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大奶奶一個女人家一點都不含糊,腰桿挺拔,走路穩當,一點兒沒有緊張害怕的樣子。但是金額可苦了,得學着大姑娘走路的樣子一步三搖地扭着往據點裡走。
據點裡的漢奸,早看見一個大姑娘朝崗樓裡走來,一個個開始目不轉睛頂着金額瞧。金額看10來個漢奸都沒拿槍,都在盯着自己看,更樂了!一邊裝着咳嗽了幾聲,捂着胸膛更扭捏着走了起來。
裡面的漢奸看後,更來勁了,喊着花姑娘快進來,爺們這裡有大把的票子。
民宅裡藏身的隊員們早已經上好刺刀,準備出擊了。孫隊長看了一下,從民宅出發到據點門口也就200多步,隊伍一口氣就能衝進去。
三個人的月餅攤子剛進門,大奶奶往旁邊一讓,金龍忽然從腰裡掏出盒子炮來,朝着挑水的漢奸就是一槍,漢奸應聲倒地。金額更不得了,從月餅爐裡掏了兩顆*出來,一傢伙全朝漢奸們扔了過去。漢奸隊伍一看*晃晃悠悠地飛過來了,都嚇得趴在了地上。槍響的片刻,縣大隊和民兵們端着刺刀就殺了過來。有個漢奸還想摸槍,金龍瞄了瞄,叭叭就是兩槍給那小子頭上添了倆血窟窿。金額這時喊了起來,哥你快趴下,*要炸了。
金龍一緊張也說漏嘴了:“趴個屁,你小子拉弦了嗎?”
漢奸們這才反應過來,*看來炸不了了,有的還想起來頑抗,但大勢已去,武工隊和民兵們已經衝進炮樓,他們只有乖乖舉手投降的份了。炮樓頂上還有倆漢奸一時被這戲一樣的戰事弄懵了,也忘了放槍被劉隊長帶人,順着樓梯上去逮了下來。
這一仗收穫可不小,一傢伙繳了20幾條三八大蓋,一挺歪把子機槍,另外還有一門小炮,加上子彈、炮彈和糧食、藥品等滿滿地裝了一大車。
劉隊長命令隊員們把漢奸的衣服全脫了,把他們集中捆起來,趕到了炮樓後面的樹林裡。在蒐集了炮樓裡所有鬼子、漢奸的衣服讓大家換上後,一把火把鬼子的雞山據點給點着了,大搖大擺地返回根據地。鬼子和漢奸的衣服不夠換,金額和金龍就和金鎖大奶奶,走小路回高家峪。正好雞山據點裡還有一匹騾子,金額拉過來讓娘騎上,三人順着山路往回趕。金額換上男人的衣服了,也不高興,哪有打仗扔*不拉弦的事情啊!自己一緊張偏偏就幹了這蠢事,心裡那個悔啊!金龍還一路取笑他乾的好事,估計全中國的抗日隊伍裡也就他能幹出這樣的英雄壯舉來,不停地說笑着“表揚他”。大奶奶還不壓事,聽着金龍數落金額,也不幫着打個圓場,還在牲口背上悠哉悠哉地哼着小曲兒。金額越想越窩囊,一路哭喪着臉也不說話。
金鎖大奶奶、金龍、金額三人,走小路傍黑天才趕到南明村附近。幸虧金龍眼尖,一眼看見前面的路被鬼子和漢奸封鎖了。嘴裡一邊喊着壞了,一邊牽着騾子馱着大奶奶,領着金額藏進了一片樹林裡。估計是鬼子知道雞山據點被端,派人過來截住通往根據地的路了。金龍看見鬼子還正在設路障,知道他們剛過來設封鎖線,縣大隊和民兵隊走大路,走得快一定已經過了封鎖線。便和大奶奶說,我們的隊伍過去了,大娘咱等天黑後趟水回家吧!
夜深人靜,金龍怕騾子叫引起鬼子注意,也沒敢牽騾子,解開繮繩把它放了,任它自己尋活路去。金龍揹着大奶奶找了個鬼子不注意的河拐角下了水。這裡水流湍急、水又深,鬼子纔沒設崗封鎖。下水後金龍才知道,秋夜裡的巴漏河水太涼了!金額揹着月餅爐在後面跟着,娘仨一塊下了水。金龍一下水就腿肚子轉筋了,疼得在水裡把持不住,身子一歪,一陣激流衝來把大奶奶衝了出去。金額一看急了,一扭身扔了肩上的月餅爐子,一猛子扎過去才拽住了娘。金額把娘緊緊摟在懷裡,孃的身上好冷啊!全身都溼透了,頭髮也都溼了,還嗆了幾口水,但一直憋着不敢咳嗽,怕招引鬼子過來。哥倆看着孃的樣子心疼得不得了,趕緊一邊一個划着水把大奶奶架上了巴漏河岸。
回到高家峪已經快天亮了,金家的團圓飯也沒吃成。金鎖爺爺和奶奶一直在村口等着他們。看到這個情況,趕緊將三人迎回家去。大奶奶臉色蒼白、渾身打着冷戰,握住金鎖奶奶的手說:“老二家的,我覺着快不行了,巴漏河水太涼,我得去找你哥了,他在那邊叫我呢!麻煩你和老二一定照顧好金額,給他取上媳婦讓他成家。”說罷,沉沉地昏了過去。
一家人趕緊生起火,給大奶奶擦乾身子,拿來兩牀棉被給她蓋上,暖暖地把她捂進被窩裡。大嫚還熬了碗紅糖水拿小勺硬給她灌下去。大奶奶在炕上躺了一個集空,整天在夢裡和金鎖大爺爺說話,說的都是一些居家過日子的家常話。金鎖聽着聽着就哭,覺着這是啥世道,老百姓過日子咋就這麼難呢!。
在家人仔細地呵護下大奶奶挺過來了,她說:“是大爺爺牽着她的手,把她送回來的。大爺爺說不放心家裡,讓她回來和老二一塊照顧家。”然後開始嘮叨着,心疼她的烤月餅的爐子讓金額扔掉了。還說這是大爺爺給她留下的信物,這寶貝都弄丟了,更還沒法給孩子們做月餅吃了。
大嫚紅着眼圈說:“大娘,您能活過來就好,一家人在一起,哪怕是吃糠咽菜只要人健在就好。等咱日子過好了,咱再找人打一個更大的烤月餅爐子。”金鎖大奶奶這纔不嘮叨了。這次經歷讓大奶奶患了肺癆,以後的日子基本喪失了勞動能力,一病不起常躺在炕上咳嗽度過了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