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承君也被白茉的哭求弄得不耐煩,直接大手一揮,“堵上她的嘴,把人拖下去,等戰事過後再行處置!”
‘處置’兩個字讓白茉驚恐地瞪大了眼,再不敢橫,又拉着白營求饒,“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一時鬼迷心竅,我再也不敢了,哥哥救我……”
白營被自家妹妹拖着衣服哀求,又是心疼又是尷尬,最後還是朝蕭承君拱手,唯唯諾諾地說:“茉兒此番犯下大錯,是應該被罰,但請王爺看在白家多年忠心耿耿的份上,就饒過茉兒這一次,對她從輕發落。”
“如果不是看在你們白家和母后的面子上,白茉毒害皇子,她死十次都不夠。”蕭承君直接冷漠地打斷白營的,就命人把白茉帶了下去。
白茉臨出門時,一雙眼珠子瞪得老大,一直看着鳳兮,像是有什麼話想說,但是被堵住嘴,只能發出‘嗚嗚’的響聲。
傅鳳兮覺得奇怪,但她對這個女人實在沒什麼好感,加上還有蕭爭鳴的傷情費盡她的心思,她根本沒有多餘的心力去思考白茉那一眼。
倒是白營經歷這一遭後,很快就意識到要想救白茉,他必須在這場叛軍之戰中立功。而幸運之神竟然也奇蹟地眷顧着這位兄長。
白營意外獲得了敵軍的兵防圖,並帶領一支精銳部隊偷襲成功,在護城軍和趙家軍擊敗叛軍,活捉大皇子中立下大功。
一場以蕭爭斌和秦家爲首的叛亂,歷時不過兩個月竟然就這樣落幕了。
秦家被殺,楊郡衆士兵被擊殺得潰不成軍,大皇子一派勢力徹底瓦解。
估計這是蕭國所有內部叛亂中最容易解決的一次,卻因爲造反的人是大皇子,時間又那麼忖地卡在年關,就連除夕,蕭承君都是在戰場上度過的。
傅鳳兮因爲需要照顧和救治蕭爭鳴,不得不提前回皇宮,就留在了今秋閣。
兩人自相識以來,還是第一次分離那麼久,傅鳳兮不知道蕭承君心裡是怎麼想的,但她確實很想戰場上的那個男人。
當然,如果不是被逼急了,傅鳳兮還是很擅長控制自己的情緒,起碼在外人看來,她只是一心一意地照顧傷重難愈的三皇子殿下,就算三皇子睡着了,傅鳳兮也是守在牀邊看書,輕易不離開半步。
傅鳳兮是真的被連日以來的變故嚇怕了。
她擔心少年再出事,總覺得自己如果不留在少年身邊,少年可能又會受到什麼傷害,這種患得患失直到少年從昏睡中醒來也沒有減輕,反而轉變成了另一種焦慮無奈。
一個月後,少年總算醒過來了,但詭異的是少年就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具體表現在原本將傅鳳兮當作朋友、恨不得一天十二個時辰都黏在傅鳳兮身邊的少年忽然疏遠起她來了。
這又並非是因爲少年討厭她,少年對鳳兮還是一如既往的友好,並不會將她當作僕人,只是多了一分大人似的客套和疏離。
對於一個正常的十六歲少年來說,這或許可以歸咎於成長所帶來的認知——男女有別。
但蕭爭鳴的心智就相當於一個五六歲的小孩子,他怎麼可能知道什麼男女有別啊?
而且蕭爭鳴的這份疏離只獨獨對傅鳳兮一個人,就連春雪來照顧他的時候,蕭爭鳴也和之前毫無異樣。
這實在奇怪得很。
傅鳳兮覺得這可能是蕭爭鳴在蕭爭斌那兒的時候遇到
了什麼事,可一向話嘮的蕭爭鳴這會兒就變成了一個句嘴葫蘆,怎麼撬都撬不開口,讓她鬱悶非常。
“鳳兮,你在看什麼啊?”蕭爭鳴醒來已經有大半個月了,但因爲少年的身子虛弱,在蕭爭斌那兒吃了不少苦頭,這會兒很容易體力不支。醒來不過幾個時辰又昏昏欲睡,而傅鳳兮也不厭其煩,終日守在病牀旁邊,手裡拿着一本書,看得入神。
蕭爭鳴幾次醒來都是看到鳳兮認真的側臉,他也總是忍不住問出口,即便這個問題他問了無數次,得到的答案也無一例外。
“看書。”傅鳳兮簡單地兩個字答案後,甚至連目光都沒有多給蕭爭鳴一個,又全神貫注地投入進自己的‘讀書大業’。
真不是鳳兮冷漠或是賭氣,實在是少年的古怪脾氣她自己也鬧不太懂,只好先將這件事擱置,等時機成熟再談。
至於現在,少年身體虛弱,當然是少費神最好了。
她巴不得蕭爭鳴一天十二個時辰睡上十個時辰,除了吃飯洗漱,其他的時間全部用於休息,自然不可能再做什麼事去花費少年的心力。
可蕭爭鳴哪裡知道鳳兮的這點苦心,眼巴巴地看着鳳兮許久,也不見她理他,少年的臉上不知不覺中就掛了一層委屈。
待鳳兮放下書本去察看少年的時候,少年眼盯盯地望着她,眼圈都紅了。
“怎麼了?”傅鳳兮之前還在感慨蕭爭鳴忽然之間‘長大’讓她很不習慣,現在突然又給她哭鼻子,她也被對方弄得有些手忙腳亂,連忙關心地詢問,還以爲少年是不是又有哪裡不舒服。
哪知道蕭爭鳴聽了她的話後,臉上的委屈神色更甚,一張嘴扁平扁平,都快能夠掛個吊鉤在上面。
他抽抽鼻子,委屈地控訴:“你不理我!”
竟然是因爲沒人陪他玩而哭鼻子,還真是個小孩子呢!
傅鳳兮心裡哭笑不得,奇怪自己什麼會以爲少年長大了?但表面上她淡然的神色不變,甚至因爲蕭爭鳴的控訴變得更加冷淡幾許。
她淡淡地說:“我怎麼不理你呢?”
“你都不和我說話,整天就知道看史書,有什麼好看的,無聊死了。我一個人那麼悶,你也不陪我聊天,我,我……”蕭爭鳴越說越來勁,越說越生氣。
說到最後,倒像是在細數傅鳳兮的十大罪行,條條都該判死刑啊!
傅鳳兮覺得好笑,也就問出口:“不是你先不理我,連身上的傷口都不願意給我看了嗎?我要給你看病,還給我擺臉色的是哪一個?”
自從蕭爭鳴清醒過來後,他就堅決抵制讓傅鳳兮替他上藥,就連春雪替少年換藥的時候,少年也要提前把鳳兮趕出屋子。
這麼的‘非禮勿視’,實在讓傅鳳兮無言以對。
尤其是聽見蕭爭鳴義正言辭的聲音,她竟然會覺得自己非常的齷齪、放浪,不然怎麼在男女之防這件事上還不如一個心智只有五六歲的小鬼呢?
蕭爭鳴原本是討伐的一方,被傅鳳兮這麼淡淡地一堵話頭,頓時啞口無言,也不敢再數落鳳兮,心虛地撇開頭。
半晌,才小聲地喃喃:“可我不要娶你啊!”
少年的聲音更像是自言自語,鳳兮沒有聽真切,就是聽清楚了也覺得自己這是聽岔了,不然爲什麼會聽到少年說‘不願意娶她’之類的話?
“你說什麼?”
蕭爭鳴沉默了一陣,忽然像是從哪裡找到了勇氣,轉向鳳兮,一股腦地說:“我說不不想娶你啊!所以不能讓你看到我光着身子,這樣是不對的!”
聽到這番話後,傅鳳兮第一個念頭是少年真的長大了,竟然還知道看別人光着身子是不對的這個道理,但轉念她又覺得錯愕不已。
蕭爭鳴竟然主動開口說不願意娶她?!
等等,這不是重點。
重點在於蕭爭鳴爲什麼會突然說這種事?
蕭承君說過,當初把她選爲三皇子伴讀的時候就根本沒有考慮過要她成爲三皇子妃,自然也就沒有她要嫁給蕭爭鳴的事情。
蕭爭鳴不可能不知道。
好吧,就算蕭爭鳴一開始也和她一樣完全不知情,但他既然都對她成爲三皇子伴讀表示很大程度上的欣喜,怎麼忽然又說不要娶她這樣的話。
傅鳳兮重重地凝眉,看向蕭爭鳴:“殿下,告訴我好嗎?你在大皇子那裡究竟遇到了什麼事?”
蕭爭鳴聞言身體一僵,雙手將被子一掀開,整個人就像只泥鰍似的,一下子就滑進被子裡,連頭都蒙得嚴嚴實實。
如此一來,傅鳳兮哪裡還猜不到其中另有隱情,但這次她不打算再放過少年。
她先是輕輕地扯了扯錦被,發現被裡面的人抓得緊緊地,她根本沒有動手的餘地,便坐直身子,淡淡地說:“殿下就這麼不想見到鳳兮嗎?”
錦被裡的人聞言扭了扭身體,看起來像是巨大的小肉·蟲在蠕動,但蕭爭鳴始終沒有從裡頭出來。
鳳兮想了想,又添了把火,“如果你真的那麼不想見到我,那我就去向皇上請求卸去我三皇子伴讀的身份,也省得整天在你身邊惹你煩,怎麼樣?”
蕭爭鳴先是抖了抖,整個人在被子裡弓起身子,像是想起來又猶豫着不敢掀開被子。
就在傅鳳兮以爲少年最終還是會服軟的時候,被子裡竟然傳來軟軟的聲音,“我也不想你做我的皇妃。”
傅鳳兮聽了這話,整個人當場就愣住了,傻傻地看着拱起的‘小山包’,愣是半晌都沒有回過神。
雖然她對蕭爭鳴從來都沒有過男歡女愛的感情,但兩人這些日子的相處,她早已經將人當做好友,當做如同傅鳳澤一樣的存在。
可蕭爭鳴卻忽然對她說出不要她做他的皇子妃這樣的話,不管蕭爭鳴是心有所屬,還是不想要她陪他玩了,她都覺得很受傷。
鳳兮感覺到嘴角有一絲苦澀,她張張口,淡淡地說:“是嗎?殿下放心,五王爺早就跟我說過了,我只是被派來當你的伴讀,將來也不會成爲您的皇子妃,所以你大可不必擔心這個問題。
如果你實在介意,我可以這就去跟皇上請辭,總不會讓你失望的就是了。”
雖然免掉一個皇子伴讀在蕭國是一件十分嚴重的事情,但以宣帝對這個三皇子的重視和寵愛,只要蕭爭鳴不習慣,讓她走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傅鳳兮雖然心裡有些難受,但依然坦然接受,就如同當初對於要成爲三皇子伴讀這件事,她也並沒有表示異議。
而這時候,不只是因爲鳳兮說過的那句話觸動了牀上的那人,蕭爭鳴猛地一把將被子掀開,整張小臉都透出了興奮。
少年的雙眼亮晶晶的,猶如天上的星星,他對鳳兮說:“太好了,這是真的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