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湘西北大清剿,分任務時,製作了十六個紙鬮,每個縣寫了兩個紙鬮,十六個大營主將前來抓鬮,抓到哪個縣就是哪個縣,抓到同一個縣的兩個大營,自然就組成一路大軍,然後各自協商指揮機制。
抓鬮的結果,是第二大營和第十一大營抓到了桑植,第三大營和第九大營抓到了永順,這兩個縣,是相對最近的兩個縣。第四大營和第十七大營,抓到了古丈,第五大營和第十大營,抓到了保靖,第六大營和第十二大營,抓到了花垣,這三個縣都比較遠。第十三大營和第十五大營,抓到了秀山,這個縣要算遠的,第七大營和第十四大營,抓到了吉首,第十六大營和第十八大營,抓到了鬆桃,這兩個縣是最遠的縣。
八路大軍的十六個大營,抓鬮分別抓到任務後,碰在一起商量了指揮機制。結果,張獻忠雖然並沒有提統一要求,但大家都按照從太康前往麻城、紅安掃蕩進發的方式,就是兩個大營的將領,帶上傳令兵一起走在頭裡,以便快速指揮,然後再推舉一個大營主將作臨時總指揮,這樣,就更有利於協調和統一指揮了。
各自協商好了指揮機制,大家又碰在一起,商量了一下出行順序。因桑植和永順最近,且方向路線不重疊,那麼,這兩路大軍就自行看着辦了。到秀山和鬆桃的兩路大軍,有很長一段路的路線重疊,就由到秀山的那一路走在前面,到了秀山,就剩最遠的鬆桃了,就由到鬆桃的那一路大軍開始他們的沿線鄉里清剿。到保靖和古丈的,到保靖和古丈的兩路大軍,也有很長一段路的路線重疊,就由到保靖那一路走在前面,到了保靖,最遠的就是古丈了,就由到古丈的那一路大軍開始他們縣域的沿線鄉里清剿。到花垣和吉首的,兩路大軍同樣有很長一段路的路線重疊,就由到花垣的那路大軍走在前面,到了花垣,最遠的就是吉首了,就由到吉首的那一路大軍開始他們縣域的沿線鄉里清剿。
這樣,凡有路線重疊的兩路大軍,沿線清剿鄉里的任務,自然也就大體上歸到各自的縣域轄區裡面了。
路線定好了,那麼出發開拔的順序也就出來了,也就是路線有重疊的,稍近一點的那一路大軍就先出發,走在頭裡,而任務最遠的那一路大軍,就跟着走,走到了自己的任務縣域了,再開始行動。
這一次,因每個大營都是滿編二十個大隊了,而每個大隊以下,也只有超編的,沒有缺編的員額了,可以說軍力非常充實,因而在前行時,各任務大營,在經過自己的任務縣域時,全都是派出兵力,把任務目標縣的轄區,像拉網,像梳頭髮,全部清剿了一遭!
這一次湘西北大清剿,全部十六個大營、八路大軍,因地形複雜,道路崎嶇,還偶遇下雨,所以,自出發起,最近的,在第十三天上就返營了,而最遠的,一個月零幾天才返營。
一般的縣城清剿和鄉里清剿,義軍任然是堅持用特戰突襲戰法,與以往的手法大同小異,就不一一講述清剿過程了。但是,在拿下秀山縣城和戍軍軍營過程中,義軍也挺麻煩的,而保靖與古丈之間斷龍山土匪,也不是很容易拿下,甚至在花垣與吉首之間矮寨,還遇到了匪夷所思的怪事!
先來說說抓到了秀山的第十三大營和第十五大營,走在抓到了鬆桃的第十六大營和第十八大營的前面,中軍大致沿沅水的上游走中線,兩翼則派出若干大隊,拉網式的清剿前進。
多日後,第十三大營和第十五大營的中線主力,來到了離秀山縣城不遠的石橋村擇地紮營,給村民分發了些碎銀子,封鎖住了消息。
第十三大營的主將叫蒲勇軍,會金剛功,馬戰會子龍槍,副將叫戚仲謀,會七傷功和霸王拳,已有四十五歲,是全軍中少有的幾個大齡將領之一了,第十五大營主將叫辛慎,會四象功,副將是夏侯虢,會乾坤劍,因夏侯虢特擅使鏢,又有神鏢俠的稱號。
兩個大營的主將副將武功實力都算很不錯,但是,到目前卻都還沒有參將。
這一次,他們因戚仲謀年齡大些,也就不管什麼主將副將了,非要一致推舉戚仲謀來做臨時總指揮。兩個大營有四十個大隊,因爲需要拉網掃蕩的區域就那麼寬,每個大營就只各抽調了十個大隊,總共二十個大隊,分派到兩翼去掃蕩鄉里富惡和山賊匪盜,跟着主將一道走的,就還有二十個大隊、大營中軍守禦大隊和部分中軍匠竈樁隊伍。
隊伍駐紮下來後,戚仲謀和蒲勇軍、辛慎、夏侯虢等大營將領商量,還是先派出了八組探子,化妝去打探縣城情況,還要打探秀山是否駐有戍軍,因爲秀山畢竟是邊境縣。不過,派出探子後,他們四人也帶了兩個文算師,化妝成山貨商人,也進城去打探踩點。
經過兩種方式、多個渠道打探和踩點後,四個將領都覺得,這個小小的秀山縣城,水還真不淺呢!
秀山的縣令叫古傑人,也是個老官油子了,他本人會掏心拳、二指禪和血手印這三種隨算不得上乘武功,卻聽起來都令人發怵的功夫!而他的三個兒子三個女兒,外加三個女婿,一家子有九個武功高手,三個兒子會七傷功,三個女兒會柳葉功,三個女婿分別會八卦功、形意拳和霸王拳,一家子加在一起,正好一打!三個兒子和三個女兒,那可都是上乘內家功夫呢!
古傑人在秀山當官四十年,除了鄉下三處田土和農莊,還在每處鄉下農莊開有油坊和燒坊,這都是因爲,城裡開作坊場地太小,不夠他古家壟斷全縣的菜籽油、花生油、茶油、桐油的加工和供應,這纔在鄉下農莊開設大型作坊的。在城裡,他家直接開的生意,就是一家武館,一家鏢行,一家賭館和一家青樓,其他生意,通通要給古家開的秀山行業會上交厘金,而厘金全由行業會單方面覈算!古傑人除了這些憑拳頭和權力斂錢的財路外,縣太爺能吃的沾公黑錢,大到千兩萬兩,小到一個銅板,一概不放過分文,而且,還有鏢行和武館套着做的暗中勾當呢!
因爲在邊境上,秀山還真駐有戍軍,而且戍軍軍營離縣城不到三里路,還能遙遙相望,這就給行動帶來了不便!
很多戍軍與地方衙門都尿不到一個壺裡,而秀山戍軍千戶所的指揮使榮軍,換防到秀山後不久,熟悉了秀山的潛規則後,知道了惹不起秀山縣太爺,但爲了能在秀山發點兒財,就找媒人拉線,把自家親妹妹嫁給了古家做三兒媳婦,古傑人就成了他榮家的親家翁了!所以,古傑人不能讓三兒子的舅子榮軍亂了秀山的財路規矩,卻明明白白給舅子分兩成行會厘金收入,聽起來才兩成,可是榮軍薪俸收入的十倍八倍呢!再加上榮軍狂喝兵血,早期還故意暗地裡放松管制,先後讓士兵逃跑了一百多人,他纔好吃空餉!但也怕跑多了穿幫,後來就嚴加管制,把全所士兵保持在了千人左右。
自然,榮軍每天白天要派十六個軍士去和縣衙役役一起守四門的城門,每天晚上要派三十二個軍士去守四門的門樓。
秀山千戶所這個千總榮軍,讀書不多,但功夫還算高,會日月劍,馬戰還會使關家刀,武功倒足夠當千總的級別,但他家富裕,爲了派放軍職時不被低派,也是多方打點了的。但他的副將和參將,就是硬靠功夫派放的,但因沒有打點,文和武,全都比榮軍強,卻派放成了副將和參軍!副將郝安常,基本能算熟讀史書,武功則會九宮圖,馬戰會岳家槍,參將龍中英,也算得上詩書滿腹,武功會三才功,馬戰會九曲槍,他們兩人和榮軍是同科武舉人,年齡差不多,現在也都在三十一二到三十三四之間,純屬同齡人。
不過,就因爲郝安常和龍中英的文才遠高於榮軍,而武功也略高於他榮軍,雖然郝安常和龍中英心中並沒有看不起他的意思,何況他還是主官,本來對他還是尊敬的,但他總覺得這兩人在用下眼皮看他,於是不知不覺就關係生疏了,再加上榮軍特別貪財,喝兵血吃空餉的髒錢,要給監軍、主簿吃點兒殘羹剩水,卻不給郝安常和龍中英分文,時日越久,三人的關係就越生硬,再加上郝安常和龍中英兩人爲人正直,眼裡不摻沙,自然而然就在百戶尉以下的官兵中威望很高,而榮軍眼見得官兵尊敬郝安常和龍中英是真心尊敬,而對他本人,卻只是迫於淫威,心中就更對郝安常和龍中英不高興了,所以,在指揮所裡,郝安常和龍中英兩人就成了另類,於是,兩人也就感到前途渺茫,活得窩囊。
情況瞭解清楚後,戚仲謀、蒲勇軍、辛慎和夏侯虢覺得,要是大白天攻城和攻軍營,義軍的兵力自然是佔壓倒性優勢,怎麼打都是勝券在握的,但現在絕不能打正規戰,必須用突襲方式。
但是突襲秀山,卻有難點。要是沒有戍軍軍營,那也是家常便飯,就算他古府堪稱龍潭虎穴,那也是能手到擒來的,但是,難就難在戍軍軍營設在城外,卻離城不遠,相互都看得見,兩邊既相互容易被驚動,又有軍士往來換崗,這就不便先拿下某一處,再拿下某一處,要是隔得遠點兒,倒還方便一處一處地拿下。特別是軍營白天黑夜都要派軍士去守城門,防崗的軍士要往來於軍營和城門之間,雖然白天一天總共只有兩次換崗,晚上和早晨守城門樓只有一來一回,但因有換崗的軍士往返於兩地之間,這就不能夠封鎖住縣城與軍營之間的消息!
還有一個不同,就是當戚仲謀、蒲勇軍、辛慎和夏侯虢他們探得了戍軍的情況後,都暗自高興:咱們兩個大營這回怕是有參將了!但是,一個戍軍裡有兩個人需要先控制住,纔好殺指揮所裡其他的人,這可遠沒有隻需先要控制一個那麼容易吧?要是在搞定指揮所的時候因一時誤會明打起來了,戍軍軍士那可肯定是要聽榮軍他們的呢!弄不好,收降計劃都會泡湯!
於是,戚仲謀、蒲勇軍、辛慎和夏侯虢,就把兩個大營帶在身邊的二十個大隊的大隊主副將領和小隊主副校尉,因爲兩翼的大隊還未趕到,甚至還把兩個大營的中軍守禦大隊的將校也全都召集起來,聽取探子彙報,然後叫大家共同來出主意想辦法,怎樣來做到無聲無息就收降戍軍和拿下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