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宣殿中,莊凘宸才一一讀過那些奏摺,思緒還較爲混亂。
岑慕凝就在這時候走進來,從青犁手裡接過茶盞,親自送到他手邊,卻沒有做聲。
擱下了奏摺,莊凘宸只瞟了一眼,就認出了皇后那雙柔軟的玉手,脣角微勾。“皇后來了。”
“聽說這兩日各地都上了年表,各地過去一年的稅收、兵士、兵器、各項記錄都呈了上來,以及來年各項事務請旨,難怪皇上已經好幾日沒去過後宮了。”岑慕凝憂心忡忡的說:“國事繁重,皇上要注意身體纔是。”
莊凘宸飲了一口茶,不由得皺眉:“皇后似是話裡有話,不妨直說。”
“皇上眼明心亮,臣妾這點小心思自然是瞞不住您的。”岑慕凝微微臉上的笑容有些清冷:“這幾日您沒涉足後宮,所以一直不清楚,貴妃病了。”
“哦,嗯。”莊凘宸放下了茶盞,溫和道:“朕知道。她宮裡的人來稟告過一回。朕讓人去給她請了御醫,怎麼?還沒好嗎?”
“非但沒好,反而更嚴重些。若皇上再不去,只怕去晚了就見不着貴妃了。”岑慕凝語氣聽上去還算平靜。沒有諷刺的意味,也沒有一絲悲傷。就是這不鹹不淡的描述,也足以讓莊凘宸好奇。
“怎麼?”他疑惑的對上皇后的眸子,不解道:“這是生了什麼重病嗎?”
“御醫說是心病。”岑慕凝微微勾脣:“心病還需心藥醫。”
“那朕忙完去瞧瞧她。”莊凘宸也是淡淡的說了這麼一句。
“也好。”岑慕凝微微一笑:“她畢竟是有功的,若是就這麼出事,臣妾恐怕後宮的清議會不好。若皇上肯去,貴妃的病自然會很快好起來。”
莊凘宸伸手去握岑慕凝的手那個瞬間,岑慕凝卻拿着絹子朝他行禮:“皇上還有事情要做,臣妾就不多耽擱了。臣妾告退。”
莊凘宸望着她的背影,只覺得耐人尋味。
“殷離,去問問貴妃那邊是什麼情況。”莊凘宸說話的同時,又拿起了奏摺看起來。
“娘娘也是的。由着後宮那位餓死算了。她要作,就讓她作個夠,作死拉倒。咱們何必做好人,去稟明皇上呢。”青犁撇嘴:“想要恩寵,連這種招數都用上了,這貴妃也算是黔驢技窮。”
岑慕凝輕輕一笑,只是望了冰凌一眼:“你說呢。”
“奴婢也是覺得咱們其實不必來見皇上的。”冰凌皺眉:“她就是故意做給皇上看的,皇上自然會去。”
“可偏偏皇上沒有任何反應,貴妃已經四天沒進膳。她死,無所謂。但若皇上知道咱們知情,卻故意不報。恐怕她真的死了,也會搭上咱們的前程。不划算。”岑慕凝明眸轉冷,語氣微涼:“明明可以有更好的辦法。”
冰凌和青犁對視一眼,似乎都明白了皇后的心思。
“走吧,回宮吧。這幾天化雪,特別的冷。”岑慕凝就着冰凌的手上了肩輿,便不再多言。
鳳翎殿離擎宣殿不是最近的,卻也不遠。還沒走兩步,就看見擎宣殿的人往未央宮的方向去了。
“皇上始終更看重國事一些。”冰凌小聲道:“這貴妃偏挑了這麼個時候作,也是不明智的。”
“她呀,只顧着去酸旁人都有了孩子,哪裡還顧得上別的。”青犁嫌惡的白了一眼:“倒是恭妃厲害,不僅在她眼皮子底下有了身孕,還能左右逢源,讓這後宮裡都對她敬服有加。以至於她得寵都沒傳出什麼不好的聲音。前兩日下雪,天冷的厲害,她還將自己宮裡的炭分送去附近宮嬪的處給她們用。當真是賢惠呢。”
岑慕凝只是微微一笑,並未開口。
“這個時候做這麼多事,反而惹眼。倒不如關起宮門來,好好的過自己的日子。”冰凌請皇后示下:“娘娘,咱們是不是該避開這個漩渦纔好?”
“自然。”岑慕凝幽幽一笑:“梅花上的雪水正好能取,再不然,就把梅花曬乾磨成粉,做些香粉什麼的。等春天就繪迎春花繡成帕子,總歸有事情可做。不必蹚渾水。”
兩個丫頭咯咯的笑起來。
殷離派去未央宮的人很快就有了回覆,他聽了之後,臉色有些不好,皺着眉頭走進書房。“主子。”
莊凘宸見他回來,便等着聽他往下說,眼睛始終沒離開奏摺。
半天,殷離也沒開口。
莊凘宸奇怪的擡起頭,看着他耷拉着的腦袋不免奇怪:“未央宮到底出什麼事情了?這麼難開口?”
“主子,不是屬下難開口,而是不知道怎麼開口。”殷離深吸了一口氣,嘆道:“您還是親自過去瞧瞧吧。屬下方纔也盯了一眼,這會兒皇后娘娘已經回鳳翎殿了,您大可以放心。”
動了動脣,莊凘宸不免挑眉:“皇后回宮朕放心什麼?”
“不會遇上啊。”殷離彷彿很有道理的樣子:“省的皇后娘娘覺得您偏心妾室,心中抱怨。再說,您不是也不想皇后娘娘不高興嗎?要不還得想辦法哄……”
手裡的摺子就這麼飛出去,正好打在殷離的肩上。
因爲沒想到會有這麼一下子,殷離沒躲開,疼的直皺眉。“主子,屬下也是實話實說啊。”
“閉嘴。”莊凘宸黑着臉:“朕哄什麼哄,你見過朕哄誰?不都是她們來哄朕麼!少在這裡胡說八道。還不撿起來。”
殷離硬着頭皮撿起摺子,恭敬的放回原處。
莊凘宸抓起摺子做要砸他的架勢,把他嚇得直縮脖。
“主子,屬下多嘴了,您還是趕緊去未央宮瞧瞧吧。”殷離有些尷尬的說,您若是再不過去,恐怕真的要出人命了。就枉費了皇后娘娘一番好意。”
“好了,囉嗦。”莊凘宸起身,不悅的往外走:“你是越發的嘴碎了。當心朕把青犁賜給別人。”
“主子饒命,屬下再也不敢了。”殷離嘴上求饒,臉上卻滿是笑意。
“你笑什麼。”莊凘宸被他弄得有些悶氣。
“主子就算把青犁賜給別人,她也絕不會答應的。到時候必然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求皇后娘娘替她求情。皇后娘娘一開口,主子您肯定就收回成命了。兜這麼大一圈,最後還不是白折騰。”殷離說完這話,趁着莊凘宸沒發作,一溜煙跑了。“主子,屬下先去準備些禮品,替您送給貴妃娘娘。”
“臭小子,敢拿主子開涮。”莊凘宸發覺殷離變了,從前悶不吭聲的一個,現在竟然變得這樣滑頭了。“臭小子,再敢拿朕開涮,有你的好瞧。”
未央宮中,旌僑快步來到內室:“貴妃娘娘,皇上駕到。”
牀榻上,蒼憐一動不動的輕嗯了一聲,便沒有了任何反應。
旌僑趕緊退出內室,恭敬的等廡廊下,直到看見皇上進來,才哭腔迎了上去:“皇上,您總算來了,您快去瞧瞧主子吧。這幾日,貴妃除了服下御醫開的藥,一粒米都不曾用過。御膳房送來的飯菜貴妃娘娘連瞧都沒瞧上一眼。”
莊凘宸推開內室的門,便愣住了。房裡一團陰鬱,所有的門窗都被黑布封起來了。若不是敞着門,根本連一絲光亮都不會有。“你這是做什麼?”
他的問話沒有得到任何迴應。只能硬着頭皮,皺眉走到牀邊:“朕不過是忙於政事,幾日不曾來後宮走動,你便這樣糟踐自己?”
蒼憐仍然沒有半點回應,就那麼蜷縮在牀角。
莊凘宸的心突突的跳,有些擔憂的走到牀邊,伸手往她身上抹了一把。冰涼的感覺把他嚇了一跳,他趕緊抓住了她纖細的手腕,直到摸到了脈動,才舒了口氣。
“貴妃……”
蒼憐微微睜開眼睛,看見莊凘宸的一瞬間,哭着撲進了他的懷裡。“皇上救我,皇上救我……”
“你這是怎麼了?”莊凘宸皺眉的同時,心裡有一絲煩悶:“好好的,爲什麼要這樣作踐自己?”
“皇上救我……”蒼憐說着說着,眼淚就像泉水一樣,滴滴答答的順着臉頰汨汨往下落。
確實看着叫人心疼,莊凘宸稍微梳理了下情緒,將她抱在懷裡。“有什麼不滿對朕說便是。究竟是誰欺負了你,還是朕有什麼地方對不住你?”
“不,皇上。”蒼憐紅着眼眶,聲音微弱:“盛宴的那一晚,臣妾夢見了從前的那段日子。太后,太后說臣妾命賤,只有被關在不見天日的地方,不給吃喝,才能消她的氣。太后怪臣妾沒能籠絡住褚家,沒能替她分憂。纔會讓她在先帝在時,吃了那麼多苦頭。纔沒有讓她的兒子成爲儲君,反而被廢帝母子搶盡風頭。太后……她從來都不肯放過臣妾。皇上,您救救臣妾。”
莊凘宸知道那段日子,對她來說,是最難以忘掉的。
“皇上,臣妾真的不想再過那種暗無天日的日子,求您了,救救臣妾。”蒼憐哭的悽婉可憐,叫人心痛不已。“皇上,那幾年,若不是臣妾心中記掛着您,若不是覺得還能和您相見,怎麼都不可能熬得住。皇上……”
“你放心,那種日子不再有了。”莊凘宸撫了撫她的背脊:“朕如今是皇帝,你是貴妃,過去的事情都已經過去。若你覺得這偌大的未央宮,獨你一人住着難免孤獨,你可以擇喜歡的宮嬪伴你同住。或者,過些日子,天暖和了,朕抽空帶你去踏春可好?”
“不要。”蒼憐哽咽的說:“皇上您智慧過人,洞若觀火,您怎麼可能不知道臣妾想要什麼。”
她這麼說,莊凘宸的臉色微微有變,語氣也變得有些僵硬:“那麼,你想要什麼?”
“皇上……”蒼憐的心跳加速,不知道爲什麼,竟然有些懼怕此刻的他。“臣妾……臣妾……”
“朕喜歡的,是你與朕之間厚密不分的青春。朕喜歡與你並肩作戰,喜歡陪你馳騁江山,但是……”莊凘宸對上她眼眸:“朕只有一位皇后,從前是,現在是,將來也一樣。”
這話,像是一盆冷水,從頭淋下來。
蒼憐的身子顫了一下,連忙爬起來跪在他面前:“皇上誤會臣妾了,臣妾從未有半分覬覦皇后之位的野心。臣妾……不過是想要個咱們的孩子。哪怕臣妾身爲卑微,哪怕臣妾沒有光彩的母家,可是臣妾也想當母親,也想爲皇上生兒育女。皇上,您能不能讓臣妾達成心願……”
莊凘宸稍微鬆口了氣,臉色恢復了一些溫和:“子嗣的事情,朕說了不算,要看天意。”
蒼憐愣了一下,仰起頭看着他的眼眸,好半天才問:“皇上是說,若天意許,皇上不會再讓臣妾服用那些避子的湯藥了?”
“自然。”莊凘宸伸手擦了擦她臉上的淚。“你已經吃了許多苦,都是爲朕。既然你盼着有個孩子,朕便也這般希望。”
“皇上。”蒼憐猛的撲進他的懷裡,聲淚俱下:“只要皇上願意讓臣妾生下孩子,臣妾保證一定好好侍奉您,好好侍奉皇后,好好照顧這個孩子,臣妾絕不敢再有別的心思。只要能守着咱們和美的日子,於願足矣。”
“那就別哭了,好好服藥,好好用膳。”莊凘宸微微挑眉,道:“這段日子,朝中諸事繁瑣,你便利用這機會好好調養身子。待朕忙完,必然會多來你這兒。其餘的,交給天意。”
“嗯。”蒼憐哭的用力,這時候是真的頭腦發暈,她還想在莊凘宸懷裡在膩歪一會兒,誰知道體力不支,身子一軟就暈了過去。倒是把假戲做的格外的真。
“來人。”莊凘宸無奈的喚了一聲:“去請御醫過來。好好瞧瞧貴妃。”
銀枝應了聲,快步退下。
他便將蒼憐安置好,扯了被子蓋在她身上,起身走出了廂房。“把房裡那些布都給扯了,從內務局多挑些伶俐的人過來伺候。看着貴妃,別再讓她鬧了。”
殷離連忙點頭:“屬下明白。”
莊凘宸說不清是什麼感覺,既心疼蒼憐,也微微不快。總覺得她是在用自己的可憐,要挾他答應她的要求。這次是想要個孩子,下一回呢?說不定就是要挾他冊封她的孩子爲太子。反正這種感覺就是讓他不爽。
“去告訴皇后,後宮的事情讓皇后自己看着處理便是。朕這段日子要安心理政。”
“是。”殷離恭敬點頭:“屬下這就去。”
這時候,已經有眼尖的人,將所見稟明瞭沛渝殿裡的那位。
蕾祤邊吃着手裡的芙蓉餅,邊漫不經心的說:“皇后這一招真是高明。既能讓皇上覺出她的賢惠,明明不喜歡貴妃,還是替貴妃說了話。又能讓皇上親身感受到被貴妃要挾的不痛快。不得不說,皇后真是很瞭解皇上的。皇上哪一塊肉疼,哪一塊肉癢,竟都在皇后的意料之中。”
“皇后娘娘的確聰明,可也不如娘娘您蕙質蘭心。皇后娘娘是部署參與,用盡了手段才能爲自己謀劃。可是娘娘您就不一樣了。只要在這裡舒舒服服的吃着東西,就能知道這後宮裡的人心走向。早料先機。”銀枝笑眯眯的將剛做好的糕點捧到恭妃手邊:“娘娘,這是剛做好的香軟奶糕,您嚐嚐。”
蕾祤拿了一塊,長了小口,緩緩點頭:“還不錯。”
說話的同時,蕾祤也拿了一塊遞到她手裡:“你從前伺候本宮,膽小如鼠,如今倒是越發的伶俐了。話也說的好聽。”
“奴婢也是跟着娘娘學得。雖然只學到皮毛,但要想留在娘娘身邊好好伺候,必得要動得娘娘您的心思纔可。不懂主子心思的奴才,終究也是無用的。”
“說的好。”蕾祤笑吟吟的點頭:“御醫說了,本宮的身子一向很好。禁足的那段日子,本宮也每日堅持練武,總算是博了個好身體。這一胎,懷的極其安穩。只要能生下皇子,本宮就有出頭的指望。眼下最要緊的就是保證未來九個月的平安順遂。待孩子瓜熟蒂落,本宮再慢慢的和她們周旋。”
“是。”銀枝點頭:“別的道好說,就怕貴妃那邊起來歹心。”
“貴妃……不足爲懼。”蕾祤微微挑眉:“你去,把本宮用的那個好方子找出來,給貴妃送去。”
“這……”銀枝有些捨不得。“娘娘的好方子,可是咱們費了力氣才弄到的。且娘娘用了,真的奏效,只一回就有了好消息。這麼就了貴妃,豈不是便宜她了。再說,她那個性子那麼傲慢,目中無人的,纔不會領您的情。保不齊背地裡還要笑話您傻呢。”
“剛說你聰明伶俐,現在又犯糊塗了。”蕾祤撫了撫自己的肚子,臉上滿是笑意:“給她,就是爲讓她有孩子。一旦她有了孩子,就會跟本宮一樣,草木皆兵。哪裡還顧得上來禍害本宮。再者,本宮如今已經有了快兩個月的身孕,她怎麼也要再過一個月才能懷上。爭取到這三個月的時間,本宮的孩子落地,她的月份也大了,正是最好下手的時候。稍微不慎,說不定就是一屍兩命呢。”
銀枝連連點頭:“娘娘說的是,是奴婢沒想到這一層,如此甚好。那奴婢現在就去給貴妃送方子。”
“去吧。”蕾祤笑眯眯的說:“別忘了把皇上給賞賜的那些糕點和藥膳也挑些好的,一併送去。顯出本宮待貴妃的一番好意。”
“是,娘娘放心吧,奴婢明白該怎麼做。”銀枝含笑退了下去。
蕾祤則更有興致的吃起面前的糕點。“有些人張狂,不過就是一陣子。忍一忍就過去了。可有些人,看着不起眼,張狂起來就是一世,由不得你們騎在頭上得意。皇后,貴妃,走着瞧吧。”
一塊糕點還沒用完,就聽見外頭有奴才通傳,說是廖嬪和欣嬪來了。
蕾祤有些奇怪,卻還是溫和的點頭答應,請她們兩人進來。
“給恭妃娘娘請安。”廖絨玉和欣悡一併行禮。
“這是怎麼話說的,兩位妹妹快坐。”蕾祤滿面溫和:“今日也不知道吹什麼風,竟然吹來兩位貴客。”
廖絨玉笑吟吟的說:“恭妃娘娘有孕,原本是不該打擾的。但臣妾一直想要來謝娘娘,否則總是於心不安的。”
“謝我什麼?”蕾祤有些好奇。
“聽聞這回出征,是娘娘您提議焚燬敵方即將成熟的糧草才扭轉了戰機。臣妾雖然不曾親臨,卻也能想象出娘娘陪伴皇上作戰的英姿。心中既感激,又羨慕,這便是坐不住慫恿欣嬪妹妹一併來了。”
這廖嬪說話還真是好聽。蕾祤禁不住在心裡暗想,她爲皇上拼命,無論有什麼計謀和手段,做的有多麼精彩,也是她的事情。哪輪得到廖嬪來謝,好像皇上就是她一個人的一樣。
當然,蕾祤面上並沒有表現出來,只是靜靜的看着廖嬪表演。
“這是臣妾和欣嬪妹妹親手做的一些糕點,裡面有臣妾醃漬的一些酸梅。酸梅搭配甜糯的軟糕,極開胃消食,最適合孕中享用。”廖絨玉讓煢瑟將糕點端了上去。“娘娘嚐嚐可喜歡嗎?”
“廖嬪真是心思細膩,這糕點做的也格外精緻,看着就讓人覺得有食慾。”蕾祤順手拿起了一塊,擱在鼻前嗅了嗅。“聞着也是酸甜的氣味,一定很好吃。”
“娘娘嚐嚐,若是喜歡的話,臣妾經常做了就讓人送來。”廖絨玉笑的合不攏嘴。
欣悡卻保持着恰到好處的微笑,並沒有多話。
蕾祤總覺得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她素日裡和這廖嬪又沒有什麼交情,這糕點是真不敢吃的。“好是好,只是本宮用了好些糕點,這時候胃裡頭有點不舒服。總覺得方纔吃下的東西……唔……”
她緊忙用手捂住了口鼻,眉頭微微蹙緊,那樣子像是要吐一般。
“哎呀,這可怎麼是好。”廖絨玉急忙起身,要過去瞧。
蕾祤一邊捂住口鼻,一邊衝她擺手。“不必不必,本宮無礙的,廖嬪坐便是。”
欣悡靜默不做聲,心想恭妃是防着廖嬪的。可廖嬪非要來給她送吃的,平白無故的來惹人嫌,其中必有緣故。“娘娘若覺得胃裡不舒服,不如用酸梅泡些水來喝。總是能好一點。”
“嗯。”蕾祤深吸了一口氣,有些尷尬的說:“本宮失儀了,惹兩位妹妹難受。時候也不早了,本宮着人送兩位妹妹回去,想着御醫也要來替本宮請脈安胎了。”
“那臣妾就先告辭了。”廖絨玉起身朝她行禮,才與欣悡一併離開。
蕾祤待她們走後,喚了兩個小婢子過來:“這糕點甚好,就是本宮實在沒有胃口,恐怕浪費了廖嬪欣嬪的一番心意,你去拿個食籃,送去擎宣殿給皇上品嚐吧。對了,再去拿一盅咱們宮裡熬製的補品,也一併送去。”
小宮婢答應着照辦,她的臉上才微微露出笑容。無論對方是什麼心思,只要暴露在皇上面前,誰也別想有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