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感謝上帝
這次,連以然也鼓起掌來:“好一篇論水說,果然是茶道中人別有情趣。”
我誠心誠意地說:“有你們兩個人這樣幫我,其實我才最應該感到幸福,才最應該感謝上帝。”我學着以然的樣子對着大海張開懷抱,高聲呼:“大海作證,我——盧琛兒,願和以然、無憂相親相愛,終生不渝!”
以然也同無憂一齊大喊:“大海作證,終生不渝!”
我們三個喊了一遍又一遍,憑海臨風,多日以來的鬱悶一掃而空,我第一次真正舒心地笑了。
從茶館到海灘的那段路已經不知道走了多少次,“明前”龍井也換成了“雨前”,可是案子卻仍然毫無進展。
以然說:“問題一定出在琛兒喝下茶水睡着的那段時間裡,可那不過是短短的半小時,鍾楚博哪裡來的時間一邊回家殺妻一邊開車載你去海邊呢?難道他分身有術,或者世上有兩個鍾楚博?”
討論沿着這個方向進行下去。
以然問我:“會不會是鍾楚博趁你睡着的時候溜回家殺了許弄琴,卻派另一個人開車載你到海邊等着你醒?”
“怎麼可能?”我不滿,“你當我是白癡,連真鍾楚博假鍾楚博都認不清?好歹給他當了兩年秘書,何況我們談了整整一下午,都是關於公司的業務,哪裡有人可以冒充得來?”
無憂說:“那麼或許是顛倒過來,陪琛兒的是真鍾楚博,回家害人的纔是鍾楚博僱的殺手。”
以然搖頭:“那也不太可能。許弄琴是個非常多疑的人,鍾楚博是她丈夫,她怎麼可能認錯?如果是別人,又哪有那麼容易騙她喝下安眠藥水?”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那到底會是誰呢?”我焦躁起來,恨不得重新招弄琴魂上身,對着空氣喊:“你在哪兒?怎麼不再來找我了?是不是你也不知道那憑空多出來的時間是怎麼一回事,不敢出來了?”
我神經質地笑起來。
神不知鬼不覺。可不是連鬼都瞞過?鍾楚博也真是天才,竟可以把事情做得這樣滴水不漏。
可是成語詞典裡說的: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他不可能一點漏洞都不留下。他不能連天都瞞過。除非他真能瞞天過海,偷天換日。
偷天?我忽發奇想:“或者他進了時間隧道,在我睡着的時候,他啓動時間機器,把半小時變成一小時,那就有足夠時間殺了人再回到車上載我去海邊……”話說到一半,自己也覺得無稽,只得打住。
以然搖頭:“琛兒,再這樣下去,我擔心你真的要走火入魔了。我們已經盡力,算了吧,其餘的事,就交給警察去傷腦筋好不好?”
“警察?警察根本就不知道許弄琴是被殺。不是你打的報告說許弄琴的死因是自殺嗎?不負責任,草菅人命!”
“喂喂!”以然怪叫起來,“怎麼是我不負責任?好像我纔是殺人兇手似的。我也是照章辦事,她身上的確沒有任何傷痕表明有他殺的可能嘛。你不要不講道理好不好?”
同以然的爭吵忽然頻繁起來。
也許是這樣的吧,男女之間,初相愛時,視對方爲完美瓷器,小心翼翼不敢輕觸,忽然一日不慎失手掉落,才發現原來不過如此,於是破罐子破摔,視爲等閒。
婚期已經屈指可數,酒席菜單、新娘化妝、攝影攝像乃至主婚證婚人選、種種繁瑣細屑也都如塵埃落定,我和以然的吵架卻格格升級,直如火石與鐮,一觸即發。
似乎在熱戀的時候,我們已經預支了婚後所有的愛與溫柔,給未來留下的,就只剩沒完沒了的爭吵、嫌隙、疏離和厭倦了。
連最耐心的無憂也不禁抱怨了:“簡直不想再管你們兩個人的事。愛情是不是一定要弄成這樣子,眼淚鼻涕的,很浪漫嗎?”
我還含着淚,卻忍不住笑了:“經你一形容,覺得自己特別無聊。”
“知道無聊還吵?”無憂瞪我一眼,“再過三天就要做新娘了,難道帶着衝鋒槍進禮堂?”
“要是肯進禮堂當然不會帶槍,只不過,怕我沒有勇氣當真踏上紅地毯。”
“這算什麼?婚前恐懼症?難道到了這種時候你還想變卦?”以然也急了,“琛兒,吵歸吵,婚禮可不是玩的,你可不要學香港電視劇裡的那些爛鏡頭,到頭來玩一出逃婚鬧劇啊。”
“我們有約定的,許弄琴的案子不破絕不結婚,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