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卓爾發現冰煙不見了的時候,幾近崩潰,她未留隻字片語,就這麼忽然消失了,權卓爾瘋狂地找她,她卻像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權卓爾因此大病一場。
王后綺雲看着兒子憔悴絕望的樣子,早已猜到他定是爲情所傷,她也從邢詩逸那裡聽聞權卓爾心裡似乎沒有斐然而另有所屬的猜測,她坐在他牀邊,道:“卓爾,你這一病都瘦了,母后很心疼。”
權卓爾在母后面前極力剋制着自己的情緒,但是平時愛笑的他此刻一點笑意都擠不出,道:“讓母后那麼擔心,兒臣不安。”
王后道:“卓爾,我從不會強求你做什麼,我經歷了太多,只望自己的孩子能安穩幸福!你有什麼心事有什麼想法告訴我便是了,千萬不要苦了自己!”
權卓爾聽出王后話裡的意思,心中感動,險些落淚,他道:“母后,我知道你對我的期望,我許是要辜負!”
“不,我對你沒有任何要求!卓爾,你是不是有了意中人?能不能告訴母后是哪家的姑娘?”
權卓爾清澈的眼底露出痛苦,微微搖搖頭,王后道:“你該知道的,母后和你父王跌跌撞撞,走了半世纔在一起,我唯願我的孩子情路上能順利,只要你能和她兩情相悅,我和你父王都不會在意那個人是誰,貴族也好,平民也罷,富的窮的都無所謂!”
權卓爾垂下眼簾,道:“我知道的,我知道的,母后!我知道我無論喜歡誰,你們都會支持我的!只是她已經離開了,她已經離開我了,走得無影無蹤,我不知道她爲什麼要離開,我沒有做錯什麼,她一句話都不留就走了,母后,我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王后心中瞭然,溫柔地道:“卓爾,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或許那姑娘有自己的苦衷。若她是真的愛你,就一定是有苦衷而離開你的。也許你該給她這點時間,等她想通了,一定還會回到你身邊!”
“母后,若她不回來呢?
“那她就不是你命中註定的那個人!就算你曾愛她至深,她也註定是過客!註定在一起的兩個人,無論分別多久多遠,總有一天還是會在一起!”
“可是母后,我不想她離開,我見不到她我感覺自己快死了!”
王后握着權卓爾的手,道:“我明白,母后明白你此刻的心,但是沒有人能真正幫助你,感情的事,只有靠自己和時間來推敲和明白!我的孩子,我原本希望你不必走彎路,一切都順利,但是看來老天要你自己多走些路,不過這樣也很好,這樣我的卓爾纔會真正長大!”
斐然來流雲殿看權卓爾的時候已經是夏至,這一天是舉辦搶花球會的日子,權懷信邀斐然一同去,斐然卻拒絕了,她想起權卓爾還病着,一個人在流雲殿裡,心裡就很不是滋味。
她從母親那裡得知了權卓爾的事,知道那女子離開了權卓爾,斐然知道這件事後,心裡非但沒有高興,反而很難過,替權卓爾難過。她來到流雲殿,一看到權卓爾沉默憔悴,沒有笑語,心裡更加難受。
權卓爾已經不再躺在牀上,他正坐在院中撥弄着古琴,看到斐然,道:“聽說今日是搶花球會,你怎地不去?不知道有多少男孩子要搶花球給你!”
斐然不接他的話,道:“我不知道你也會
彈琴。”
“母后教過我。”權卓爾看了看她,道:“怎麼,看上去你的心情不是很好,和我哥吵架了?”
放在過去,斐然也許早就發作了,此時她卻淡淡道:“我和大王子情同兄妹。”
權卓爾撥了一下琴絃,道:“你也許已經知道我的事了吧?我希望你和我哥能幸福。”
斐然心中不悅,但看着失落的他,沒有生氣,道:“你誤會了,我當大王子是哥哥,並沒有其他的感情,就像你對我一樣。”
“無論如何,不管是你,還是我哥,我都希望你們幸福,別搞得像我似得!”權卓爾苦笑道。
斐然擡高了聲音,道:“不就是她離開了嗎?這有什麼呢?誰不曾有過情殤?一個大男人,幹嘛把自己搞得那麼狼狽不堪!你可是術江國的男人!”
權卓爾看着她,面露一絲驚異,道:“沒想到許久不見斐然,我們的斐然成大姑娘了!說話和以前完全不同了!”斐然被他看得紅了臉,權卓爾繼續說道:“哎,你一直以來都被人愛,哪裡知道我此時的痛苦。”
斐然脫口而出道:“我喜歡的人也離開我了,我何嘗不知道這種滋味?”
“哦?”權卓爾擡起眉毛,道:“居然還有人敢拒絕你?是誰?我替你去教訓那不識相的傢伙!”
斐然尷尬地轉開頭,道:“不要問是誰,這與你無關!反正我和你一樣,嘗過一樣的滋味!”
“這滋味不好受,我真不希望你體會!”權卓爾垂下眼簾,道:“沒想到我們倒是同命相連了!斐然,對不起,這個時候我該在你身邊好好安慰你的,可是我如今這副樣子,自己都不知道如何說服自己!”
斐然不語,看見權卓爾身邊還有一把琴,便坐在他身邊,撫起那把琴,權卓爾楞了楞,隨即也彈起自己的琴,和着她的《高山》曲子。
權卓爾始終難以放下冰煙的事,便去郊外的圍場小住,術江的貴族男子常用騎射來發泄自己的情緒,權卓爾和自己父王當年年輕時一樣,躲去圍場,調整自己的心情。
一日他與隨從們在帳外喝酒的時候,看見遠處飛馳而來一匹白色的駿馬,馬上是個女子,穿着紅色的騎服,英姿颯爽,他已經看清她的臉,心裡詫異。
當美麗的紅衣女子下了馬,隨從們跪下行禮,權卓爾含着笑意問:“你怎麼會來?”
“你可以用騎射來恢復心情,我不可以嗎?你還真自私,自己跑來玩兒,不帶着我!”斐然的雙頰因騎馬而白裡透紅。
權卓爾雖然心裡依舊難受,但面上已不再像之前那般愁容不展,而是恢復了往日的神色,嘴角總蓄着溫煦的笑容,他笑道:“自然可以!只是你過去嫌騎馬會弄粗皮膚,很少會出來騎馬的!”
斐然笑道:“我這一回不僅要騎馬打獵,還要和你一樣,住在圍場!”
“只要你能吃得起苦!這裡可比不得城裡!”權卓爾笑道。
這邊權卓爾正爲斐然的到來而意外,那邊王后微服來到罕裡府內和罕裡夫人扯着兒女的心事。
“斐然是下了決心,動了真情了!”邢詩逸笑着對王后道:“她過去哪裡會爲了一個人放下自己的矜持啊!”
“卓爾不是執拗的人,必定會想明白,也必定會明白
斐然的心。”王后笑道。
這時罕裡蘇幕吉大步走了進來,笑道:“而且卓爾王子不像國王!”
“這怎麼說?”邢詩逸笑着問。
“國王過去遇到這樣的情況,總是會濫情於他處,還是卓爾王子好,只是騎馬打獵而已!還是咱們女兒有福!”蘇幕吉哈哈大笑道。
王后當即滿臉通紅,邢詩逸嗔道:“你怎麼越老越不正經了啊!王后在,你別亂說話!好好管好你這張嘴!”
蘇幕吉笑道:“王后都不生氣呢!”
晚間,權卓爾走到斐然的帳外,問:“還能適應嗎?”
斐然聽到他的聲音,走了出來,道:“當然可以!”
“你一個人來,也不帶上容兒,這裡都是男僕,沒有人能伺候你,只能一切靠你自己了!”權卓爾笑道。
“你別小瞧了我!我可是術江國的女子!”斐然笑道。
“是嗎?那怎麼這麼晚了還不睡?是不是在這裡睡不着?這裡沒有薰香,沒有軟牀,不能沐浴,你能安睡嗎?”權卓爾笑着問。
“你不也那麼晚沒睡嘛,我不過是睡不着,和牀軟不軟,香不香沒關係!”斐然道:“草原上的月色果然最美!”
“又大又圓,似是唾手可得!”
“在這個地方跳《月光》舞才最適合呢!”斐然微微笑道。
權卓爾看着她,由衷地說道:“你現在就像璞娜麗一樣了!”斐然臉紅,她從沒聽見他贊過自己,這是他第一次對着她讚美她,璞娜麗是術江國供奉的月光女神。
這日,權卓爾和斐然騎馬離開圍場,前往靜山看楓葉,正值深秋,靜山的楓葉紅得正濃,兩人把馬放在山下,緩緩走在靜山中,欣賞着沿途風景。斐然道:“在術江,楓葉寓意思念,卓爾王子看到楓葉,一定會思念某個人。”
“思念皆是枉然。”
“你爲什麼會喜歡她?她有什麼特別之處嗎?她叫什麼名字?”斐然終於在此刻把她心裡總是想問的問了出來。
權卓爾望着一山楓樹,道:“她叫冰煙,雖然外表確實冷冰冰的,但她總能給人以驚喜,不過最後給了我驚嚇!對了,你也從沒告訴過我,你喜歡的那個人是誰?我怎麼從來不知道?也沒聽我哥提起過。”
斐然道:“不提也罷,傷心的事幹嘛要去多想!”
“沒想到你比我想得開!”
“也許是因爲你們彼此相愛,而我只是默默地喜歡他,都不敢也不能去告訴他我喜歡他!”
“斐然什麼時候變得那麼羞澀膽小了?”權卓爾笑道。
“我——”斐然剛想說什麼,沒注意腳下的路,感覺腳底一滑,人往後仰,頓時失去了平衡,權卓爾本能地扶住了她,斐然一下子倒在他懷裡,又羞又愧,忙推開他,掩飾着自己的失態,嗔道:“這路修得真不好!”
權卓爾緊緊地拉着她,道:“沒事,我會保護你,不讓你摔倒的!”
斐然推不開他,擡眸發現自己的臉與他的臉近得彷彿要觸碰到,他的氣息讓她的心亂了方寸,也讓她全身流過一股暖意,原來在他懷裡的感覺是這樣好,斐然從心底裡羨慕那個叫冰煙的女子!而她自己到底是何時錯過權卓爾的?那個冰煙,又爲何要離開權卓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