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你。”
凌夜一愣:“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算你還有點良心。”
原沂伸手握住凌夜的肩膀,眸子半斂垂頭靠近凌夜的脣:“我要你。”
凌夜瞪大了眼睛,看着原沂越來越靠近自己, 微冷的脣瓣貼在了自己的嘴上, 回過神來凌夜掙扎着想要推開原沂, 原沂禁錮着他的雙臂卻箍得越來越緊, 炙熱的氣息圍繞着糾纏不休的的兩具軀體。
最終凌夜向後退了一步, 身軀化霧穿過了原沂的手,少年脫離了那個情-欲初起的炙熱懷抱,只留下一句:“你喝醉了, 自己冷靜一下。”
原沂垂下了手,懷裡屬於少年的氣息還未散去, 他沒喝醉, 至少他明白自己是在做什麼, 他只是突然覺得,至少要讓凌夜明白, 他每天是懷揣着怎樣的感情同他相處的。
他不會給凌夜做下一個宋寒星的機會,分明洞悉了一切,卻一切如常的和他在一起,與其每天聽凌夜曖昧的說着‘我們會一直在一起’這種話,他更想告訴凌夜‘我要和你用另一種關係一直在一起’
凌夜坐在屋頂上看了一夜的星星, 他支着頭看着南方天上那顆光芒黯淡的星星, 一坐便是一宿, 又被人喜歡了, 那個人還是原沂, 該怎麼辦纔好呢?凌夜不知道,這種事是他最煩的了。
原沂在廂房裡也一宿沒睡, 屋頂上的人一動不動的坐了整宿,他不知道那個人在想什麼想得那麼認真,那麼鬧騰的性子居然能靜下來那麼久。
第二日凌夜一大早就來敲原沂的房間:“起了嗎?我們談談。”
原沂站起身理了理衣衫:“進來。”
凌夜推門看了一眼原沂,見他一切如常心裡放心了不少,合上門坐下:“我倆得談談。”
“好。”
凌夜開了這個話頭,卻不知道從何說起,談什麼呢?他倆之間的事情感覺每一件都說來話長了。
“你......不一定是喜歡我,可能是因爲我們在一起太久了,你習慣了我在你身邊而已。”
原沂不去看凌夜堂皇的想要將此事粉飾太平的無措眼神:“我自己的心意我自己很清楚。”
凌夜有些惱怒:“可你爲什麼喜歡我?”
“不知道。”若是原沂自己能知道原因,他也早就能控制住這份感情了。
“可是喜歡我根本是件不划算的事,我既然不是一個人肯定也不會有成家立業自己去過自己的日子的那天,即使你不說喜歡我,我倆也是會一直在一起的,無論你成了家還是有了別的生活,我們依然會在一起,我們可以一起漂泊也可以一起安穩的呆在一個地方,我們本來就是要一輩子在一起的,爲什麼就非要喜歡我不可呢?我知道,現在說這種話給你聽你肯定不會認可的,但是過一段時間,你總會找到那個會愛你的人,那時候我們的關係就能恢復正常了。”凌夜試圖給原沂說通這個道理。
原沂雙目緊盯着凌夜,或許他兩之間得賭一賭這份感情的長短:“你想考驗我能不能愛你一輩子?”
凌夜看着原沂沉着而偏執的眼神,或許他能荒廢自己的一輩子就爲證明除了他不會再愛上另一個人,凌夜覺得很厭煩,他恨偏執狂,因爲永遠沒有任何辦法可以對付一個偏執入魔的人,凌夜站起身來對他咆哮:“原沂,是你在考驗我,我當你的朋友,陪你度過了每一天,我把我的感情和時間全都給你了,你呢?你他-媽還想我愛上你,還得陪你睡覺?你是敲骨吸髓要物盡其用嗎?”
凌夜嚷着,覺得有些崩潰,原沂走過去抱住了凌夜,他不敢用力,只輕輕的環住了他,他見過凌夜很多種傷心,被他說了會傷心,吃不到甜食會傷心,就連走路走累了都會傷心,他少有認真,此時卻傷心得如此認真,崩潰又疲倦的樣子一點也不像凌夜,無論是傻乎乎的凌夜,還是聰明通透的凌夜,都不該露出這樣的神色。
原沂抱着凌夜的手在顫抖,原來他是不可以跨雷池一步的,他擁有了他的友誼,佔有了他的時間,若再渴望多擁有一點,就是不知所謂的僭越,是敲骨吸髓的索取。
原來在凌夜眼中,自己從一開始就失去愛他的資格了,從那年他在襄樂救了他開始,凌夜施恩,他該圖報,原來他們之間是這樣的。
救了他這麼一個不知感恩的人,無外乎凌夜如此傷心了。
“我的錯。”原沂閉眼:“我以後不會喜歡你了,別難過了。”
凌夜沒想到原沂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按理說他該高興的,可此刻的高興卻十分的不合時宜,方纔他覺得原沂割了他一刀,可是現在,凌夜想,自己變成那個拿刀的人了,事情已經變成他想要的樣子了,他不會扔下刀就滿臉無辜。
凌夜抿脣點頭:“對,你的錯,我討厭別人喜歡我,那麼說好了,以後不喜歡我,我們還跟以前一樣。”
原沂看着凌夜嚴肅的表情:“好。”
“我是說到做到的人,我會完全忘掉的,你也完全忘掉吧。”凌夜轉身走出了原沂的房間,合攏門扉時他對上原沂的眼神,如往常一般探着頭對原沂傻乎乎的笑,那樣澄澈的眼眸,天真的少年。
原來他愛上從來都不是傻子,原沂後知後覺,是個瘋子啊。
門扉合攏,這件事就這樣被翻篇了,凌夜說不存在,那麼就是真的不存在了。
他們之間迴歸正常了,可是這樣真的正常嗎?
原沂不知道
凌夜還和以前一模一樣,他也還和以前一模一樣,只是他不再用劍柄敲他額頭,不再揉他的發頂,離開華亭前他給凌夜買了個通透如水的翡翠扳指,送給凌夜時他以爲凌夜會故作自然的說不要。
可凌夜就那麼開開心心的接過去了,就和真的忘了一切一樣,原沂突然覺得自己在將一切粉飾太平的凌夜面前像一個什麼都藏不住的毛頭小子,凌夜用行爲讓原沂被動的上了一堂課。
至此,這件事便真的翻篇了。
辭別華亭時原沂與凌夜也同琴靈樞道了別,他的傷勢已經完全恢復,姚澤漆擺宴送他們三人,宴上再三的說若是以後有什麼事一定要想起他來,他一定萬死不辭。
話雖說得動人,原沂的餘光瞥到他大拇指上光華燁燁的寶石扳指,到底已經是不同路上的人了。
辭別後兩人便順着華亭往下一個城走,這條路大致是那年他從原家出來時走的路線,不知爲何,原沂在江湖漂泊那麼多年都沒有升起過回家的念頭,這兩日倒是想幹脆這樣走着走着就走回真寧,回家看看二姐。
兩人到了豐利,又遇見了那個要寫轟轟烈烈摺子戲的呂少,對於再次相遇的原沂與凌夜他非常驚喜,抱着他的冊子和筆簡直是快要哭出來了:“沒想到小生居然還能遇見兩位大俠,蒼天見憐啊。”
這樣也能遇見確實挺巧的。
凌夜道:“你來豐利幹嘛的?等我們嗎?”
“小生要能知道兩位大俠的行蹤就不在這兒等你們了,這不是豐利正在舉行風月鑑賞會,我來湊個熱鬧。”
風月鑑賞會,聽到這幾個字原沂皺起了眉,凌夜雙眼發光:“我知道我知道,就是除了那些禁書禁畫還有很多古董名畫的風月鑑賞會是不是。”
“對,就是這風月鑑賞會,現在稍微熱鬧一點的盛會也就這裡了,除了兩位大俠與北斗劍派的恩怨,就這裡最值得寫了。”
凌夜扭頭看向原沂:“原齊,看不看?”
原沂環手抱着劍:“隨便。”
如此三人便找了間客棧住下,原沂在客棧行氣練功,凌夜便同呂少出去閒逛,他兩呆在一起倒十分相得益彰,都是整日沒心沒肺的傻樣,一日他兩在客棧外喚他,原沂出門一看,他兩居然湊錢一起買了個巨大的花瓶,他兩氣喘吁吁的一同抱着那花瓶生生給抱到客棧來了,原沂接過手他兩還叉着腰樂呵:“好看吧?”
原沂看着手上花花綠綠的花瓶,不敢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