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大營拿下了極度殘忍貪腐的廣水縣令歐陽霸的黑惡勢力,給飽受殘酷掠奪的廣水百姓分發了每個家庭相當於發了一筆不小的財的錢糧,處理好了善後事,給第十七、第十八大營留下了錢糧物資和情況通報後,就按原定路線,繼續前進了。
作爲單是作戰部隊就有一萬五六千人的超編大營,一路經過的長嶺鎮、洛陽鎮、綠林鎮、楊集鎮等等鄉下大鄉鎮,還不是如秋風掃落葉一般,只消沿途消滅里正、惡霸富豪和剪徑草頭王,把繳獲的錢糧分發給百姓,有時還要從匠竈樁撥些銀子來給百姓分發,自然了,所過之處,百姓千恩萬謝,無人不會自動自覺爲義軍保密。
經過鍾祥這座濱江縣城時,因鍾祥的鄉腳也比較寬,又臨水路,水陸交通雖然不算很發達,但畢竟有水陸碼頭,商業比較發達,縣衙和富惡相糾結的黑勢力,不輸於之前遇到過的不少縣,但這對於義軍來說,並不是難啃的骨頭,所以前後也只用了五六天時間,就把鍾祥縣城和漢水東面縣域內的鄉鎮全部肅清了。然後,爲了繞過荊門府,順江向北,從磷廠渡過江,經石橋驛、慄溪鎮、茅坪鄉,奔遠安縣城而去。
自然,在一路西進的過程中,第八大營有的是兵力,就分成了數路,一邊把遠安轄區北面的仙居、肖堰、板橋、巡檢、店埡、樟樹坪等鄉鎮,一併給肅清了,然後再往遠安縣城集中。
且說這個遠安,這個名字,就有點“天高皇帝遠,縣官好安然”的意味兒。
遠安縣城,只有南面距當陽,東面距荊門要稍近一些,而西面北面,地盤十分寬廣,鄉里很多,雖然不是臨省邊界,但地處山區,要沒特殊事情,府衙很難有人到這裡來走一走,但凡地方上的事情,知縣說了就上算,這與三不管地區的情況,差不了多少。
義軍從陝北出來,南征北戰,足跡數省,還從來沒有遇到過前方要去拿下的縣城或府城衙門事先知道了情況的事情,可這一次,最前面的先頭大隊,剛到茅坪場鎮清剿里正富惡,竟然縣衙就獲知了有一股數百人的隊伍在茅坪殺富濟貧,並且還要來踏平縣衙!
義軍的消息封鎖得那麼好,怎麼這一次就事先被官府知道了呢?這還得從這個水很深的遠安縣說起。
遠安的知縣叫母祚業,本人會金剛功和二指禪,他的老大在京城戶部行走,正因爲母老大好容易考取了進士,做個沒多少實權的京官,薪俸也就免強夠在京城養家,過大年需要上下打點,每年還得問家裡要錢,母祚業覺得,花那麼多功夫去做個連他這縣令的財力都不能望其項背的窮官,徒有虛名而已,不如拳頭硬,來錢更快當,於是他就把老二、老三、老四和兩個女兒,都弄到武當山去學了太極功,而老二老三先出師,有了太極功的基礎,母祚業又把老二老三拜到他本人學藝的四川峨眉山去學了金剛功,老二老三的武功可就非常了得了!而後來招進來的兩個女婿,也是兩個八卦掌高手,這樣,到母祚業五十幾歲時,母大人一家子就是一個規模不小的高手團隊了!
當然,母祚業仗着本人會金剛功和二指禪,從一開始來遠安上任,就開始了他的發財計劃,在頭十年裡,一面培養兒女的武功,在鄉下置田產蓋農莊,一邊在城裡置大宅,兼併武館、鏢行、賭館和青樓,還先後把縣城周邊原本由當地族姓輪番坐莊的里正,給換成了他母家的親戚。
這個期間,母祚業與縣城南面不過三二十里遠的鳴鳳山寨的匪首燕翔穹,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關係,但到母家的老二和老三二度學成武功後,老四和兩個女兒也學成了武功,恰好本縣的縣丞龔也夫的兩個兒子也學成了八卦掌,母祚業就和龔也夫商量,不如結成兒女親家,那麼,這個遠安縣就是他們母龔兩家的了!
這一下,母祚業的第二步計劃就可以實施了,就是強行在縣城裡規模大、賺錢多的商埠、酒樓、客棧、車馬坊、燒坊佔乾股,再就是母龔兩家有的是武功高手,也在縣裡成立了一個“遠安商業會所”,坐地收全縣的工商業的“會費”錢。
這也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了。到那時,母祚業就和龔也夫商量,現在母龔兩家在遠安鄉下的田產,總共超過兩千畝了,縣城裡母府和龔府都是大四進豪宅,而“遠安商業會所”則全部財產和收入都歸龔也夫,以示對親家的厚待,要不然,母家的收入太多了,即便是兩親家,也難免起內訌,但兩家在遠安太顯赫了,縣衙的捕快不過才一百多人,兩家的家人雖然都是高手,但總不可能凡事都親自上陣吧?還得有自己的武裝力量才行,不是自古有樹大招風的說法嗎?未雨綢繆,總是沒錯的,而龔也夫雖不會武功,文略卻有一些,兩人就決定,現在是應該拜訪燕翔穹的時候了,把鳴鳳山寨作爲自己的地下武裝力量,有備無患!
話說這個鳴鳳山寨,匪首燕翔穹帶着一幫手下,從軍中僥倖逃脫,流串到鳴鳳山立寨爲匪,已有三十幾年了,比母祚業來遠安入主縣衙,還要早幾年。
燕翔穹會四象功,原本是個千戶所副將,因常與指會使爭利,一向不和,但礙於自己是副職,在軍中又不敢殺了正職取而代之,但又生性貪財,後來就和軍中十幾個臭味相投的人,有參將,有百戶尉,有旗尉,還有幾個有些武功的軍士,暗中糾結,尋機逃脫,換上便裝,邊搶劫偷盜,邊到處流串,尋找落草之地。後來尋到了遠安城南不遠的鳴鳳山落草,並不斷收羅地痞流氓做嘍羅,不就就形成了兩百多人的草頭隊伍,而且還是用軍隊的建制來編制這些嘍羅隊伍的,只不過一個小旗只有幾個人,一個總旗也就二十多人。
鳴鳳山離縣城這麼近,這些人怎麼敢到官府眼皮子底下來佔山爲王呢?原來,不僅燕翔穹會四象功,他本人自稱萬戶尉,他手下的八個千戶尉,也是分別會七傷功、鬥牛功、伏虎功、太極功、八卦功、日月劍的,最低的也會七傷拳和陰陽腿,以下的百戶尉、旗尉,各會螳螂拳、形意拳、霸王拳、洪拳、鴛鴦腿、旋風腿、陰陽腿、鷹爪指等武功,再加上他們來自官軍,對官府是瞭解的,對捕快之類武裝,根本就不放在眼裡。後來縣令換上了母祚業,聽說這人會金剛功和二指禪,知道這金剛功比他的四象功和手下的伏虎功之類要強一些,那就不去他縣城地面上搶劫就是了。這也就是母祚業到遠安後,初期與山匪互不相干的原因。
這燕翔穹,可是十足的渾水土匪,劫鏢越貨,入室盜竊,欄路搶劫,掠人妻女,無惡不作,沒有任何底線。只不過,母祚業把縣城四近的里正換成親戚後,知會了燕翔穹,燕翔穹倒也給面子,就不再去搶劫那些鄉里了。
十幾年前,當母祚業和龔也夫派人密召燕翔穹到母府來密商時,雙方一拍即合。
雙方商定,由母祚業先出資五百兩,擴建山寨,繼續招兵買馬,直到連以前的嘍羅招夠五六百人,並加強訓練新招嘍羅的武功,山寨這一塊,該搶照搶,該劫照劫,但因人多了,如遇搶劫不足以給養,就由母祚業和龔也夫兜底。這一來,燕翔穹就等於吃上了皇糧,不再愁搶劫遇到“青黃不接”了,而且作爲縣衙的地下武裝,往後也更好向母祚業開口要錢了!
於是,母祚業和龔也夫每年春秋兩季,還要微服上山寨去,視察一番訓練情況。
這個山寨,雖是土匪,可嘍羅們就不像其他山寨的嘍羅那樣鬆散和膿包了,因爲旗尉以上的,以前都是官軍裡的軍官,雖說這些人現在都五十幾、六十幾歲了,但練武之人,都還十分硬朗強霸,所以他們把這六百來嘍羅,訓練得紀律有如官軍,而單兵的武功,卻超過官軍,看到有這麼大一支如此強悍的私家軍隊,母祚業和龔也夫心中非常高興,兩人在對飲時常常感嘆:“爲官不在大小,而在實力,你我雖是芝麻小官,但掌管一縣,一手遮天,日子過得堪比崇禎也!人生一世,富貴如此,還有何求?”
有道是,久走夜路必遇鬼。就是說,鬼雖然不是到處都有,但夜路走久了,總有一天會撞上鬼。
這一次,恰好茅坪的里正,母祚業的侄子母大發,頭天帶了一個家丁到縣城母府探親,從城裡回茅坪時,他和家丁遠遠地看到鎮上有若干旗幟,覺得稀奇,再近點兒一看,發現有好幾百軍士在往鎮裡面衝,心中覺得詫異,就仗着地形熟悉,趕緊爬到鎮子後的一處山坡上,居高臨下地躲着觀察,但見軍士已經在殺他家的人了,接下去又見軍士把他家的錢糧都搬到了前院壩裡,在敲鑼通知百姓去領取他家的糧食,又聽有軍人用喇叭筒告訴百姓,要百姓保密,不要把義軍殺了里正的事說出去,還說在鎮上稍事休息,過一兩天,還要去殺滅縣衙和城裡的所有惡霸,還說消息保密越久,百姓可以過上沒有官府壓榨的日子就越久!
母大發一時間竟然氣昏過去了!到底他全家被滅門了,家財被散盡了啊!他的家丁連忙給他掐人中,還只敢小聲呼喚,好歹很快醒了,稍事醒了醒神,兩人趕緊逃回城裡,把所見所聽,全告訴了母祚業。
母祚業聽了,心中大驚,趕緊和龔也夫商量,兩人連忙換便衣,快馬去鳴鳳山寨找燕翔穹。
燕翔穹到底是軍官出身,聽清了情況後,一點兒不着急,沉着地說:“二位大人,稍安勿躁,從你們的人親眼所見來看,這些義軍,不過三四百人,撐死了五百人,但凡義軍,八成都是流民饑民組成的,絕對不如我鳴鳳山寨的隊伍!不過,我們也不應輕敵,務必要趕在義軍來攻城以前行動,把義軍消滅在縣城與茅坪之間!”
母祚業忙問:“燕兄可有了良策?”
燕翔穹說:“當然有!不過,我們的武功和戰力雖強,但我們要打巧仗。茅坪往縣城走十幾裡,驛路不是要經過一處兩邊山頭夾着的狹谷嗎?那片狹谷雖然不長,但伏擊幾百千把人,還是足夠的,我們立即部置,趕在義軍出動之前,在狹谷兩邊山坡上設好埋伏!”
“好,那就勞煩燕兄了!” 母祚業說過又問,“我們幾個會武功的,又做些啥?”
燕翔穹想了想,說:“這樣,你們家的武功實力,確實很強,你們就這樣……”
這一次,第八大營的的先頭大隊會上當吃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