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還沒有等衛一旭如何回味鳳兮這一路上帶給他的新奇感受,馬車軲轆就到了傅家。
傅鳳兮甚至連句招呼都沒有跟他打,就垂眸下了馬車,自己先一步回院子去了。
衛一旭站在馬車上望向傅家的大門,臉上不由得露出見到獵物時的自得笑容。
“阿旭。”
傅昕良低低的聲音在衛一旭身後想起來,他這纔回神,連忙收斂起心思,衝傅昕良笑道:“昕良,今天時候也不早了,那我就先回府了。”
傅昕良皺皺眉,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只是點點頭,道:“今天的事多謝了,路上小心。”
衛一旭現在滿心思都在想着一個大計,根本沒有注意到傅昕良看他的眼神,只含糊地點頭,“沒事的,咱們好兄弟,不用客氣,我走啦。”
兩人分道揚鑣,傅昕良就將自己連同鳳兮給他的六株夜光花都交給專人去栽培,自己則是去了傅昕月的院子。
傅昕月早已經在院子裡等候,見傅昕良來了,連忙迎上去,關切地問:“哥哥此行還順利嗎?有沒有受傷?旭哥你們……”
邊說着話,傅昕月就探頭去看傅昕良身後,可這次她卻撲了個空。往常一有機會就往她院子裡跑的衛一旭這一次竟然沒來?
傅昕月愣了愣,見傅昕良正滿臉凝重,還以爲衛一旭出了什麼事,急道:“旭哥他怎麼了?是受傷了嗎?哥哥你快告訴我啊!我都快要急死了!”
說到最後,傅昕月的眼淚都在眼眶裡打轉,彷彿馬上就要落下來了。
傅昕良連忙拍拍傅昕月的肩,解釋:“沒事,阿旭沒受傷,受傷的人是鳳兮,阿旭他只是太累了所以先回府休息了。”
傅昕月聞言頓時鬆了口氣,但聽到傅鳳兮受傷,她又再次擰起秀眉,擔憂道:“大姐姐她怎麼了?要不要緊?都怪我,如果我去的話,大姐姐也就不會受傷了……”
見妹妹又將什麼事都往自己身上攬,傅昕良嘆息道:“不管你的事,鳳兮有醫術傍身還能勉強自保,如果你去的話,恐怕事情還要更糟糕。”
雖然傅昕良沒有親眼看到傅鳳兮和衛一旭兩人採花時的驚險經歷,但是見二人狼狽的樣子,他多少還是猜出一二分來,恐怕這其中還是傅鳳兮出力更多呢!
不過爲了不讓傅昕月擔心,他並沒有提及毒霧林裡頭的危險,只是淡淡地說道:“夜光花已經採回來了,鳳兮她也只是被蛇咬了一口,不過她自己會醫術所以並無大礙,你不用太擔心……”
怕妹妹自責,他又勸道:“如果你真的擔心鳳兮的話,你明日就去看看她,順便提點一下她壽宴的規矩,以免她再出了錯子讓父親和老祖宗不喜。”
傅昕月含淚點點頭,柔聲應道:“我會的。哥哥今日想必也累了吧,還勞煩哥哥特地跑來跟我說一聲讓我安心。你還是快點回去休息吧!”
“這個不急!”傅昕良不甚在意地擺擺手,他剛纔在毒霧林裡並沒有費太大的功夫就猜到了三株夜光花,此時一點都不累。
可他仍是心事重重,看着傅昕月欲言又止。
傅昕月見狀主動問道:“哥哥可是有什麼事要叮囑月兒嗎?”
“你馬上就要跟阿旭成婚了,你……”傅昕良想問,你和衛一旭的感情發展到了怎樣身後的地步?
但是想了想,他又覺得自己這個問題太傻了。
衛一旭和傅昕月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兩人的感情所有人都看在眼裡。雖然衛一旭沾染了一些時下紈絝公子哥常有的毛病,但爲了不讓傅昕月傷心,那些壞習性他從來都是藏着捏着不讓昕月知道。
一個男人能夠爲一個女人做到這種地步,可見他確實是真心喜歡這個女人的。
至於傅昕月就更加不用說了,從很小的時候起就知道自己長大以後是旭哥哥的媳婦兒,所以從小就嚴格要求自己,刻苦學習琴棋書畫,研讀四書五經,又擅長女紅,就怕自己哪一點比人差了讓旭哥哥或者衛國公府丟人。
這樣的兩人,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啊!
在今天以前,傅昕良也是這樣以爲的,但是今天衛一旭看鳳兮那眼神,那熱烈讓他又警覺起來。
那絕對和衛一旭平時去青樓玩弄戲子時的調笑不一樣,當然,傅鳳兮本身就不是那些青樓妓子能夠相提並論的。
但……
傅昕良心中不安,卻又不好跟傅昕月明說。萬一他猜錯了,非但對自己妹妹的幸福沒有好處,還會引起兩個妹妹間的誤會。
“沒,沒什麼,你也早點休息吧!”傅昕良避開妹妹探究的目光,匆匆丟下這句話後,逃跑似的離開了。
而另一頭,衛一旭剛經歷了那麼一場驚險的生死之搏,回到家洗了個澡後,他非但一點都不困,反而興沖沖地去了後院主房給衛國公夫人請安。
衛國公夫人姓良,並非名門出身,是因爲良家對上一代衛國公有恩,這才許了良氏衛國公世子夫人的位子。良氏入府後受寵沒幾天,當時的衛國公世子,如今的衛國公就另尋他歡,讓良氏一人獨守空房,加上自己孃家地位低,在國公府受過好一陣的氣。
好在良氏的肚子爭氣,一舉得男,生出了嫡長子,也就是現在的衛一旭,奠定了她在國公府屹立不倒的地位。
因爲從前受過婆婆和妾室們的那些晦氣,良氏的脾氣十分不好相與,得勢後更加變本加厲,潑辣得厲害,同時也是個十分勢力的人。
當年衛一旭跟傅昕月定下娃娃親的時候,良氏就好一番反對過,認爲這是傅侯府沾了他們的光,但老衛國公和已逝的老傅侯爺年輕時是至交,衛氏嫡孫必娶傅侯嫡孫女,良氏這才作罷。
不過這些年來,良氏可沒少挑傅昕月的毛病,也就是傅昕月那溫婉如水,賢惠容忍的人才能受得了良氏的挑剔,而總體來說,良氏也對傅昕月挺滿意的,畢竟不是每個兒媳婦都能任由自己揉捏的。
要說着良氏,母憑子貴,對自家兒子那可真是寵到了一個境界,真是要星星給星星,要月亮給月亮,如果不是還有一個衛國公共同教導,好好的一個兒子還真不知道給她養成了什麼蔫壞樣。
良氏對衛一旭縱容,心疼兒子在勤學勤武的辛苦,從不讓衛一旭晨昏定省,眼下見兒子亥時都過了還來給自己請安,着實被下了一跳,連忙問道:“旭兒這是怎麼了?聽說你跟傅家那嫡長子去了毒霧林。那毒霧林哪裡是你能去的地方,可是傷到哪裡了?快過來給爲娘看看。”
良氏拉過衛一旭左看右瞧,恨不得生了一雙透視眼,將自家兒子從裡到外看個透,看是不是又哪裡受傷了?
可衛一旭聽到良氏說他不應該去毒霧林,就有些不高興了,眉頭一皺:“娘,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孩兒已經長大了,而且武功也好,區區毒霧林
不在話下,你還非得說這些話,好像我真那麼沒用似的。”
想到毒霧林裡發生的事情,衛一旭後面的話就不那麼有底氣了。
只是良氏見兒子不高興了,連忙改口:“是是是,我的旭兒最棒了!此番去毒霧林定然收穫頗豐對吧!那夜光花看來是採回來了!唔,我看你這紅光滿面的,區區幾株夜光花肯定沒有這麼的作用,肯定又遇上了別的好事,對不對?”
還真是知子莫若母,良氏一說一個準,衛一旭有些不好意思地咳了聲,端起桌上的茶猛灌一口,口中卻還是否認,“娘,你胡說什麼呢!”
良氏揶揄地看着衛一旭,笑問:“娘真的猜錯了嗎?難道真不是你把某位小美人哄開心了,然後小美人給你啥好處?”
每每衛一旭從傅昕月那裡得了‘福利’,衛一旭就是現在這副春光滿面的模樣,良氏哪裡能猜不出。
然而這一次良氏還真的就猜錯了。
衛一旭聽到良氏提起傅昕月時,臉上的笑容就淡下去了,還有些尷尬。
不等良氏起疑,他就裝似無意地問:“先不說這個了,娘,你跟我說說,你對傅家其他兩位娘子怎麼看?”
良氏只當衛一旭馬上要娶傅昕月了,這才關心傅家的人來,想了想,便道:“傅氏三娘,區區一個庶女卻被傅夫人養得驕縱不堪,母親曾在一些宴會上遠遠瞧見過幾次,雖然對着夫人們很乖巧有禮,但一對着比自己不如的娘子們就原形畢露,各種趾高氣昂。這種陽奉陰違心思歪的女人最是要不得,旭兒以後還是躲她遠一點好。”
因着良氏自己的出身,她最看不慣的就是這種欺軟怕硬、仗勢欺人的人,所以傅昕晴在她這裡的分數早已經跌得不能再跌了。
衛一旭更是不耐得聽傅昕晴的事情,聞言急忙說:“放心,她只是我的妻妹,沒事我纔不會理她。先不說她了,娘,那你對鳳兮的印象怎麼樣?”
“鳳兮?”
乍一聽名字的時候,良氏還有些反應不過來,半晌才說:“你說的是那位傅氏大娘子是嗎?”
衛一旭連忙點頭,直勾勾地看着良氏。
良氏終於感覺有點奇怪,卻還是如實說道:“傅夫人原本就是妾室上位,對元配的一雙子女極盡可能地打壓,這個大娘子能有什麼出息?走了狗屎運被五王爺看上選爲三皇子伴讀,聽說前些日子又被遣送回了傅家,估計也不是什麼正經女人……”
衛一旭卻忍不住出聲反駁:“鳳兮纔不是這樣的人!”
這接二連三的反常,良氏要是再看不出問題,那她就不該是衛一旭的生母了。
可衛一旭氣憤的對象不是傅二孃傅昕月,反而是那位傅氏大娘子傅鳳兮,他未來的大姨子!
這事可有點大頭了!
良氏神色一凜,嚴肅地問:“旭兒,你今天在毒霧林到底遇到了什麼事?”
不愧是衛一旭的親孃,一下子就發現了問題所在,甚至連原因都猜得八九不離十了。
衛一旭本來不想說自己在毒霧林出的醜,但是想到孃親似乎對傅鳳兮的印象不怎麼好,爲了使良氏改觀,他老老實實地將鳳兮如何冒險救他的事情詳細說了一遍。
重點突出了傅鳳兮爲了救他,甚至不惜自己被咬傷的這份‘情誼’。
末了,衛一旭喜滋滋地說:“阿孃,你看,鳳兮對我多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