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逸煊聽出蕭夜離話中有話,嘴角噙着一絲意味不明的冷淡笑意,沒有先回答蕭夜離的話,而是直接對着杜子衿溫柔歉意開口,“辛苦夫人代爲夫操持招待貴客,我既已經回來,你先回去休息吧。”
雖然說的話還算客氣,但是語氣卻是不容置疑的強硬,這樣前後反差極大的態度令杜子衿一時間捉摸不透。
杜子衿冷然的目光直視楚逸煊,不過他卻似乎心虛一般並沒有看着杜子衿。
這樣的表現,彷彿剛剛真的只是他有事趕不及,臨時讓她招呼一下貴客。如果,不是楚逸煊提前讓人通知她今晚赴宴,或者剛剛沒有命人強押她過來的話,她或許就真的信了。
看出杜子衿的遲疑,楚逸煊溫和的看着,“回去吧,我還有事情要與蕭將軍商量。”
話都說到這份了了,她若硬要留下,變成用意不良的人反而成了她了。杜子衿站起身,憂慮懷疑的目光快速掃了蕭夜離一眼,發現他恰巧擡眸看向自己,兩人的視線在半空對視片刻,才若無其事的收回,“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
楚逸煊倒着酒,彷彿沒看見杜子衿與蕭夜離私下裡的眼神交流,等杜子衿走到門口,便客氣的遞上一杯酒,“這琥珀酒是我命人從千里之外送來的,細品之下還帶有淡淡的青草香,蕭將軍來嚐嚐。”
杜子衿跨出門檻的腳步一頓,直到門外的黑衣侍衛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她才面有憂色的離開。
然而出了門還沒走幾步就又被人攔下,看着顧傾城那張表情怨毒冷戾、不懷好意的熟悉臉龐,以及她身後被兩個大漢押着的,嘴巴被封住面色驚慌的煙娘時,杜子衿忽然反應過來楚逸煊的陰謀了,一下子露出難以置信的震驚表情。
“你說,一會兒我是讓正主上場呢還是讓替身上場呢?”擦肩而過的時候,顧傾城帶着惡毒的笑意對着杜子衿用只有兩人聽得見的聲音低語。
杜子衿僵直着身子站在原地,一顆心失重般的迅速墜落,她冷冷的看着顧傾城,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痛恨,“卑鄙!”
“爲防一會兒的計劃出意外,你們把她們一起兩個關到隔壁的房間。”顧傾城冷冷的對着侍衛吩咐,因是她提出的計劃,楚逸煊吩咐過這些人要聽從她的調度,她當然有這個權利實行計劃外自己的私心。
“是!”
杜子衿皺眉,既然楚逸煊找了煙娘來代替自己去迷惑蕭夜離,這顧傾城又將自己與煙娘關在一起作甚?她到底想幹什麼?
“怎麼辦呢?你說我是成全你跟你的有情郎呢,還是按照阿煊的計劃李代桃僵趁機弄髒你的有情郎呢?”顧傾城冷冷着看着杜子衿輕笑,還沒等她有所反應,就揚聲吩咐,“還不快帶走!”
杜子衿被推搡着帶到了清風閣裡一間無人的屋子,與煙娘關在了一起。
“蕭將軍怎麼不喝?可是這酒不合將軍的胃口?”楚逸煊看着蕭夜離冷淡的坐着紋絲不動,噙着客氣的笑意將倒好的第二杯酒一口氣喝下去,似乎在無聲的告訴對方這酒沒問題。
蕭夜離並不吃楚逸煊的這一套把戲,只冷淡的看着他開口,“你已經浪費了不少時間了,既然特地把我找來,又何必故作姿態,有話不妨直說,我一貫喜歡直來直往。”
楚逸煊放下酒杯,脣邊泛着冷意,“蕭將軍以爲拙禁如何?“
蕭夜離聽得楚逸煊這麼一說,便已經可以肯定他在打什麼主意,果然跟他猜的八九不離十,居然真的卑鄙的打算利用杜子矜來拉攏自己,霎時心中的不悅流露展現在了臉上,“你什麼意思?”
楚逸煊就當沒看見蕭夜離一瞬間展現的不悅,淡淡的誇讚着杜子矜,“內子才情卓絕,賢良淑德,容貌傾國傾城,放眼整個京城,恐怕就數我最豔福不淺,當初有多少青年才俊妒嫉我的好運。直到今日,內子依舊是多少男兒的春閨夢裡人……“
面對楚逸煊不以爲恥的露骨誇讚,蕭夜離皺起眉頭打斷,“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楚逸煊表情不變,“我當然知道,關鍵蕭將軍明不明白我在說什麼。”
雖然心中嫉妒成狂,極度不情願,但是楚逸煊面上絲毫不以爲意。反正按照計劃,若是蕭夜離接受了他的“好意”之後,自會有替身去伺候蕭夜離,並不是真的杜子矜上陣,眼下不過是借了她的名頭罷了,忍一忍,他絕對會得到比想像的多。
蕭夜離抿脣,一下子渾身充斥着怒氣與殺意,他點漆如星璀璨的眼眸冷冷的直視恬不知恥的楚逸煊。
楚逸煊等了片刻不見蕭夜離表態,便再度開口,言語輕佻威脅,“蕭將軍不明白也好還是故作不明白也好,今夜你若走了,讓我失去最大的結盟對象,那我只好找十個次一等的結盟者彌補。京中垂涎內子美色的男人多的是,接下來只能辛苦她多受累一些了。”
“楚逸煊,你還是不是男人?怎麼能如此無恥?”蕭夜離怒喝一聲,猛的一拍桌子,桌子應聲而倒,頓時上面的碗盤酒菜全都傾斜在地上。滿桌子的山珍海味美酒化爲烏有,油膩膩的堆疊在一起變成殘羹冷炙,狼藉髒亂。
楚逸煊閃過身子,免的被湯汁碎片濺到,俊酷的臉上一片陰沉,“蕭將軍不解風情,難道還不允許別人開心?”
“你若不珍惜她,就讓她離去,何至於糟蹋她?”蕭夜離站在殘羹狼藉的那頭,秀麗精緻的臉上一片冰冷殺意。
“我就是珍惜她,才發現她居然有如此能耐,你說我怎麼能輕易放這麼有用的人離開呢?”心中不恥如此言行,可話已出口事已至此,楚逸煊唯有咬牙堅持下去。
“你到底想怎麼樣?”蕭夜離冷冷的瞪着豁出去連禮義廉恥都不講的楚逸煊,只要一想到他那麼對待杜子衿,他就受不了。楚逸煊就像瘋了一樣,若是他今夜不管她離開,真的讓她變成禮物爲了拉攏勢力拿去送人,他無法想象那樣的結果,他也會發瘋。
是以,他只能妥協,至少暫時穩住楚逸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