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無毒,那六皇子好好的怎麼會如此?你分明是將毒下在了別處!”晏泠溏心頭隱隱覺得不好,可這栽贓陷害一招必須一擊致勝,她早就瞧着雲初夏對晏清潭不同,想着她不過一個小丫鬟怎麼能爬到她頭上去?這麼些年她還從未受過這等氣,再加上寶兒在後頭攛掇,是以想着處之後快。
晏清潭目光瞅着地上那些酒罈的碎片,低聲道,“縱使小姐毀滅了證據,可難道就沒法子印證不成?”
她離晏泠溏最近,這低聲之語恰恰傳到她的耳中。晏泠溏不由得一怔,打心底升上來一陣恐慌。
晏清潭卻不看她,對着秦修道,“麻煩大公子在地上倒上些清水。”
晏泠溏一聽不由得鬆了口氣,她下的分量很輕,碰碎酒罈致使酒撒到地上,現今早就蒸乾了,倒上清水稀釋一番不就什麼證據都就不下了麼?若是晏清潭讓大夫趴着嘗其氣味倒能察覺,只是實在太過不雅。
秦修依言而行,這時雲散抱着一隻渾身柔白的貓兒過來了,他向着六皇子行禮,道,“主上,方纔依着晏姑娘指示,我們在園子裡抱來一隻野貓。”
雲初夏點點頭,晏泠溏卻大爲惱怒。府尹夫人自然也同她一般看出來了,那只是晏泠溏極爲喜愛的貓,簡直是走哪帶哪,前幾天剛差人從御使府帶了來,哪裡是野貓呢?但她可不敢多說什麼,六皇子可是點了頭的。
雲散就將貓兒放到地上去了,貓兒剛吃了許多鹹魚,自然尋水而去,不料到剛伸出舌頭舔了幾口,竟然驟然倒地,口出白沫,一命嗚呼了!
晏泠溏生生退了一步,鄭大夫上前查看水液,臉色驟然變了,“這…這竟然是山砒霜…”
秦士騎吃了一驚,現在的情景任誰都看清楚了,他那外甥女公然向六皇子下毒,而且還買通了小雪妄圖陷害晏清潭!
雲初夏頭暈之症已經消失,晏泠溏猛然跪在他的腳下,淚珠不停地滾落下去,她輕聲啜泣,“六皇子,我不是故意要害你啊…砒霜…量已經很少了,貓吃了會死,人是不會有事的啊!我只是想陷害她,並沒有要害你啊!”
晏清潭在旁看着,心頭暗爽,晏泠溏以爲她不識藥性,竟然將催情藥換成了山砒霜,她本來也對她沒什麼看法,念着她興許沒犯什麼錯,卻沒想到她竟想要先下手爲強!既然她自己不要活路,那她也不會輕易饒恕了她!但她也沒覺得靠着這一擊就能擊倒她,不過她總有一日也要自作自受的。
果然雲初夏還沒表態,秦士騎就跪了下來,他哆嗦着腿聲淚俱下,“六皇子,都是泠溏無知,冒犯了您,可她並無害你之心,念在這條,就饒她一命吧!”
一邊,府尹夫人和秦修都已經跪下,到底是一家人,掉腦袋的事就不同於一般的事,一個鬧不好就滿門抄斬,這可不是鬧着玩的。
“皇后一直很喜歡這個丫頭,就算是看在皇后的面子上,就饒她一命吧…”府尹夫人也是心慌意亂,卻還爲晏泠溏說着好話。
雲初夏似冷哼一聲,竟出乎意料得說了句,“都起來吧!”
衆人連忙起身,差點就喜極雀躍了,又聽雲初夏平靜地說,“皇后喜歡的,本殿身爲兒臣,自然不會忤逆了她的意思。”
晏泠溏心下一喜,方纔的害怕通通拋到腦後,想着六皇子既然這麼尊敬皇后,若是皇后親自指婚,怕是一定會聽從吧。
晏泠溏到底還是歷練淺,這不過片刻之間又恢復了過來,她倒是不知六皇子有多可怕,還當他是紙老虎了?晏清潭不動聲色地看着她,將躍然的光芒深藏到眼底。
第二日雲初夏就離開秦府回京都去了,他並沒有提及處罰晏泠溏一事,不由得讓秦家上下鬆了口氣。
“你是故意的吧。”雲初夏倚在車廂內,忽而說。
晏清潭並不隱瞞,徑直道,“是。”
他並無責怪,反倒更多了分好奇,“你還真是狠心,就不怕萬一本殿一命嗚呼,你就沒有任何依仗了麼?”
“你不會。”晏清潭說着,突然就笑了,璀璨的光芒照耀着雲初夏的眼。砒霜是什麼分量她早就知道了,要不然也不會那麼淡然得等着鄭大夫來。
雲初夏彷彿受到了蠱惑,不待她說完尾音,下意識就說,“你想做什麼,我可以幫你。”
晏清潭的目光突然就暗淡了,她默而不語。
“晏泠溏的丫鬟被你收買了吧?你這麼針對晏泠溏,難不成有什麼積怨?而且,晏姓在京都中並不多見……”雲初夏這話說得很小心翼翼,越發不像他平日的作風。
晏清潭依舊不說話,片刻後她說,“六皇子如此聰明,凡事都猜個*不離十。”
雲初夏閉上眼睛,好像睡着了一般,馬車速度很快,車廂內只充斥着兩人的呼吸聲。不多時雲逸在外頭喊,“主上,到了。”
雲初夏驀然睜開眼揉了下額角,弓身下了馬車,臨走道,“我還欠你一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