一些。
冷眼看了一陣熱鬧,看着衆人的不同表情,我突然有點倦怠,有點無聊,心裡有點煩,幸好彩紅辦完了我交代的事情回來了,她伏在我耳邊說出她的發現,立時讓我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然後,我又興奮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衆人的舉動,心裡不禁感慨,這東西偷的好啊,我都能順便把廚房裡的小奸細們一網成擒,徹底控制西院的廚房事務,好事,果然是好事。
半個時辰很快就過去了,我的手邊多了一疊紙,每一張上面都寫着字,我用手指在上面點了點,然後勾起一抹懇切的微笑,“麻煩三位管事瞧一瞧,誰在說謊吧!”
甄別工作成功交接,因爲我明白,這三個人必然不是同心的,所以三人同時查驗,必然能夠查出點有趣的東西來,而她們確實沒有辜負我的期望。
一個去偷情的,兩個去賭錢的,還有一個偷懶不幹活的,不是什麼大罪過,不過,我對偷着去賭錢的那兩位很有興趣,便笑着衝她們招招手,等這兩個忐忑地走上前,我笑眯眯地問,“你倆喜歡賭錢?”
兩個丫頭對視一眼,連忙點頭,小臉好像是很害怕似的煞白煞白的。
“賭得大麼?”
兩個丫頭又是波浪鼓似的搖頭,那個瘦一點的輕聲回答,“奴婢沒多少月錢,不敢賭大的。”
“哦”我恍然,然後好奇地問,“可是你們爲什麼敢偷東西去賣呢?而且一偷就是偷了大件的,還真是讓我驚訝呢!”
“其實我更奇怪的是,明明這一套賣起來會更值錢,你們爲什麼要把其他的都砸碎,只留下那隻青花鳳首壺和青花一句,這幾章的平淡是爲了鋪墊,鋪墊?晚上你們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