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七節 狂妄的無極道

寒冬臘月,滴水成冰,鄉親們回到高家峪,看到村裡廢墟遍地、滿目瘡痍,所有的草房都燒得沒頂了,所有的傢俱也都燒成了灰燼,女人們和孩子們都哭了,男人們攥緊了拳頭,聚在一起,商量着一起重新蓋房子和找鬼子復仇。

這個冬天好歹大家還都在野外藏了點糧食,再加上賣屋檐石各家各戶還有點積蓄,餓死人的事情總歸沒發生。男人都在忙活着上山砍樹做屋樑和檁條,女人都到山上割茅草披房頂,大家在忙碌中抵消寒冷,忍受着殘酷的世事。

金鎖大爺爺的去世,給金家人的打擊是無疑是無情和殘酷的。大奶奶一天到晚地低着頭忙着做事,也不哭也不鬧,只是一個冬天都不曾開口說話,反倒是金鎖奶奶一想起叔伯哥來就抹眼淚,引得金英和金巧哭聲不斷。

金家的長女金英長大了,出落成了方圓10幾裡地界最漂亮的山妞兒。高高的個子,清秀臉蛋兒上一笑就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迷倒了四里八鄉的小夥子們;更重要的是金英還和爹學會了刷布的手藝,像是紡線、織布等各式女紅更是樣樣精通,上門提親的媒婆開始踏門了。

轉過年來,暖春來了。泰山軍分區撥給章丘縣7個人、7枝槍,成立了縣大隊。高家峪的民兵們又推舉金鎖爺爺,接任了高家峪村的民兵隊長,縣大隊在高家峪村常駐起來。鬼子自從掃蕩完撤兵了以後,只在垛莊據點留了一個小隊的鬼子帶着20幾號漢奸龜縮在炮樓裡也不大敢出門了。

老百姓逐漸膽子壯了起來。石榴花飄香的五月,章丘縣抗日民主政府在高家峪村創辦了1所抗日小學。金鎖背起書包進了學堂,金家有了第一位文化人。讓金鎖高興的是翠花還和他成了同桌,兩人成了親密無間的好朋友。翠花爹和金龍也樂意兩個孩子在一起,倆人就青梅竹馬的在一起長大了。

到了伏季6月天,翠花和金鎖在有一次在上學的路上,突遇到了洪水,一人高的浪頭夾着山石、樹木洶涌地衝蕩過來,片刻工夫就把金鎖和翠花衝到了下游的巴漏河裡。兩個孩子緊緊抱在一起,在瘋狂渾濁的洪水裡掙扎着,金鎖努力地向岸上看山水的人揮手呼救。

東山村有一位叫二門的漢子,看到險情後,冒着生命危險,跳到河裡把兩個奄奄一息的孩子救了上來。事後,金鎖把二門拽到家裡來讓爹和爺爺請他喝酒。老實的二門紅着臉憨憨地坐在門口的石凳上傻笑。

金鎖爺爺問起了二門家裡的情況。

二門說,家裡爹孃都在。老爹做了一輩子石匠,花盡所有的積蓄都買成了30多畝山地,所以家裡吃飯沒問題。

金鎖爺爺說:那你娶家室,有孩子了嗎?

二門更是羞紅了臉,低聲說:“俺老實,沒姑娘瞧上俺,這不快三十了,還沒娶上媳婦!”

在一旁沏茶倒水的金英看着憨厚老實的二門端詳了起來,金龍在一旁看了後會心地笑了。實在的二門酒足飯飽後暈乎乎地被金龍送到村口,金龍握着他的手說:“兄弟,我妹子金英是咱這片兒數得着的好姑娘,回家後你和你爹孃說說,託媒人來提親吧!”二門嘴上叫着哥,高興地走了。

一個集空過後,二門家託的媒人上門了。二門家家境算是厚實,媒人帶了兩隻羊,兩隻雞、一匹布的進門禮興沖沖地進了家門。金鎖爺爺正蹲在椅子上喝着高粱粥,金鎖大奶奶和二奶奶在納着鞋底,金英和金巧在刷鍋洗碗。爺爺一看媒人這陣勢,心想一定是給金英提親來了。連忙作揖請媒婆坐下,請金英上茶。媒婆李嬸倒是嘴上麻利,先是對金英一陣天仙兒、玉人兒的一陣猛誇。然後就抿着嘴不說話了。大奶奶一看明白了。說李嬸啊!你給我們家金英保的一定是好人家,俺得謝謝你啊!你看,我家餵了一羣雞,走時你就把羊給俺留下,把雞抱回去你餵了吧!

李嬸一聽,噗哧一下笑出聲來!我早聽說,金家大掌櫃的撇下的媳婦兒!精明能幹,嘴上利索,今天我是見識了!我是逗你們玩呢!我說的這個小夥子,已經在你家吃過飯還喝過酒了,你們想想是誰?金家人一愣,還是金巧機靈:“你說的是二門哥吧!他救了我侄子金鎖的命,人又老實,家裡還有30畝地,我姐背地裡光說他好呢!”這話一出口,滿屋的人都樂了,就是金英紅着臉不出聲。

一門好親事就這麼定好了,高家峪和東山村離着只有5裡地,自從二門託的媒人來下了聘禮後,二門就可以名正言順地來金家走老丈人家了。金鎖大奶奶與奶奶選了個好日子,和二門娘合計着要熱熱鬧鬧地把婚事辦了。

大喜日子的頭一天晚上,村裡忽然響起了槍聲。第二天,聽說是縣大隊的兩名隊員被無極道襲擊打傷了,無極道還放下話說,明天還要帶着大部隊再來清繳共產黨土八路。爺爺只好和大奶奶、奶奶商量着把婚事往後推了。

縣大隊迅速從萊蕪請來了獨立連,就等狂妄的無極道來了。獨立連的張連長說,無極道就是一夥反動分子,整天燒符拜鬼,說喝下符水後能刀槍不入,受日僞蠱惑,在章丘縣南部山區一度活動猖獗,殺害了我黨工作團人員數人。高家峪的民兵們聽說後,三壯反而笑了,那好辦了,不用你們獨立連,你們省下子彈打鬼子,我們的土槍就能把這幫混蛋打成篩子。我們打完無極道,再給金英熱熱鬧鬧辦婚事去。

張連長一聽嚴肅地和金鎖爺爺說:“金隊長,你們可別小瞧這幫烏合之衆,他們人太多,還有10幾條槍,要是一下子攻來了,勢頭還不小,咱們還是好好準備準備吧!”

於是,獨立連、縣大隊、和高家峪等幾個村的民兵在西嶺上布好了口袋陣,就等着無極道來自取滅亡了。要不說,無極道還真是狂妄之際,100多人竟依約而來。他們全都赤裸着上身,扛着大刀和梭鏢,從官營一帶驕橫地直奔高家峪而來。口裡還喊着口號,殺光縣大隊,刀槍不入、刀槍不入!

一隊人剛進了西嶺的谷底,三壯的土槍首先開火了。鐵砂子倒是一粒也沒浪費,一股腦打進了領頭的無極道小頭頭的胸膛裡。眼見着那位一仰脖倒在了地上,身上有無數個窟窿在往外冒鮮血。他身後那些喊着刀槍不入,殺光*的烏合之衆們一下傻了眼,金剛不壞之軀還怕火藥子彈啊!一下止住了腳步。殿後的一個頭頭指揮着幾桿長槍在後面督陣,一看形式不好,一槍打死了一個小嘍囉!喊道,誰不衝,老子殺了你們。一幫人又衝了上來。這邊隊伍的一陣排子槍過去,像割高粱秸一樣,無極道們應聲倒了一片。於是匪羣大亂,紛紛後竄,一個嘍囉還趁亂一刀把那個拿槍的匪首給砍死了。

大家在清理戰場時,竟然發現漢奸王春竟然就是那個被砍死的無極道頭頭。更重要的是,獨立連把繳獲的幾桿長槍和不少的子彈留給了高家峪民兵連,民兵們手裡終於有了真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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