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搖天動和黃龍兩人,請張獻忠和景大山和他兩人一道,四人都走在頭裡,帶了一個樁的士兵,一路小跑,朝紅獅寨而去。
前面已經交代過,正規編制,一個樁是六十人,要像第八大營,不斷擴充兵員,建制卻沒擴充,所以纔有一百多人的樁,但這個搖黃大隊,初建時就是按雙倍的兵員編制的,一百二十人,去包圍四十幾人的寨子,已經都是“大兵壓境”了。
一行人一來到寨門口,也不答話,直接殺了兩個守門嘍羅,徑直朝寨子而去。
進了寨門,要轉個山嘴,前面纔是寨子,所以嘍羅沒報,義軍來到山寨聚義廳前的廣場裡了,幾個匪首才發現!但他們發現時,圍寨的軍士,就已經分左右去包圍寨子了。
張獻忠和景大山站在廣場上,對搖天動和黃龍兩人說:“二位老弟,你們只管放手去做,我們兩個就在這裡看着。”
“得令!”搖天動和黃龍兩人應過,就朝着迎着他們而來的五個匪首走去,雙方隔開三丈,站定了身形。
但見這五個匪首,當頭的一人,個子特別大,高約八尺有餘,體大如牛,頭大如鬥,感覺能有四百斤!約莫五十歲,長一頭指天棕紅硬頭髮,滿臉橫肉,棕紅鬍鬚倒是不長,不過一寸,卻長得像刺蝟,穿一身綴滿鋼釘的奇裝異服,手持一根特大號狼牙棒,叉腳站着,那模樣,那氣勢,看看樣兒,都能嚇尿膽兒小的人!從他一人站在前列來看,這是個總頭目。
後面一排站了四個人,本來個頭普通,但裝束古怪,兵器也古怪,一個使的是雙勾刀,一個使的是七星錘,一個使的是勾連槍,一個使的三邊刺,幾人都在四十幾歲到五十幾歲之間,一字站在總頭目身後,看上去同樣讓人發怵!
搖天動和黃龍曾經也是土匪,但土匪是各自有地盤的,這裡離巫山很遠,所以雖然同樣是匪,卻互不認識!
那個鐵塔般的總頭目,看起來是個猛張飛,心思卻不粗,他一見這些不速之客,不但沒見到有外形猛惡之人,反而還見到走在前面的,竟是兩個奶臭味淨的大娃娃,但卻瞥見圍寨的人特別多,大有要來霸佔山寨的氣勢!再一看,看出了這些人穿的是軍裝,這些人應該都是軍人,再細看下去,只見每個人軍裝的胸標上都有個“義”字,心想這就是義軍了!而據他們所知,大凡義軍,也都是土匪,不過是更有組織、更有規矩的土匪罷了。但不管怎麼說,這些義軍人多,有道是好漢不吃眼前虧,還是用話打發,讓這些義軍知難而退比較好。
總頭目快速打量了一下來人和周圍形勢,兩手抱拳,不溫不火地大聲問道:“敢問貴軍,從何而來?所爲何事?難道你們不知道我紅獅寨的名聲麼?”
搖天動卻不打拱抱拳,還用手指着說:“怎麼能不知道你這紅獅寨呢?想必,你們幾個就是獅子頭羅?”
眼前這個娃娃如此傲慢無禮,平日橫行霸道慣了的幾個匪首聽着,很不受用,火氣直朝上竄,但總頭目還是強壓着火氣說:“看來,你們是還不知道我紅獅寨的威名,那現在就告訴你們!本人乃寨主師霸天,每頓要喝五斤酒,每天要喝一盆血,學的是霹靂神功,本寨主就算不用神功,也能把三百斤大石拋到五丈開外,那些所謂力能舉鼎的大力士算啥?本寨主要是隻舉起來,能舉千斤!本寨主後面站的,從左到右,分別是血手印梁山豺,鐵砂掌黃毛狼,把天蠶腿和二指禪使得出神如化的藍山虎,最後一個是霸王拳潘一豹,江湖人稱本寨主爲紅獅王,四個當家,是我紅獅寨的豺狼虎豹,威震雲陽和夔州地面方圓數十里!但不知貴軍到此,意欲何爲?”
黃龍說:“哦喲喲,好嚇人喲,能舉千斤呢!不過也是,你這頭紅獅子,恐怕有你小爺五六個那麼重呢,真嚇死你小爺了!不過,你雖然力能撼山,但我們此來,還是要踏平你這個獅子窩的,哦,還有豺狼虎豹呢,一併踏平了!”
師霸天雖然暴躁,但還不魯莽,這兩個娃娃聽了介紹,還敢口出狂言,那就是有備而來了!看來,不是他們兩個毛娃娃有什麼膽敢惹事的功夫,就是站得遠遠的那兩人了得,總之,還不可激怒了他們。
師霸天在心裡定了調,說:“你等來者是客,說話總不能這麼沒大沒小的吧?要說年齡,我們五人,怎麼說也能算你二人的伯伯了,小侄子,還是有話好好說吧,要不,請到聚義廳敘茶?”
站在後面的四個“豺狼虎豹”早受不住了,在後面小聲說:“大哥,和他們說個甚啊?動手吧!”
師霸天連忙向後面擺擺手,示意稍安毋躁。
搖天動說道:“你這頭獅子,這話就說得沒道理了!你們是獅虎豺狼,小爺給你們當爺爺,都已經降了格了,你們難道不知道這是擡舉你們了?你們也太不知好歹了!和你們敘啥茶啊?你們要是知趣,自己把首級割下來吧,省得你們小爺動手!”
這時,張獻忠看得都忍不住笑了,心想,這兩個小傢伙,頑皮起來,還很有幾分像咱本人呢!嘿嘿嘿!
這一下,師霸天可就實在氣得忍無可忍了,怒道:“有娘生沒娘教養的東西,氣死本大王了!光說不練,算啥本事?看棒!”說着就揮狼牙棒直取搖天動!
黃龍一看,馬上站得遠遠的,拍手大笑道:“哇呀呀,好大一根掏火棒喲,這麼笨的棒,能砸得着人嗎?”
這師霸天高舉狼牙棒,照着搖天動的頭頂猛砸下去,他眼見得他的棒都舉起來開始往前砸了,這小子居然不躲!於是,就加力狠勁砸下去……
而黃龍這時卻沒閒着,大家明明看到他退得遠遠的,好像是在讓出場子好做戰圈,剛剛還在嘲笑師霸天的狼牙棒是掏火棒,卻不料他的影子在豺狼虎豹後面一閃過,豺狼虎豹就動不得了,只能在嘴上嘰嘰喳喳大鬧大叫:“怎麼的啦?我們怎麼就不能動了呢……”再看前面,黃龍還是在微笑着看打鬥。
但見師霸天高高舉起狼牙棒,照着站着不動的搖天動的頭頂狠勁砸將下去!
也是張獻忠和景大山,要是別人,見了這個陣勢,肯定要嚇得尖叫了,那一棒砸下來,還能有頭顱?
這一棒砸下去,就該師霸天吃驚了!他明明眼看砸到這小子的頭頂了,怎麼就砸進泥地裡去了呢?於是連忙拔狼牙棒!
搖天動站在師霸天背後說:“紅毛獅子,你也不想想,你小爺要是乘你之危,你拔棒這個時候,你小爺給你一掌,或者刺你一劍,你還能活嗎?”
師霸天拔出老狼牙棒,轉身一看,正驚疑間,卻聽四個手下在大叫大嚷,連忙回頭來看,見四人都叫不知怎的就不能動了,但他們根本就想不到是被點了穴,也就想不到先解穴,師霸天喝叫道:“纔怪呢,你們從來都是異常勇猛的啊,怎麼今天當縮頭烏龜了呢?個個都推說不能動,是不是怕上陣?”
黃龍當然不能給師霸天上前去解穴的機會,揮劍上前,說:“紅毛獅子,你看哈,你那根大掏火棒,能有小爺這把劍幾千倍的重量吧?你用掏火棒,小爺用劍,來過幾招試試?”
黃龍說着,寶劍已經指着師霸天咽喉刺過來了,連忙丟下後面的四個手下,舉棒相格!
但聽“嘣嘎嘎”聲音響過,劍倒是格開了,卻感到手腕發酸,虎口發痛,連膀子都有些發麻了!這個小孩兒,練的是啥功?怎麼這麼大的力道?心裡就再也不敢小覷這兩個黃毛小兒了!
原來,那個師霸天說什麼每天要喝一盆血,會霹靂神功,那是說來嚇唬人的,飯量大酒量大和能舉千斤,倒是真話,沒遇到對手之前,他一直以爲自己是天下無敵的大力士,何況還會霸王拳呢,本想憑着自己塊頭奇大,再說點兒大話,讓這些義軍知難而退,沒想到剛動兩下手,不是砸空,就是虎口震痛,難道真他媽的倒了血黴了,要栽在兩個黃毛小兒手上了?
師霸天格開一劍,心裡又吃驚了,但卻容不得他多想,只聽黃龍說:“紅毛獅子,快說,你是選擇自己割下首級呢,還是你小爺來動手?小爺還要去殺你那些嘍羅,可沒功夫和你玩呢!”
師霸天心裡則飛快地想,他們劍上的力道這麼大,又特別會躲閃,要是和他們過招,斷難取勝,沒準還會中了招着了道,既然自己力大無窮,何不……於是說:“黃毛小兒,我們不妨來打個賭,你們兩人,誰參賭都行,敢賭嗎?”
搖天動就問:“紅毛獅子,打不贏就想耍花招嗎?也罷,那你說說,怎樣個賭法?”
師霸天說:“你們隨便哪個來,站着不動,讓本寨主打一拳,只一拳定輸贏,要是一拳把你們打傷了或打死了,算你們輸,要是一拳沒打死也沒打傷,捱了這一拳後,還能站穩,還能說話,就算本寨主輸了,怎麼樣?”
搖天動又問:“紅毛獅子,輸了又怎樣,贏了又怎樣呢?”
師霸天說:“你們輸了,就立即退兵,並保證以後永不再犯寨;本寨主要是輸了,就搬出寨子,把寨子拱手相讓!”
黃龍說:“紅毛獅子,這可是你說的哈,可別反悔喲!”說着就挺胸上前站定。
因爲,剛纔棒劍相碰的那一下,黃龍已經探得,這頭獅子是純粹的外家功夫,只有蠻力沒有內力,所以趕緊挺身而出。
搖天動本來是要來參賭的,但見黃龍已經上前了,就說:“本來爲兄該來參賭的,既然弟弟已近站好了,那就由弟弟來賭吧!”
黃龍站在師霸天身前五六尺遠,暗運乾坤劍內功和金剛衣內功,兩手張開,亮出胸膛,說:“紅毛獅子,來吧,小爺的整個胸膛,隨你打哪裡!”
師霸天心中暗喜,心想你這兩個黃毛小兒,總有一箇中招了!老子要打,就要一拳打死你這狗日的!於是,對着黃龍的心窩,使出吃奶的力氣,猛一拳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