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特別特別的累。
寧璞玉只覺得渾身酥軟的沒有力氣,一隻大掌,卻還在她身上揉來揉去。
“爺,你不困嗎?”
“捨不得睡。”冷衍湊近她耳畔,低低道:“不許再勸我去旁人那裡。不然絕不輕饒了你。”
這話聽得寧璞玉身子一顫,整個人蜷縮成一團。
“我只是說真話而已……”寧璞玉小心的窺探他的臉色,稍微有異樣,她便將被子卷在了身上。“爺,時候不早了,您還要上朝。今天可是第一天入朝,不能遲。”
冷衍捏住了她的下巴,搬起她的臉用力吻住了柔軟的脣。“暫且饒了你,晚上回來再說。”
芽枝歡喜的領着小丫頭們捧了衣裳器皿進來,伺候兩人梳洗。忍不住打探:“皇子妃和爺,打算什麼時候接小公主回府?奴婢已經將玉華軒東邊臨近娘娘的廂房收拾利索了。”
“這事得好好想想。”寧璞玉不免嘆氣:“前些日子,爺不在宮裡,很多事情還不知道。其實,畢竟是上了歲數,太后的鳳體一直有恙。這次回來,但見太后精神爽利,似是好了許多。不用說也知道都是盼逢的功勞。有一份寄望,心裡反而輕鬆不少,若這個時候把孩子接回來,只怕太后失落,身子也要跟着垮。”
“你想的周到。”冷衍也是點頭:“只是若將盼逢留在宮裡,便要令你們母女分離。”
“能撫育在宮中,是盼逢的福氣。也算不上分離吧,想她了,我隨時可以入宮探望。”寧璞玉微微一笑:“當初早產,若不是太后盡心照顧,又幫咱們帶盼逢至今,我也不能出城去尋夫君你回來!”
冷衍很喜歡聽她稱呼自己夫君。寵溺的揉了揉她的臉頰:“放心,盼逢離開咱們的日子不會太久。”
這句話,他說的很溫和,滿目情意。
可是寧璞玉怎麼就從中聽到了一些原本不該有的東西,心裡覺得怪怪的。
爲什麼不會太久?她沒好意思問。可總覺得冷衍另有所指。
稍微用了些早膳,冷衍便領着馮鋮出府,入宮上朝。
他這一走,寧璞玉就來了精神。
“芽枝,咱們回玉華軒。請青檸和靳氏過來我有話說。另外,能否聯絡道子媚和璞鋒?事情既然已經告一段落,也該給她們個信,以免擔心。”
“皇子妃放心,子媚姐姐一直有和府裡聯絡。我稍後就把消息送過去,想來她們得知您和爺平安回來,一定會十分欣喜的。說不定即刻就會回來。”芽枝笑眯眯的說。
“回不回來倒在次要,只要她們平安就好。這些事,叫子媚自己安排。”寧璞玉想起當日離府,心裡有些不安。“我多怕子媚當日不能帶璞鋒走,而我出皇城之後,事情又有變化。幸虧你們都平安無事。”
從皇子妃臉上溫和的喜色不難瞧出,她心裡是真的輕乏不少。芽枝笑得格外甜美:“皇子妃不必擔憂,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咱們的好日子就要來了。奴婢這就去請兩位主子。”
“好。”寧璞玉和幾個丫頭一併回了玉華軒。
剛落座,喝上了香茗,靳佩瑤和馮青檸就到了。
“這一大早的,真是難爲皇子妃還能想起我們來。”靳佩瑤聲音有些沙啞,眼下一團烏青,一看就知道昨晚上沒有睡好。
馮青檸也是倦容難掩,想來也是輾轉反側到夜深。
“喊你們過來,是想知會一聲,西南戰事起的時候,榮側妃遭遇不幸,已經……走了。”寧璞玉嘆了口氣,心裡卻爲榮燕雯高興。
“什麼?”馮青檸昨天就想問來着,以爲是榮側妃的馬腳程慢,沒想到人已經走了。“這也太可惜了。”
“唉!”靳佩瑤嘆了口氣:“這麼多年的姐妹,這可倒好。原本是衝着能有個孩子去的,沒想到這一走竟就是永別。早知如此,何必要那麼拼呢?反正再怎麼努力,該不是你的,就是不了你的。”
“榮側妃一走,爺心裡難過。這些日子,怕是有要難受了。”馮青檸捨不得冷衍難過。那種感覺,比自己傷心更讓她揪心。“府裡的人一年比一年少,昔日的姐妹多半都不能再見了。”
“這話說的。”靳佩瑤怎麼那麼彆扭呢。“難不成你還希望府裡的女人一年比一年多?好傢伙,就這麼幾個還不夠意思嗎?”
不等馮青檸開口,她跟着又嗆道:“其實有幾個都無妨,爺眼裡能看見的,來來去去就只有那麼一個人而已。有皇子妃在,這府裡就是美女如雲,爺也都根本不看。那句話怎麼說的來着,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光是這一份好本事,就夠妾身學一輩子的。還望皇子妃不吝賜教。”
可能是在外面久了的緣故,寧璞玉鮮少與人這樣鬥嘴。現在聽起這些拈酸吃醋的話,倒是覺得很親切。“學一輩子倒是不至於,學會了也老了。不如儘早,這府裡也能多爲爺添幾個孩子。”
目光落在馮青檸臉上,寧璞玉會心一笑。
並不是她有多大方,非得把自己的心上人捨出去。可青檸沒有那個孩子的時候,爺的確答應過她,一定會再給她一個。
“皇子妃。”竹節步子輕快的走進來,臉上微微有些不痛快。“您快去看看吧,人家找上門來了。”
“誰找上門來了?”寧璞玉很奇怪:“你的臉色怎麼這樣不好?”
“還能是誰!”竹節氣呼呼的說:“還不是那一位自以爲是恩人,就非賴上我們不可得。”
說真的,昨天竹節本來是想給妙音主僕一個下馬威。哪知道她還沒出手,就被橙兒找茬,弄得整個人都不好了。這口氣憋在肚子裡,一晚上都沒睡踏實就算了。哪知道今天一大早,她還沒稟告皇子妃這些事,人家就找上門了。
哪裡有這麼霸道不要臉的!
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見。
“請她們進來吧。”寧璞玉知道她說的是誰,於是道:“我也正想問兩位的意見。”
“是誰啊?”金胚芽敏覺不是什麼好事情,只看竹節的臉色就能猜到一些。“方纔提到什麼恩情,又是怎麼一回事?怎的感覺皇子妃出宮一趟,這麼多奇奇怪怪的事情呢。”
“是妙音。”寧璞玉臉色微微嚴肅起來,眉心透出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擔憂。“爺和咱們失去聯絡的那段日子,受了傷,雙目失明。是妙音救了他。徐飛臨死的時候,手裡的劍鋒眼看着就要劃過爺的咽喉,也是妙音毫不猶豫的伸手攔阻,救了爺的命。所以,竹節會提到恩情。”
“誰是妙音?”靳佩瑤似乎覺得有點熟悉,但一時又想不起來。
還是馮青檸反應比較快:“皇子妃說的,莫非是從前跟在您身邊的那個丫頭?”
“正是。”寧璞玉點頭:“當日我莽撞出府,害得她落入敵手。自打她走失,就沒有過上一天好日子,其中的艱辛更是無以言說。總之,是我欠她的。”
靳佩瑤嚯一下站了起來。
因爲用力過猛,手扶着的圓桌都跟着一顫。
“皇子妃,你可千萬別告訴妾身,因爲你自覺欠了她的,所以要把她留在府裡,要讓爺還她的恩?你想讓爺再納妾,收了她?”
馮青檸也不大喜歡這樣的事情,可畢竟妙音救了爺兩回。“這件事,怕不是皇子妃說了算的。總要問過爺的心意。再說,人家救了爺兩次,於情於理都是二皇子府的恩人,暫且不論皇子妃和她有什麼關聯,只衝着爺,咱們也當客氣一些。”
說話,她擡眼看了看絨花:“去準備糕點和香茗呈上,盡一盡地主之誼。”
“是,主子。”絨花乖巧的點頭退下。
靳佩瑤沉了一口氣道:“爺現在只聽皇子妃的。若是皇子妃不點頭,也是不可能平白無故的弄個女人進來。再說了,她從前不過是皇子妃的近婢。即便是救了爺,賞些銀子給點金子也就打發了。犯得着弄進府裡來?”
這話,正好給妙音聽見了。對,她聽的一清二楚。
心裡的怒火,一拱一拱的往外鑽。“若是爲了金子銀子,我當初就不該救人。這世道,誰還沒有個賺點銀錢的本事?犯得着拿命去拼?”
靳佩瑤打眼一看這走進來的人,哪裡還有從前唯唯諾諾的樣子。滿臉的清冷孤傲,知道的,這是皇子妃從前的近婢,不知道的,還當是哪裡來的千金小姐呢。
“哼,笑話,不是爲了金子銀子,那幹嘛要救人呢?還不是因爲知道二皇子府的威風,想渾水摸魚的弄點好處。不過,人心不足蛇吞象,貪多可沒有好處。適可而止,對着誰都好,你說是不是這麼個道理?”
“是不是這麼個道理,且用不着你來說。”妙音冷着臉並不多看她,只問寧璞玉:“到底有什麼法子,幫我找到我要找的人?”
“你先別急,這事情我還沒顧得上安排。”寧璞玉請她坐下,隨後才道:“等下我就讓人去查瀠繞當時在皇城裡的親信。找到這個人,也許就能查到一些蛛絲馬跡。總之我們不放棄,就總有希望。”
“說的輕巧,你以爲我沒有問過別人嗎?要是這麼容易找,我何必還登門來受這些個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