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雲初夏未動,轉瞬換了肅然的面孔,帶着命令的口吻吩咐道。
晏清潭頓時覺得脖子上的壓力減小,那塊冷冰冰的金屬已是收了回去。不過片刻之間,原本寂靜無人的院子裡,竟突然出現數個黑色戎裝打扮的人,晏清潭不由自主想起雲霧。
“屬下參見主上。護駕來遲,望主上懲罰。”帶頭的九大雲影齊齊跪了下來,其餘暗衛也緊隨其後,幾十人黑壓壓跪了一片,話說得如同一個人一般齊整,一見就是訓練有素。
“都起來吧。”雲初夏面無表情,就向着花廳走了過去,期間倒是鬆了晏清潭的手,她壓力驟減,看似很是後怕,趕忙跟了上去,實則嘴角掛着一抹了然的笑意。
秦家上下百口人被圍在花廳裡,個個神情忐忑,秦家不處皇城,自然很少見到這種陣仗。除卻秦士騎,都有些惶恐。
“跪下!都跪下!”見着雲初夏進來了,秦士騎滿面嚴肅,急忙道。隨即一絲不苟地撩袍跪下,秦府衆人也緊跟着跪下,口中直呼,“見過六皇子殿下。”
這其中當屬晏泠溏不很慌亂,她自小生長在外公的尚書府,什麼場面沒見過?就連宮裡的宴會,都去過幾次。原本秦士騎說他姓雲,又是惹不起的角,她心下就瞭解個大概。除卻自幼生在宮外的六皇子,怕是不會有別人了。
她悄然擡頭看着雲初夏,心不禁砰砰跳了幾下,原先覺得他俊美不凡,現今就連這身份也是不俗,當下一顆芳心暗自動了。比之六皇子,陳籌根本就算不得什麼。
雲初夏略略看了幾人一眼,府尹夫人頭低的不能再低,早知道她昨日可是剛譏諷過晏清潭,那可是六皇子身邊的丫頭,不是她所能指手畫腳的。秦修對於這個消息感到很是震驚,他卻不看雲初夏,只望着晏清潭,面上現出思忖的神情。
秦念面上還掛着淚痕,整個人很是憔悴,半倚在秦修身上,彷彿一碰就要倒,很是讓人憂心。
“起來吧。”雲初夏道,他就立在花廳當中,整個人突兀而氣質非凡。
晏清潭不由得多看他兩眼,興許是從未見過這般的雲初夏,神采飛揚,不怒自威,多了絲王者風範。
“主上,接下來有什麼吩咐?”頗爲沉着的雲逸拱手問道。他們風塵僕僕而來,半分都沒有休息,一心只顧念着主子。
雲初夏微微闔了闔眼,似是幾分隱忍,“派幾個人……把雲霧的屍首……收了。”
“是。”雲逸也有幾分痛心,他一面牙齒咬的咯咯作響,一面又怕雲初夏見了憂心。雲影領頭十人,自打跟了雲初夏,便隱了真名,以排行命名,分別爲雲逸、雲邇、雲散、雲思、雲霧、雲陸、雲起、雲霸、雲酒、雲石。而云霧,正是雲五的諧音。
現今終究是差了一個,雲初夏眉宇間掩着怒氣,提及雲霧到底是不免痛心。
“本殿尚有要事,再留此幾日,勞煩秦老多加擔待。”聽到雲初夏這麼說,秦士騎自然是點頭稱是,另外命人準備晚膳。
梅巷搬離了回鎮,不知去了何處,只留書一封,叫秦念尋着好人家嫁了,倒是讓那閨秀小姐哭的肝腸寸斷。
晏清潭聽聞此事面無表情,卻實實在在地覺得心裡一痛。這是她唯一的軟肋了,太過信任一個人招致的後果如何,她是早已經體會過得,那實在是種錐心的冰冷。
侍候她的丫鬟倒是覺得很惋惜,連連嘆了幾口氣。她喚作小雪,生的很是平常,比晏清潭還大上兩歲,是府裡的家生子,平日勤快老實,就派來侍候晏清潭了。
用過晚膳,晏清潭就在外頭的軟塌上坐着,直坐到掌燈時分,依舊沉浸在自個的世界裡,沒說半句話。小雪不知道方纔說的話她聽進去沒有,正準備喚她,就見着晏泠溏身邊的丫鬟寶兒邁着步子走了過來。
表小姐待在姨母府上算不得什麼事,晏泠溏沒有走的打算,旁人自然也不好說什麼,況且她身份尊貴,沒人敢得罪。
小雪立馬帶着笑迎了上去,道,“寶兒姐姐今次怎麼來了?”
寶兒年歲也不大,卻身材高挑,一雙杏仁眼,搭上柳葉眉,很是清秀。她對着小雪點點頭,淺淺給晏清潭施了個禮,笑着道,“我們家小姐請晏姑娘過去敘話。”
晏清潭這才擡眼看她,她一雙眸子晶亮而有神,不自覺使得寶兒一怔,就見她起身撫了撫袖子,道,“勞煩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