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一病病兩
何徵一直不言語,此時聽何侍郎長嘆,便安慰地說道:“父親放心,此事定能妥善處置了。”說着,便眯着眼睛說道:“甭管是狼羣還是羊羣,總有個領頭的,如今,咱們就要將田家領頭的人揪出來,也免得成日裡提心吊膽的。”
何循接口道:“大哥說的是,據我說,檀雲那話雖是揣測,卻也是尋常人心中所想。莫家賄賂葛家必定是爲了好處,好處自然是爲了發財,莫家又不是小商小販,發財之道跟戶部的掛名、鹽引等都脫不了干係,這事自然要牽扯到何家身上。如此便不能不防着有心人存心叫何家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且雖是黎家叫人彈劾,但葛五國舅出事到如今還不足一日,”說着,看了眼外頭漆黑的天,心想如今也快到四更了,“黎家早先並不知情,哪裡會這樣早地給葛家羅列出幾十樣罪名,這定是有心人也便是田家早早準備好的。既然他們能準備這麼多,自然不會放過何家,定要將何家跟莫家、葛家綁在一起。據我說,待上奏之後不必急等着報復田家,不若咱們慢慢地看着,但看是哪個替田家人出謀劃策的。”
何侍郎心裡掛念着鹽引的事,便點頭說道:“你們且只忙着這事吧,至於莫家、田家,就都由着他們。還有唐家,便是慕兒不在,這親事也能差不離,因此既然說叫他走,就莫再拿了這事牽絆他,免得他心裡不自在。”說着,又看了眼柳檀雲,“天晚了,檀雲也累着了,去歇着吧。”
柳檀雲謝了何侍郎一聲,衆人請何老尚書回房歇息後,便各自回去了。
待到了房中,何循看着柳檀雲的臉色,遲疑一會子說道:“慕兒要走,母親必定傷心的很,你明兒個可要去安慰安慰她?”
柳檀雲搖頭道:“早上你的走的時候莫叫醒我。”
何循笑道:“這可是你頭回子犯懶。”說着,見柳檀雲臉色疲憊且鼻息有些粗重,便去提她脫了衣裳,脫衣裳時手不時地在她身上摸索,摸了半日,忽地笑道:“這小東西該是個丫頭吧,這樣窈窕,如今還沒顯身形。”
柳檀雲笑道:“若是個丫頭,你摸這兩下子,她就該鬧起來了。”說着,自己也伸手摸了一下,因脫了衣裳就不由地打了個哆嗦,忙縮進被子裡,篤定道:“這是個小子,我能感覺的到。”
何循笑道:“你可要跟我打賭?說起打賭,慕兒如今可是又要定親又要前程,這算是咱們兩個誰贏了?”
柳檀雲打了個哈欠,含糊地說道:“自然是我贏了,我可是莊家。”
何循一愣,笑道:“你就胡說,我是一家之主,我是莊家纔對。”說完,不見柳檀雲跟他分辨,細細看去,就見柳檀雲已經睡着了,於是也不纏着她說話了,貼在她身上便也睡去了。
第二日一早,何循起牀,果然見身邊一向警醒的柳檀雲的還躺着,因怕是昨晚上思慮過多累着她了,便沒出聲喊她,從這邊出去,到了前頭廳上,就見何侍郎、何律兩個等着他。
何侍郎說道:“今日你們兄弟三個到戶部來,上陣父子兵,咱們一同清理清理歷年的鹽引。”
何循隨着何律答應着。
何侍郎想了想,問何循:“檀雲回去之後可說了旁了的沒有?”
何循忙道:“她累着了,回去後就睡了。”
何侍郎蹙了蹙眉,隨即對身邊下人交代道:“叫夫人去看着六少夫人,免得出了什麼事。”
何循疑惑這會子何侍郎怎沒叫何徵一同過來,於是就問道:“大哥呢?”
何侍郎嘆道:“還不是隨着你們胡鬧去那破船上守着,聽說昨晚上就病了。”說着,便催着兩個兒子與他一同出門。
何循原本心想柳檀雲跟何夫人婆媳兩人是越來越生疏的,叫何夫人過去看着柳檀雲,只怕這兩人都會不自在;這會子聽說何徵病了,唯恐昨晚上何徵身上的病氣傳到柳檀雲身上,於是忙道:“父親再叫人跟母親說一聲,叫她千萬自己過去看着,莫叫個丫頭過去。雲妮倔的很,若是丫頭過去了,她定說自己不要緊。”
何侍郎見何循滿臉焦急地說這話,雖不喜他這般婆婆媽媽,但想着何循跟柳檀雲素來要好,若是柳檀雲病了,何循也沒心思料理外頭的事,於是便答應了,又叫人去叮囑何夫人一聲。
一早上不過片刻功夫,何侍郎便叫了兩人來吩咐何夫人去看着柳檀雲。
何夫人聽了這兩人來傳話,嘴裡答應着,心裡卻有些百感交集。自從從孃家回來後,雖外人看不出,但她自己個便能覺出柳檀雲跟她疏遠了許多,因此原本想着要跟柳檀雲“重修舊好”也無時機,如今恰像是知道她的心意一般,這時機便來了;雖是等來了自己盼了許久的時機,但她心裡又莫名地有些不樂意過去。
不過幾日,許是這風雨也知道入冬了,這雨中的涼意不過兩日便增添了許多。
何夫人裹着件披風便領着丫頭冒雨去了柳檀雲房裡,纔到了這邊廊下,忽地聽到廊上有噼裡啪啦的聲響,聽丫頭提醒了一聲,就向外頭看去,只見外頭落下無數指尖那麼多的冰雹。
何夫人眉頭微顰,心想這都下冰雹了,只怕何徵的病要更重一些了。心裡擔憂着,便進了柳檀雲的屋子,聽鳳奴說柳檀雲還沒起,略想了想,便自己個向屋子裡頭去。
還沒等到牀邊,就見帳子裡有個人影,何夫人心想柳檀雲這是起牀了,於是就要去了客室裡等着,才走了兩步,忽地就聽到一陣聲響,卻是耿媽媽慌忙遞了痰盂到牀邊。
何夫人回頭就瞧見柳檀雲穿着單衣探着身子對着痰盂吐起來,因那味傳過來,就拿了帕子遮住鼻子,心想是何侍郎小題大做了,柳檀雲並沒什麼事。
耿媽媽忙吩咐道:“快拿了衣裳給少夫人披上。”說着,又從丫頭手上接過茶盅遞到柳檀雲嘴邊給她漱口。
柳檀雲漱口之後,方纔瞧見何夫人還在,便笑道:“母親怎來了?”
何夫人一邊看着丫頭焚香,一邊笑道:“你父親說你昨晚上累着了,恰你徵大哥又病了,因此忙叫我來瞧瞧你。”
柳檀雲笑道:“多謝父親、母親關心了,這邊氣味污濁,還請母親回去吧。”
鳳奴忙提醒道:“少夫人,外頭下冰雹了。”
柳檀雲聞言,便又笑道:“那就請夫人去隔壁歇着吧,這會子我身上乏力,也起不來。”說着,心裡也怕何徵身上的病氣傳到自己身上,便又吩咐人弄了薑湯等拿給給她,又在牀上加了一條被子,然後重又躺下。
何夫人被人請出來,心裡弄不清楚柳檀雲到底是有意拿架子不起牀,還是當真身子不舒坦,於是去了客室榻上倚着,便又吩咐明月:“六少夫人這邊有穩婆,叫了穩婆過來看看六少夫人怎麼了。”
明月答應着,便去跟耿媽媽說,過了小半個時辰過來,便很有些擔憂地說道:“少夫人方纔喝了薑湯後又吐了,耿媽媽弄了粥來,少夫人也吃不下去。方纔穆嬤嬤領着穩婆過來看,穩婆說是少夫人沒有大礙,只微微有些着涼,但這什麼東西都吃不下的毛病不知要鬧到什麼時候。”
何夫人聽說沒有大礙,就放心了,掐指算了算,心想柳檀雲身子也有三月,這會子才吐有些晚,倒也不是沒有的事,因想起何侍郎說想要個跟柳檀雲一樣的孫子,於是就問明月:“那你可聽說六少夫人是愛吃酸的還是苦的?”
明月搖頭,笑道:“奴婢哪裡知道這個。”
忽地就聽到外頭一陣聲響,何夫人示意明月去看。
明月出去了,隨後回來,便說道:“少夫人冷不丁地就不喜房裡薰香的味道,這會子香爐才被拿出來,耿媽媽領着人扇風去掉屋子裡的香味呢。”
何夫人嗔道:“胡鬧,這樣冷的天,若風吹到檀雲身上……”說着話,忙進到屋子裡去看。
沒瞧見柳檀雲的人,就看見幾條新被子拿了出來,衣裳也翻了一堆。
何夫人忙問道:“這是怎地了?怎拿了這些東西出來?這個天,難不成你還要出門?”
柳檀雲裹着被子坐在牀上,很有些哭笑不得地答道:“母親,我聞不得這些味。偏衣裳被子全被薰過了,找了半天,竟沒一條是乾淨的。”說着,便又忍不住一陣乾嘔。
何夫人思量一番,暗道這婦人有孕後的變化都是不一樣的,比如陳氏早先並未有多貪嘴,後頭有了,素日裡便只想着要吃些什麼東西,想着,建議道:“不如換了種香料來薰屋子,將這香味壓下去?”
興許是上輩子凡事都要隱忍,因此柳檀雲上輩子幾次有孕都並未遇見這事,於是這回子聽何夫人這樣說,便說道:“且試一試吧。”說着,便要起身。
生怕冷着她,耿媽媽忙拿了衣裳給她穿上。
柳檀雲穿了衣裳,聞到衣裳上依舊有股子香氣,便蹙着眉頭扭着脖子。
何夫人忙道:“去客室榻上躺着。”說着,瞧見柳檀雲臉色煞白,忙小心翼翼地叫人扶了柳檀雲過去。
待到了客室裡,瞧見柳檀雲躺下了,何夫人問道:“你母親有你的時候身子可也這樣?”才問完,便柳檀雲原本閉着眼如今擡着眼皮看她,慌忙地說道:“我沒旁的意思,就是問問,心裡也好有個數。”
不管何夫人是不是君子,柳檀雲這回都少不得要做小人,因此柳檀雲心裡猜度着何夫人心裡的這個“數”是什麼,開口道:“我沒問過母親,但母親有清風的時候……”說着,皺了下眉頭,心裡想起呂氏那嬌滴滴地縮在柳孟炎身後的模樣,不禁一顫,暗道自己該不會也跟呂氏那樣嬌氣了吧,“母親也沒什麼大反應。”
何夫人笑道:“想是你小,不知道……”話沒說完,就聽耿媽媽進來笑道:“夫人有清風少爺的時候事事都是我們姑娘照料的,我們姑娘哪裡會不知道。”說着,就拿了件小小的包被過來,“這被子是才做的,下雨之前曬過,還沒薰過香,少夫人先用這個。”說着,拿了那包被蓋在柳檀雲腿上,隨後便又回去叫人收拾臥房。
何夫人聽耿媽媽這般說,就對柳檀雲笑道:“難怪清風跟你這樣親近。”說着,又關切道:“不吃東西不行,不知你這會子心裡想吃什麼?我那還有醃梅子,叫人拿給你吃吧。”
柳檀雲謝了何夫人,隨後因酸水不住地往上冒,身子不自在,便懶怠跟何夫人周旋,只斜倚着假寐。
何夫人見柳檀雲如此,便也沒了話說。
待到午時,那冰雹停下了,但風雨更急驟,何夫人也回不去,便留下隨着柳檀雲吃飯。
吃飯時,柳檀雲聞到那菜的味道便又忍不住作嘔,連帶着,何夫人也吃不下飯。
何夫人瞧見柳檀雲越發蒼白的臉色,心想看何侍郎那慌張的模樣,這幾日外頭該是有大事的,何循也定是要跟着忙碌的,若是這當口柳檀雲有個什麼萬一,指不定何循要怪她沒照看好柳檀雲。於是又勸柳檀雲:“好歹吃上一些吧。”
柳檀雲搖了搖頭,只覺這一日自己都是渾渾噩噩的,微微吸了口氣,又見自己有些鼻塞,便起身福了福身,說道:“母親,我身上不舒坦,失陪了。”說着,便又去了榻上躺着。
何夫人見柳檀雲如此,也早沒了胃口,不好回去,便跟柳檀雲一個在明間裡一個在客室裡分開歇着。
半日,聽明月說外頭雨小了一些,何夫人便要回去,臨走前,沒瞧見柳檀雲出來送她,便去客室裡看,瞧見柳檀雲早先煞白的臉有些微紅,伸手摸了一下,就覺手下有些發燙。
柳檀雲瞧見何夫人,便微微睜開眼睛,自己在自己額頭摸了一下,便吩咐鳳奴:“照着早先煮給大皇孫的蘿蔔水叫人給我煮上一碗。”
鳳奴答應着,便忙出去了。
何夫人說道:“應當要請大夫。”
柳檀雲勉強笑道:“大夫來了開的那些方子我自己也會開,就不用那樣興師動衆的了。”
何夫人急道:“便是你會開,若是循小郎回來知道你沒看大夫,我如何跟他交代?”
柳檀雲笑道:“母親不用擔心,我自會跟他說。”說着,瞧見何夫人又裹上了披風,心裡想着定是雨小了,何夫人急着要走呢,“母親趕緊走吧,不然這雨沒一會子就又大了。”
何夫人見柳檀雲說得雲淡風輕,心裡卻不敢走,心想府裡纔出了那麼些事,柳檀雲這再來一出,外頭人不定以爲何家怎麼着了呢。於是忙吩咐人去請了大夫。
大夫來了,也不敢開什麼方子,只說柳檀雲且先喝着薑湯、蘿蔔水看看。
大夫走後,何夫人又在一旁守了一會子,沒一會子,便瞧見每常跟着何侍郎的小廝跟着明月過來了。
那小廝過來後說道:“老爺說衙門裡事多,今晚上二少爺、六少爺都不回來了。”
何夫人聞言,便道:“等會子叫人收拾了老爺少爺的衣裳,你一併帶去。”說着,心想果然出了大事了,何侍郎這回竟是領着兩個兒子通宵忙碌呢。
那小廝答應了,因身上也溼了,便隨着人去換衣裳烤火。
何夫人一面吩咐人去準備何侍郎等人的衣裳,一面看着外頭小了一些的雨,因又惦記着何徵,待要去看何徵,又怕何徵那邊的病氣傳過來,於是心裡微微有些怨懟地又進了屋子,瞧見柳檀雲喝兩口吐一口地啜着薑湯,就說道:“我有循小郎的時候也這樣,前頭徎兒、役兒都沒鬧過,就循小郎鬧得厲害,旁人有身子是要胖上許多,我呢,到了七個月的時候,就只剩下一把骨頭了。”
柳檀雲漫不經心地說道:“因此母親就不喜歡循小郎?”
何夫人一怔,似是沒料到柳檀雲這般說,氣道:“都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哪裡會不喜歡他?”說完,遲疑地問道:“可是循小郎自己說的?”
柳檀雲笑道:“不是,他哪裡會說這話。是我瞧見的,母親說起小兒子來說的都是五哥,不是循小郎,這明擺着是將循小郎撇在外頭。”
何夫人忙道:“你怎說這話?我何時叫他受過委屈?”嘴裡猶自強辯着,心裡隱隱有些心虛,心裡勸着自己柳檀雲病了,莫跟她計較。
柳檀雲也不是不知自己在說什麼,不過是這會子頭暈,且又看出何夫人是心不甘情不願地留下的,便想着何夫人如此“委曲求全”心裡定怨她多事,於是說道:“怎會沒委屈,眼睛險些叫老鷹抓瞎了,母親那會子只怕還攔着不叫人教訓五哥沒功夫去哄循小郎呢。”
何夫人怒道:“你莫無理取鬧,我養了循小郎十幾年,你才嫁了他幾日,竟然教訓起我來了。”話出了口,便又吸了口氣,好聲好氣地說道:“你病糊塗了,好好歇着吧,別說話了。”
柳檀雲躺着,伸手勾着被子上的經線,說道:“循小郎是我養大的,母親不信就問問何爺,他在我院子裡的時候吃穿哪樣不是我經手的?母親翻翻循小郎的衣櫃,裡頭一半都是柳家做的衣裳。循小郎可是常年不帶行李就去我家呢。”
何夫人聽柳檀雲振振有詞,下定決心不跟她理論,雖是下定決心,但憋了一會子,到底忍不住問道:“你說這話到底是爲了什麼?替循小郎打抱不平?”
柳檀雲見何夫人心裡怒了,暗道何夫人回孃家一趟,這休養也不如早先了,“就是跟母親說,沒母親這祖母關心,我也能將孩子養好,母親別‘委曲求全’了,這一日聽母親叫人問了大哥幾次了,母親就自己個過去看看,也能安心。我這邊人手衆多,出不了什麼事。母親愛做什麼只管去,只莫在心裡怪我擋着母親去看大哥的路了。”說着,因鳳奴端了燕窩粥過來,便忙探着身子作嘔,揮手叫鳳奴快將燕窩粥端出去。
何夫人忙遞了梅子過去,待柳檀雲將酸水壓下去後,便問道:“連燕窩也吃不得?”說着,皺起眉頭,心想若是燕窩也吃不下去,這還有什麼能叫柳檀雲吃的。
柳檀雲昏昏沉沉地點頭,便又靠在榻上睡覺。
何夫人因柳檀雲說了那話,心裡也沒意思的很,轉身便要回自己房去,才起身,到了外頭就見何二少夫人過來了。
何二少夫人見何夫人也在,見過何夫人,便向裡頭去看柳檀雲了。
何夫人暗道何二少夫人倒是跟柳檀雲要好,想着,便出去了,待到了何徵那邊,見何徵已經退燒了。
何徵聽說柳檀雲有些生病了,便慚愧道:“定是我將病過到她身上的,難怪循小郎他們說我老了,循小郎還好端端的,我就病了。昨晚上不該留下檀雲商議事情。可她若不在,只怕家裡頭……”說着,心想昨晚上自己暈沉沉的,太子又催的急,若是何侍郎就催着太子不論緣由地拿了貪贓揭發葛家,何家如今的麻煩更多。
何夫人聽說柳檀雲是因何家的事病的,心裡便悻悻的,暗道自己何時就成了這樣無情無義的人,柳檀雲乃是因何徵何家病的,她過去了,稍稍忍耐一會子,就叫柳檀雲看出她臉上的怨氣。若不是這樣,無緣無故,柳檀雲說什麼“委曲求全”。
第二日,何夫人一早聽說柳檀雲還有些微微發熱,且昨兒個一整日沒吃東西,便忙又過去看她。
纔過去,就見鳳奴端着痰盂出來了,鳳奴出來後聽明月問話,就說道:“奴婢聽見少夫人肚子叫了,就拿了點心給她吃,誰知她吃了一口,就又吐了。”
穆嬤嬤忙道:“不是叫你做了燕窩粥嗎?”
鳳奴忙道:“少夫人吃不下那粥。”
穆嬤嬤說道:“罷了,由着少夫人吧。”
何夫人見穆嬤嬤是習慣了聽柳檀雲的話,聽她說不吃便由着她,忙道:“怎麼能不吃,便是她吃了再吐出來,也能暖一暖脾胃。”說着,便催着鳳奴去拿燕窩粥。
待鳳奴拿了粥過來,何夫人便自己端着粥進去,見柳檀雲懨懨地躺在牀上假寐,就勸道:“你好歹吃一些吧,什麼都不吃,纔會越發的虛弱。”說着,便在柳檀雲身邊坐下。
柳檀雲見何夫人端了粥過來,胃裡的酸水又要涌上來,忙道:“母親,我吃不下,吃了還是要吐出來的。”
何夫人嗔道:“那你就邊吃邊吐。”說着,親自拿了調羹餵給柳檀雲,見柳檀雲不張嘴,便督促道:“乖,快吃。”
柳檀雲聽何夫人這樣哄着她,驚疑不定地睜大眼睛,張嘴將那燕窩含在口中,然後強忍着翻騰的胃將燕窩嚥下去。
何夫人那一聲“乖”說出口,便也訕訕的,自打柳檀雲領着人打上何家砸了何大夫人屋子後,她就沒將柳檀雲當過小孩,如今就覺自己跟哄着閻羅吃飯一般,待要撂下碗走,又怕柳檀雲疑心她不待見他們兩口子,待要再說兩句這樣的話叫柳檀雲“聽話”,那舌頭又僵住了,於是就這麼不尷不尬地慢慢地給柳檀雲喂着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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