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鎖和小袖子出門後,果真見到四位家長正在外面蹲着等他們。金鎖說了句:叔叔大爺你們好糊塗啊!閨女是受害者,不是他們的錯,是孫二人造的孽,你們忍心讓閨女跟我們走。
一位女家長哭出聲來:在我們這裡,如果是我這一輩女人遇上這種事,受了欺凌後要懸樑自盡。到青葉這輩情況稍好了些,但是要想在當地找個婆家可難了,沒人願意娶她們。再說,讓她們跟你們去參軍吧!讓她們去參加革命,和你們一起打碎這個不公平的世道,也讓她們長點兒本事,讓惡人見了就躲着她們,沒人再敢欺負她們!
金鎖感動地表示:過幾天我們縣大隊要到棗園曹莊接兩位負傷的戰友。屆時我和小袖子,我倆無論誰,會來一個領着她倆去根據地參加革命。你們就讓她倆在家等着吧!我們還要去黃河邊執行任務。
衆人聽後十分高興,倆少年別了衆人,一路向北啓程出發。
趁着大清早涼爽的天氣,金鎖和小袖子順利地通過了幾個村莊,眼見着就要到達路線圖上的馬家莊。金鎖經過仔細觀察,從西湖村到這個馬家莊村,沿途沒有發現敵人。但是到了馬家莊村南頭,不得了了,只見10多個荷槍實彈的僞軍正在盤纏路過的百姓。
僞軍查得很細,連賣西瓜農民的挑子,都要讓挑夫把西瓜搗騰出來,讓他們檢查筐底。金 鎖和小袖子看到敵情後,迅速隱身到附近的一塊高粱地裡,小袖子摳出打狗棍裡的路線圖來,金鎖連忙在圖上作了標記:有僞軍。
“咱從這個村子西邊的莊稼地裡繞過去吧!敵人太多。”小袖子說。
“不行,咱從外邊繞過去,咋知道村子裡有沒有敵人呢!”金鎖說,要不我把盒子炮藏起來,咱倆闖闖關卡,一會兒僞軍要是搜身,咱倆四拳不敵10條癩狗,會有麻煩的。
“那你把槍給我,我把它藏到那棵大柳樹的喜鵲窩裡面。”小袖子說。
“是個好辦法,等咱倆完成任務,咱再回來取。”金鎖誇讚小袖子。
金鎖把盒子炮掏出來,遞給小袖子。小袖子可是位爬樹的高手,噌噌噌幾下,靈如猿猴的他,眨巴幾下眼睛的工夫就上到樹頂,把槍藏進了鳥窩;順便還拿了幾個喜鵲蛋笑嘻嘻地下來了。
小袖子從樹上下來剛撿起打狗棍和金鎖要過去闖關卡,忽聽身後傳來一聲大叫:不準動,倆兔崽子幹啥的!
金鎖感覺脊樑後頭涼颼颼的,覺着一杆槍用力頂在了自己的脊樑上:“大爺,俺倆是倆窮要飯的,我弟弟餓了,上去掏鳥蛋吃,剛從樹上下來。要不您看看我弟弟手裡的喜鵲蛋還在呢!弟弟,你把喜鵲蛋給老總看看。”金鎖匆忙回答。
小袖子轉過臉來一看,被這個端槍的刀疤臉僞軍嚇了一跳。只見這位“老總”,體形似碌砫,臉龐像被刀劈,五官已不正,烏牙眉毛禿。小袖子在外闖蕩久了,多麼不好看的人見過不少,像長成這位這模樣的還真沒見過。
“老總,您看這是俺剛掏的喜鵲蛋,送給您嚐嚐鮮?”小袖子裝作害怕的樣子巴結僞軍。
誰他孃的喜歡你的鳥蛋。僞軍說完話,一腳踹在金鎖屁股上。這一腳力道真不小,金鎖被踹了個嘴啃泥,嘴裡真進了些泥巴,故意嗚嗚地哭了起來:老總啊!俺家裡沒人了,就俺兄弟倆相依爲命出來要飯吃,您可別難爲俺啊!
金鎖邊哭,邊磨蹭着吐着嘴裡的土坐了起來。剛纔趕路時臉上出了一臉汗,被僞軍踹到後又弄了些土粘在臉上。金鎖又用手一抹,這下可好成大花臉了。金鎖的哭腔和窘樣惹得拿槍的僞軍一陣狂笑:“小兔崽子,你看你這個醜樣,你還敢出門要飯,這不出門找打嘛!”說着,用手裡的盒子炮一指金鎖,你老老實實在地上坐着,我先搜這個小兔崽子的身,說完,僞軍用左手在小袖子身上摸了個遍,見沒有啥可疑的物品,就問小袖子:哪裡來的?
小袖子沒敢說是從根據地垛莊來的:俺是從東窯頭來的,和俺哥要飯要到這裡來了。
東窯頭的,你們那裡,“止住聲就是別說話了”方言咋講?漢奸厲聲問。快他媽說!罵完上來就往小袖子的腰間又是一腳,幸虧小袖子身子輕,一踹就倒了,噔噔蹬倒退幾步,一下坐在了地上,
小袖子一緊張:俺那裡方言講“擱聲滴”。
漢奸突然猙獰地一陣狂笑,用槍指着倆少年:站起來,跟老子去連部,你們這倆垛莊來的小土八路,老子一眼就看出你倆不地道。老子知道,東窯頭那句話的方言應該講“白祖聲了”,只有你們共產黨的窮窩子垛莊纔講“擱聲滴”。看老子長得醜,可聰明勁兒不輸你們窮八路!
“大爺,您想多了,俺哥倆兒整日裡四處流浪,哪裡的土話都會說,您這邊的方言俺也會講不少呢!他那句垛莊話是被您神猛的一腳給踹暈了,胡說八道從嘴裡溜出來的。大爺您真爺們兒,功夫厲害,您看您這一腳把我踹成啥樣了!”金鎖哭喪着臉和僞軍求饒。
兔崽子你能說會道,老子看出來了,走吧!有話去連部說去!我看把你吊起來用皮帶使勁抽,你的話可能更多,走!要不老子開槍了!
“大爺,俺們真不是垛莊來的,垛莊那片兒窮你也知道。俺家裡是東窯頭祖輩燒瓦盆的,家裡有幾個錢,就是爹孃沒了,沒人管,這不俺身上還有倆大洋呢!要不俺把它孝敬給您。”金鎖說完真從懷裡掏出兩塊大洋來就要遞給僞軍。
僞軍看見兩塊大洋,眼都要綠了,惡狠狠地說:“想要賄賂我放了你們,門兒都沒有。老子要押着你們去連部邀賞,順便先把這兩塊大洋私藏起來。”說着上來先把兩塊大洋搶在了手裡,又命令金鎖跪在地上轉過身去,把槍頂在金鎖腦門後,把金鎖渾身上下搜了個遍,再也沒摸出東西來。
大爺俺身上真沒別的東西了,再說您的賬好像算錯了!金鎖說。
哪裡算錯了,你說?
“您要是把俺這倆無辜的苦命孩子放了,悄悄地把大洋收起來,是神不知鬼不曉。您要是把我倆槍斃了,槍聲響起,您的上司會帶着人過來,一看您打死倆半大孩子就會懷疑您是爲了窩藏啥東西殺人滅口,您上司估計也會再搜您的身。再就是您若要把我倆送進連部,我倆孩子一看那陣勢再被嚇傻了,滿嘴胡咧咧,說出來您搜走我們身上大洋的事情,您上司估計不會給您發賞錢,這錢您也撈不着要!”金鎖冷靜地和僞軍說道。
小兔崽子你還真會說!你家裡原來真是燒瓦盆的?
大爺,真的,要不我身上哪裡來的大洋?我爺爺叫金成錢,那四里八鄉的都知道他燒窯的手藝最好!
“我去過東窯頭村,好像還真聽說過有這麼個人!”僞軍嘟囔道。
不對,你倆都窮成這樣了!哪有帶着錢出門要飯的?
“大爺,俺哥倆不小了,家裡也沒人管教,就想着過一天是一天吧!我們倆想討着飯,帶着大洋去濟南的尋歡樓去瀟灑一把呢!”金鎖說,大爺您拿着錢快走吧!省得您長官起疑心找您,俺哥倆還準備在這裡烤喜鵲蛋吃呢!
僞軍掂了掂手裡的大洋:孃的!這麼大還想去逛窯子。今天算你倆走運,老子今天心情也好,就做做善事就不帶你倆去連部受皮肉之苦了,還不謝謝大爺!
金鎖和小袖子忙點頭哈腰地連稱:謝謝大爺!謝謝大爺!
漢奸哼着小曲邊走邊嘟囔:進高粱地裡來方便,得了倆大洋,哈哈!
見僞軍走遠,金鎖拽起小袖子就跑,邊跑邊說:幸虧這個僞軍的心眼兒被大洋迷糊住了,要不咱倆真要被帶過去,可就壞事了。
“人爲財死,鳥爲食亡。這話一點都不假,這些烏合之衆誰給他們錢,誰就是爺爺!”小袖子說。
對了,我給你的小飛鏢呢?你放哪裡了,僞軍咋沒搜到?
“我把飛鏢別在腰裡,僞軍搜我時,我一收肚皮,小飛鏢掉我褲襠裡,幸虧他沒摸我褲襠,哈哈!”小袖子邊跑邊笑起來。
那麼你的小飛鏢現在還在你褲襠裡?
小袖子說:是啊!
小心把你的寶貝給你割破了!金鎖的話剛出口,小袖子嚇得猛地止住腳步,往褲襠一摸,咧着嘴說:“壞了!金鎖。”
咋了,真劃破了?
沒有,咱倆跑得太快,小飛鏢從褲襠裡順丟了。
傻弟弟,咱不要了!爲了擺脫僞軍,我連兩塊大洋都豁出去了,完成任務要緊呢!今天咱不用進這個馬家莊,就知道這裡駐有僞軍一個連了。
對,我也注意到了,僞軍說:要帶咱倆去“連部”。
倆少年向西拐着繞了一大圈,過了這個馬家莊,在一條小河邊坐下來,要休息片刻。
金鎖,你小子把錢給了僞軍,咱咋回去和公安局的成英爺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