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我是真的愛他
我的心疼得要炸裂開來,揪住胸口恨不得將心一刀剜出,讓他知道,我是真的愛他。
有人敲窗。“嗶剝,嗶剝”,清脆而急促。
我睜開眼睛,看到窗外的許弄琴。她站在對面樓頂,迎風飄舉,頭髮披散,夜色蒼茫中,她的面容那樣清晰,帶着猙獰惡意的冷笑,向着我無聲地招手。那麼敲窗的又是誰?
我爬起身,木然地走過去,隔着窗子對她凝望。
許弄琴離我原有一段距離,可是這時候她的手臂忽然無限度地伸長,對着我伸過來,伸過來,不住地拍打窗櫺,狀若瘋狂。
我已經不知道害怕,豁出去猛地推開窗子,對她喊着:“好,你過來!把我的命拿去,我和你一起做鬼,我們到黃泉底下去理論!”一邊伸出手去抓她的手。
這時房門被撞開了,爸爸媽媽衝進來,看到我的樣子,大叫一聲,衝上來緊緊抱住我,哭着喊:“琛兒,琛兒,你可不能想不開啊!”
我驚愣莫名,半晌才明白過來爸媽是以爲我要跳樓自盡。我想笑,可是眼淚卻流下來,接着眼前一黑,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後來我常常想,如果不是那天晚上無憂來訪,我是否會就那樣推開窗子縱身而下,就此一了百了,化爲虛無。
說是無憂救了我的命也毫不誇張。
我一直說不清無憂在我的生命中扮演了一個怎樣的角色。她是美的,清麗絕俗,無所不知。
她又是善的,真誠地關心着我,幫助着我,並且每每出現在我最軟弱的時刻。可是另一面,她影響我的命運至深,使我茫茫然地走進一個輪迴而不能自拔。我們就好比前世有緣的兩朵雲,曾經飄浮於同一片天空,而在颶風的吹拂下,分別化爲露水或者飛雪,於紅塵中擁有了各自的命運,卻又不能完全分割清楚,總是不自覺地發生着這樣或者那樣的聯繫,彼此糾纏,完成一世的因緣。
但無論怎樣說,我從不後悔認識無憂,不論她帶給我的快樂更多還是苦惱更多,如果可以擁有再世的緣分,我仍願與她做姐妹,做朋友,永遠相親。
是那瞬間的黑暗讓我看清了自己同無憂的緣分。
那是一條長長的隧道,我獨自遊蕩在黑暗中,孤助無援,漂泊無依,慵懶而無力。許弄琴的幽魂在前面指引着我,我告誡自己不可以聽隨她,不要向她靠近,可是身不由己,輕飄飄地向她迎過去,迎過去……
這時候我聽到了無憂的呼喚。
我不知道爲什麼母親不能喚醒我而無憂能夠,也不知道在那萬籟俱寂的黃泉路上爲什麼獨獨可以聽到無憂的呼喚,也許是因爲她身上帶着驅魔人書寫的符咒,也許是因爲她自身與生俱來的過人之處,她清冽的聲音有一種冰凌般的穿透力,刺過黑暗與陰霾,在暗無天日中爲我掌起一盞明燈。
昏迷只是一瞬間的事,幾乎是身子一着地我已經醒來,朦朧間聽到母親嚷着要給以然打電話說我要自殺,便是在思想最不清楚的時候我也還記得“自尊”兩個字,努力掙扎坐起,叫着:“媽,如果你給他打電話,我就真的從這樓上跳下去!”
無憂抱着我,溫柔地勸:“伯母,琛兒已經很累了,讓我勸勸她,沒事的。”
媽媽拭着淚,不情願地往外走,看了我一眼又一眼。
終於,屋裡靜下來,只留下我和無憂兩個人。我感激地問:“無憂,你怎麼會來?”
“我找到一位驅魔人,他給我說了一個辦法,想告訴你試一試……”無憂心有餘悸,“可是一進你家就聽到你在屋裡大喊大叫,趕緊撞門,就看到你要往樓下跳……”
“我不是想跳樓,”我疲倦地笑,“我是想同許弄琴的鬼魂理論。”
“許弄琴的鬼魂?”無憂打了一個寒噤,“她又來了?”
“夜夜都來。”
無憂恐懼地看看四周。我笑了:“你看不到的,她恨的人只是我,嚇不到別人。”
無憂的眼睛落在牆角的那堆花籃上:“鍾楚博來過了?”
“沒有,是花店的夥計送的。”
無憂嘆息:“偏是好事多磨偏是小人作怪,你和以然已經弄成這個樣子了,又多出一個鐘楚博,可怎麼辦呢?”
“有什麼怎麼辦的?我們已經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