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爲何不喜歡我?
“還有,已經年底了,你在這個時候辭職很不合算,不過我會照會會計部,年終紅包照滿勤付給你。”
“謝謝。”
“琛兒,爲何不喜歡我?”他悻悻,“我從不曾命女下屬穿露背裝陪客戶吃飯,每年底都發雙薪……”
“是,你是好老闆。”我忍不住幽他一默,“可是人往高處走,有人答應每月替我發雙薪。”
“你還是介意我已婚。”言下不勝憾然。
我更加忍俊不禁,大笑出來:“是,的確是。”
老闆和老公都是戶頭,可是所有的老公都同時是老闆,可不能所有的老闆都做老公。
我決定以後將全部精力悉心用於應對一個老闆,終身老闆。
晚上,同事們在卡拉OK爲我餞行,桃樂妃向我道喜:“上岸後,可別忘了我們這班仍在水深火熱中的窮姐妹。”
“上岸”?聽聽,竟把我的辭職形容得好比妓女從良。辦公室女郎的辛酸由此可見一斑。
我們抱在一起,醉醺醺地唱一支老歌:“路邊的野花你不要採……”同事們齊聲接唱:“不採白不採!”
以然來接我,見狀很是吃驚:“OFFICE白領們的夜生活原來是這樣的嗎?”
同事們答得好:“同所有夜女郎如出一轍,惟一區別是賺錢略少。”桃樂妃且舉着酒杯走過來,自來熟地拍着以然的肩調笑:“柯一瓢,你那三千水族裡還有沒有開寶馬的?也幫我介紹幾個。”
以然驚愕:“什麼三千水族?怎麼叫我柯一瓢?”
我大笑,扯住他離開歌房,已經走出很遠,以然猶自驚魂未定,連連感慨:“早該辭職,何必趟在渾水裡。”
經過上次一役,我已深知他骨子裡其實是一個傳統的大男人,故而投其所好:“以後只得靠你養我。”
“是嗎?我答應過嗎?我答應過要養你嗎?”他故作詫異。
我不依,故意撒賴:“反正我賴上你了,養也得養,不養也得養,否則我死了,做鬼也不饒你。”
“哦哦,冤魂不散?”他大笑起來,滿臉得意,見牙不見眼。
我於是又知道一條真理,就是男人表面上雖然喜歡口口聲聲抱怨惟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其實內心十分享受小女人的無賴與難養。當真不叫他們養,纔是他們的最大煩惱和丟臉處呢。
無憂說得好:“男人最失敗的不是養不起妻兒,而是根本無人需要他們養;而女人最大的悲哀亦不是遇人不淑,而是遇到一個男人就把他當聖人,抱的希望越大,傷害也就越深。”
她又說:“愛情一樣需要經營,其過程不比打理一間茶館來得容易。”
“當你對一個男人說他是世上最優秀最與衆不同的一個,重複一百遍,他和你自己也就真相信他的確是那樣一個人。”
句句都是至理名言。
就像以然,也許不是世上最好的一個,甚至不是一個令我滿意到十分的男人,但是我只遇到他,而且他已經比我遇到的其他所有男人都好,除了歸降,我又能如何選擇呢?婚姻原本就同工作一樣,或多或少總有一些委曲求全的成分,但是看一個老闆的臉色總好過去侍候許多人的眼色口角。我只得面對自己的抉擇,而且越早清楚認識對方越好。
我有些理解以然當初對我的調查了。雖然仍不能完全平和,但是也只得勸服自己。不然又怎麼樣呢?
看,不等結婚,我已經對對方不合理行爲漸覺麻木,但這應該是一種好現象,證明我不會因爲幻想破滅而日後受傷。何況,如果不嫁給以然,又怎能有機會對他給我的諸多傷害有效地還以顏色呢?
我“呵呵”冷笑,努力將脣角扭作獰惡狀。
無憂失笑:“大灰狼想扮小白兔難,小白兔想一下子就變大灰狼也不是那麼容易啊。”
我也不由地笑起來。
辭職後忽然多出大把時間,泡在茶館的機會更多了,我同無憂漸成爲無話不談的好朋友。哦不,無話不談的人是我,無憂,可是口緊得很。這使我們的談話往往中斷。比如:“無憂,我一直想不通,在大連這樣一座消費性城市裡,爲什麼不開飯店,卻要開這樣一間茶館?又爲什麼取這樣一個奇怪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