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西路軍的第一、第三、第九三個大營,離開來鳳後,直到過了高樂鄉,這才需要除了主力走中線以外,左右翼各派五個大隊,形成拉網之勢,朝着宣恩掃蕩而去。
這個宣恩縣,雖然不是什麼水陸碼頭,並非商業繁華之地,但一因在湘鄂川三省邊境上,二來還在全湖北掉得很遠的“一隻肘子”地區,天高皇帝遠,是地方官的天堂,三來縣域大,鄉里多,可盤剝的人頭多,所以,宣恩縣的縣衙,又是一個貪腐沒底線的黑惡窩子,宣恩全縣,又是一個是非顛倒,黑白不分,暗無天日,百姓赤貧的水深火熱之地,而縣令的武功勢力,也足以讓全縣沒有任何不滿的人膽敢大聲咳嗽!
但是,不管怎麼說,西路軍有三個大營,就算是一個大營走西路這三個縣,那也是石碾軋雞蛋之勢了,所以,像拿下宣恩縣這樣的縣衙,就沒有值得講一講的故事了。
西路軍輕鬆拿下宣恩後,也在宣恩休息了差不多十天,因爲,從時間上看,這一次趕到茅田鄉一帶去紮營過大年,時間是比較充裕的,所以,當拿下一處較大的目標後,總要多休息些日子,而本來也因山區路不好走,行軍也比較慢,不急於匆匆趕路。
一日,也就歇息吃午飯後一會兒,還不到半下午,西路軍的中心主力,來到了離恩施城不到十里的地方,前哨探子回來報告說,不能再前行了,否則就會離恩施城太近了,汪兆麟就和沈夢麒、樑思玉、溫三虎、錢仲蓀、林震北、戚家麒、程鵬、蔣詩玉等人商量:“雖然天色還太早,既然已經抵近恩施了,那就紮營吧?”
溫三虎說:“也好,那就等紮下了營,給當地村民發些碎銀子後,我們幾個好去找當地人先問問恩施的情況,這裡既然離恩施都這麼近了,當地人肯定也能知道不少。”
於是,汪兆麟就下令擇地紮營。
幾個大營將領,趁軍士們拉營帳之時,揣上些碎銀子,就去走訪當地人了。他們打算,隔得太近,消息封鎖得再好,也難保消息不走漏到城裡去,還是要先搞定了恩施,才能放心多休息些日子,於是,他們決定,明天吃過早飯就去實地踩點,再多派幾組探子去從不同渠道不同角度打探情況。到吃晚飯前,他們就安排好了明天吃過早飯就進城去打探的事宜。
經過探子打探和將領們親自踩點,情況彙總後,大家覺得,這個恩施,到底是個邊境府衙所在地,還有點兒意思。
這個恩施府,管轄着湖北伸向四川和湖南之間的這個“肘子”的所有縣份,所以,湖北都司在恩施府駐有一個衛所的駐軍,其中在利川派駐了一個千戶所,在鶴峰派駐了一個千戶所,在恩施駐了三個千戶所。而在恩施的駐軍,又分城內城外,城內駐有一個千戶所,衛指揮所設在城內軍營裡,而城北約四里處,駐了兩個千戶所。不消說,是因爲城裡面的地形所限,三個千戶所都駐城裡,是駐不下的。
戍軍的詳細情況,一會兒再來介紹,先來說說恩施府的情況。
一說到府官,就會不自禁地想到古人的總結:“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在古代,很多窮苦人家的家庭理財,都沒有用“兩”來表達過進賬呢!所以有人做夢都是夢見天上掉下來一錠銀元寶!窮人花錢,能掏出碎銀子來,那都會讓人看成有錢人,一般都只能用小錢、銅板進帳和消費,所以,雖然計價的方式沒有可比性,但是,“十萬雪花銀”放在現在,至少也怕是“十億”的概念吧!
恩施府,既管轄着周邊六縣,又直接管轄着恩施府直轄區域,也想當於一個縣的範圍。所以,知府除了一個知縣能擁有的所有財路外,還有所轄各縣的很多好處,比如官員的任免派放啦,各項上交的稅糧和下撥的賑濟、河防、治保、城建等等各類經費啦,各縣知縣的孝敬啦,等等,所以,知府這個官位,發財又比令人眼饞的知縣,擁有更多的財路!
恩施的知府叫韋廉之,也是雄踞恩施的老知府了,我們也懶得管他是怎樣坐上這個天高皇帝遠的三不管地帶的知府寶座的,單說現在吧,他家在恩施境內鄉下平壩子最大的四個地方,各擁有三百畝到五百畝不等的全恩施最好種、最出種的上等田土,但卻決不是單純收取佃租,那是一般大戶的低級做法,韋家的每一處田園裡,佃租自然是要收的,更都蓋有大農莊,農莊裡有各種作坊,用現在的話說,就是農產品深加工廠。因爲韋家有了各種大型作坊,恩施城裡的大米、粉條、麪粉、麪條、豆腐、腐乳、食油、醬醋、燒酒、醃臘等等,商家進貨,必須是“韋記”牌子的,否則走不到幹路!而恩施全境千家萬戶祭祀用的香蠟,各地大小商家進貨,必須是“韋記”牌子的,否則必遭重罰!全境各地陰陽店裡賣的棺材,必須是“韋記”牌子的,否則被開墳破棺!商家無非是進貨加價出售,進誰的貨都是進貨,能平安賺錢就行,誰又會傻到不進韋大人指定的牌子呢,所以韋家就壟斷了這麼多的生意!
城裡面呢,韋廉之早期當知府時,自家開有武館、鏢行、客棧、酒樓、賭館和青樓,但稍久一點兒,他感到自己的家人經營,太麻煩,要花經營成本,後來就只保留了武館和鏢行,其他生意全都打出去了,正好他的兒女們學成了武功回來了,有的是人手了,就成立了一個“恩施工商盟會”,對全府的生意和作坊,來了個三管齊下,一管是全境的大小生意和作坊,工商盟會都要佔一成乾股,由工商盟會按規模核出淨利,工商盟會抽走一成淨利的股紅,每半年抽一次股紅;二管是由工商盟會按規模覈算出每個工商業者的會員費,按季度交納一次會費;三管是規定全境所有工商業者的經營期限爲一年,每年核發一次當年的工商經營狀,覈驗費最少五錢銀子,最多三十兩銀子,因而在恩施,有能力做大生意的,都只能適可而止,做大了就得挨宰!
韋大人的這三個虹吸財富的管道,就讓他想不進一步暴富都做不到了,何況,還有財路無數條呢,這韋大人到底有多富,恐怕只有天知道!
古代的府官縣官,要是自己本人或者家族沒有武功實力,單憑印把子,斂財是有限的,所以,必須要權力與拳頭相接合了,那才能財源滾滾來。
韋廉之有大小十四房老婆,雖然有的老婆沒生育,也有不少胎死腹中或生了死胎,也有生下來後暴死的,死兒死女雖然很多,但到底老婆多,還是在差不多三年裡,養出了四男三女,共養成了七個,那是能算人丁興旺的!
韋家的兒女,老大、老二是兒子,老六老幺是兒子,中間淨是女兒。因爲都不是一母所生,所以七個兒女的年齡,最大和最小相差不過兩歲多。
韋廉之本身會太極功和武當無爲劍法,韋家的兒女,老大體質骨骼差卻頭腦聰慧,就致力於考取功名,十幾年前就中了進士,再加上打點,在京城戶部行走。其餘三兒三女,都是武功料子,三個兒子學了寒陰功,三個女兒學了月神功,而三個女婿,也分別會玄冥功、血手印和霸王拳,這一家子,不僅武功強,更是毒物多!而韋家的三個女兒,卻是頂級內家高手!
兒女們學成後,兩個兒子和三個女婿,分別打理武館和鏢行,三個女兒,一個去府衙當了女捕頭,兩個打理恩施工商盟會,這樣,恩施的紅黑二道,就全由韋家掌控了!
不消說,韋大人這麼富有,在恩施城裡的韋府,那就簡直大得駐紮一個千戶所都不會嫌窄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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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韋記武館和韋記鏢行,讀者朋友就放心好了,那就絕對不是全靠授徒和走鏢賺錢的了!
恩施的戍軍衛所,城內戲園子旁的軍營駐了一個千戶所,衛指揮使司設在城裡軍營,指揮使,也叫衛所總兵,叫裴馭烈,五十幾了,算老將軍了,會六合功,馬戰善使一百二十斤重的伏龍刀,要算猛將了,可貪墨無度,陰險狠毒,很不受人待見。指揮同知,也就是副將,一個叫龐羽,一個叫祝舒,這是兩個憑打點疏通當上衛所副將的,武功平平,全靠溜鬚拍馬來討裴馭烈的歡心,因而很讓人討厭。參將二人,有些武功,卻是裴馭烈的心腹,其他監軍、主簿、吏目、經歷、文算、倉使等等,總之全所任職的十四五人,全都是聽命於裴馭烈的。
不過,知府與衛指揮使,都是有級別的文武命官,而衛指揮使的品級比知府還高一級,所以韋廉之在表面上還是很尊敬裴馭烈的,而且還不吝時不時從牙縫中掏點兒銀子出來,孝敬孝敬裴馭烈,以保持一種表面親熱。
派駐到縣份上的兩個千戶所,已經先後被義軍收降了,可這成天酒不離杯、杯不離嘴的裴馭烈,竟然還不知道!裴馭烈可沒有秦良玉的那種定期通聯制度,他和他的分管手下們,一對年都難得到縣份軍營去巡視一兩回!
恩施這邊城裡城外的派駐,也是親疏有別的,隨衛所駐在城裡的這個千戶所,副將是裴馭烈的親戚,指揮使和參將都是他的心腹,而駐紮在城外軍營的兩個千戶所,就只是上下級關係了。
城外軍營的兩個千戶所駐在一個軍營裡,雖然指揮所各設各的,但兩個總兵之間,相互尿不到一個壺裡,而兩個總兵都是狂喝兵血的貪墨之輩,且因只能靠喝兵血斂財,在衛所眼皮底下,又不敢吃空餉,所以連身邊的副將參將都見不到一個子兒!因而,兩個千戶所的總兵和他們各自的副將、參將之間,都是惡眼相向的。
既然城外這兩個千戶所的副將和參將都和總兵尿不到一個壺裡,那就應該是義軍的人了,因而有必要說說他們四人。
兩個副將分別是樊超和池玉林,樊超會四象功,池玉林會伏虎功,兩個參將分別是耿植和夏無痕,耿植會紫氣劍,夏無痕會金剛功。四人的年齡都在三十到三十三之間,都從軍不過十年。
汪兆麟等人,對於那個武功強大、貪腐無底線的韋廉之,都是司空間慣了,讓他們覺得有點兒意思的是,正是樊超、池玉林、耿植和夏無痕這四人,他們三個大營已經是將領齊全了,但王家軍還有好幾個大營一直缺參將呢!
汪兆麟他們怎樣來拿下這個不僅府衙刺兒硬、又有城內城外兩個軍營的恩施呢?請看下一章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