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二章 民粹的清除
512 共和團隊
強霖身陷在隴東的時候,五委員已經組織起參議會。
這個參議會竟然是最早期的民國二年而起的參議會,人員都老了。大家商量重新選舉一個參議會,按照每個郡選區選區5個人的計劃,9個郡是45人。
這時候皇家已經正式得知甘肅有這個意思,愛新覺羅氏代理族長載灃根本沒有理會這件事。但是有些漢族大臣還是很興奮,以胡嗣瑗、羅振玉、溫肅等人鼓吹,前陝甘總督升允等人也很激動,以爲大清有望復興。
但是載灃直接在報上發表文章,表示即使是誠意的,不是鬧劇的,愛新覺羅氏也不再謀求任何形式的復辟。並要求愛新覺羅氏潔身自愛,否則不承認爲族人,進入族譜。
楊增新已經回到河州,監督自己蓋的房子進度。他倒是沒有覺得什麼。
但喇世俊來河州,找楊增新說:“大家都覺得覺羅氏既然不感興趣,我們沒有必要搞這一票?”
楊增新說:“你們要耐心地跟議會成員解釋,耐心地跟民衆解釋。我們民國對不起大清朝,人家爲什麼跟你擔這個風險。關鍵是,你們是否需要這麼一個家族;而不是他們是否願意做。”
喇世俊說:“大家都覺得事情不靠譜啊。這東西怎麼也不能說我們剃頭擔子一頭熱。”
楊增新對他不抱希望了。問到:“我的那幾個學生,現在怎麼說?”
“鄧隆還在論證,不說話。水梓等人覺得太丟人,太尷尬了。鄧宗等人則是怎麼都行。”
楊增新說:“這事情得大智慧才行。水梓等人沽名釣譽行,看透人心他們不行,再有才也不行,他看不透自己的心。鄧宗等人,勇敢不夠,或許他們能夠看明白這事情,但是他們覺得大多數人不會同意,所以沉默。”
喇世俊這時候說道:“你的意思,是我也是沉默?”
楊增新說:“這倒不是。你太好面子,覺得人家應該求着你。所以,現在的問題是,我們是否需要這麼一個家族。”
喇世俊終於沉思起來,說道:“你的意思,沒有這個家族,我們就會走上邪路?”
楊增新冷笑道:“你以爲鄭孝胥是傻瓜麼?那是一流的學者。他的三條預言就是“清朝亡於共和,共和必亡於共-產,共-產必亡於共管’,爲什麼會這樣?”
喇世俊說:“嗯,大概就是大家都好面子,不好真理。”
楊增新說:“大丈夫生也何歡,死也何懼!何必僅僅計較別人的態度。這是中國唯一的出路。國民黨比大清好不了多少,必然激發更大的假話,更大的泡泡,更大的慘劇。”
喇世俊說:“那麼,紅黨呢?”
楊增新說:“蘇俄在哪裡擺着呢?隨意搶奪別人的財產,這幫瘋子能夠長久。”
喇世俊說:“我們未來也要與一幫瘋子打交道麼?”
楊增新說:“我們不至於。但是子孫就一定了。真的都出國麼?”
喇世俊說:“我再去問問鄧隆,他精通儒、釋、道,還有回教,耶穌教。”
楊增新說:“國家大事,都是百姓不懂的;百姓懂的事情,都是把國家引向災難的路。民粹主義的危害,各民族是不同的。我們漢民族是沒有共同的信仰的,民粹主義就是災難。”
此時,鄧隆在拙園的家裡推演,當然還有一幫子弟子們幫忙。他們在進行革命者人性的科學推演。
鄧隆自己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結果。就是任其發展下去,必然是貧民造反,
最後被大同學說再次迷惑,爆發更爲嚴密的流民革命。從巴黎大革命看來,清洗這些老思想家,不斷清洗異見的後代,都是必然的。
這些學生一直在互相設定角色,然後利用三國謀略,孫子兵法,進行對抗。兩天了,他們還沒有研究出來流民革命家的底線。太平天國、李自成、張獻忠所作所爲作爲參照,洪秀全的荒唐個人行爲也是參照。
但是結論還是很茫然,就是什麼都可能發生。
鄧隆告訴自己的學生,30多歲的韓定山,蘭州中山大學講師。鄧說:“你得研究很不錯,但是你現在還不能把革命後旗的事情研究清楚,那這件事就有問題。”
韓定山說:“我心中還是存在一種美好,認爲懷有美好理想的一般人,能夠制定出制度,保證事情總是往好的方向走。”
鄧隆說:“人類社會就沒有出現過,你們竟然敢於臆想。那和農夫農婦有何區別?這麼多年的書,都讀到哪裡去了。你們竟然還去教學生?”
韓定山說:“我還是不明白。如果我忽視了什麼問題,那就是我小時候學的最重要的東西,那就是人性的不完善。”
鄧隆說:“人性的不完善是什麼?”
韓定山說:“就是惡,就是原罪。”
鄧隆說:“你還是不能結合自己的教訓來考慮!你現在還總是想完善你自己的思考體系。不要。”
韓定山說:“那我就不必再讀書了?”
鄧隆說:“那是你得事情。我告訴你,這件事你最大的體會應該就是,你還在完善你自己的理想,你自己的道德,你自己的美好社會!”
韓定山木然地說:“這是當然的。”
鄧隆說:“這是不應該的。你要把自己的這些想法清空。你得思考是不可能完善的,別人的思考也是不可能完善的,必然是犯錯的。你不從這裡着眼,整天去尋找完善的方案,將來還會跟着美好理想走,這是誤人誤己的大事!”
韓定山說:“那我還學習幹什麼?”
鄧隆說:“你可以從歷史中發現這些證據。我們的歷史總是把壞人說成壞人,把好人說成好人。其實很多壞人,都是不錯的出發點。比如大批屠殺別人的人,可能爲了自己家族,還是很孝順的。”
韓定山說:“如果放棄完善社會的理想,我們現在正在做什麼?”
鄧隆說:“不讓事情更壞。首先就是打消民衆中的美好社會想法,讓他們選擇一個可以接受的方案。這個方案是最合適的,不是最好的。要樹立一個榮譽感,一種紳士主義。";
鄧隆的其他學生費力的理解着他的話。
鄧隆又到:“你們都要這樣琢磨。實際上沒有人能夠做到完美。如果在過日子,做發明的時候,都還好說。但是國家大事,不要盲從,要獨立思考,不得錯誤。”
韓定山不確定地說:“先生是說,我們每個人也都靠不住?還就是因爲我們總是覺得自己靠得住?”
鄧隆說:“我也是舉人連着考下來的進士,我說的都沒有用,還什麼有用。我研究到頭了,也就發現問題了。你們現在已經發現問題,而不承認,你們自己說,還可靠麼?”
大家都不說話,鄧隆說:“你們去研究美國獨立憲法的爭論文章,大概有70多篇,估計現在你們能夠看懂一些了。”
韓定山問:“我們現在是否寫一些文章?”
鄧隆說:“不用。你們還不堅定,政府委員也不堅定。你們的工作是內部教育,內部討論,內部學習。我們需要堅定的執行者,不是宣傳者。”
學生們繼續開始研究,這次果然他們發現了很多問題:孟德鳩斯的三權分立也有問題,就是民衆的榮譽感沒有,貴族的榮譽感不強,王者的哲學能力不夠,都可能造成真的復辟!
鄧隆默默地看着,指導着。這件事是無解的。關鍵是,後來者的不斷試錯,總有人要跳出來反對另一種意見,要建立一種新的理想,那時候就看平民的選擇,跟隨,還是反對。
當然,這些獨裁者的說法總是好聽的,是民族的,民主的,是大同社會的,民主社會的,美好社會的。
實質在於他們告訴你,你們要聽他們的,要完全按照他們的做,就是一個新宗教!
類似太平教,闖王不納糧宗教,還有三民主義教,共產教,納粹教,皇道教等等!
鄧隆的擔憂不是西北軍,而是流民的聚集,他們在某種宗教下的聚集。
好在現在流民都跑走了,這些宗教宣傳暫時沒有了對象;可是這些流民回來呢?尤其這次流亡,他們可能被灌輸了某些新宗教的思想?
還是現有一個穩固的團隊吧,一件一件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