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定了定神道:“對,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慌,一定要靜心等,等……一定會有轉機的……只要拿住了機會。 ”
可是她的心裡依舊不安,總覺得很多事情,一遇上李君玉就計劃趕不上變化。
此次,還能順利嗎?!
皇后心不在焉,心中全是狂跳和擔憂,害怕。
李君玉微醺着回到東宮的時候,太子早在東宮等候許久,李君玉看到他微微一笑,道:“這東宮莫非讓皇伯父還給太子居住了?我竟不知道……”
太子心中一抽,卻堆起笑意來道:“非也,我怎麼好與公主搶這毓慶宮居住?!我只是聽聞公主回了宮,特特備了些禮前來看望公主,又得知公主在後宮皇貴妃處,我卻不好去的,這纔等了一些時候……公主於國於朝有功,於情於理,我都該來看一看。小小薄禮,不成敬意,還望公主笑納。”
李君玉輕輕笑了一聲,道:“來來來,坐,這些奴才也不知去叫我一聲,竟叫太子等了許久……”
“不曾等許久,公主難得回宮,理應去見見皇貴妃與王妃,我怎麼忍心打擾?!”太子十分客氣的笑着道。
李君玉在首座坐了,太子坐於她下首,她竟完全不覺得有何問題,太子心中抽搐,卻是面上完全不顯。
“若不是太子穿着太子袍服,我只怕都認不出來,太子與在做康王時真是不同了,人要金裝,以往太子扔在衆皇子中,十分不顯,如今一看,鶴立雞羣!”李君玉笑眯眯的渾不吝的道。
太子嘴角一抽,心裡有一個小人,恨不得起身一巴掌呼死她。
不過嘴上卻應諾笑道:“父皇給我請了太子太傅,日日教導,就算我是隻豬,也該有個一國儲君的樣子了……”
“的確。”李君玉笑着,見他不肯進入正題,便閉上眼睛假寐起來,一副醉後需要睡覺的樣子。
太子看她如此無禮,拳頭略緊了緊,看來今日怕是試探不出來什麼了,過了好一會,便道:“今日天色已晚,我改日再來拜訪吧,今日公主怕是累着了,當早些休息纔是……”
李君玉略點頭,擺了擺手,打發他出去。
太子一肚子的氣,出了東宮,眼眸灼熱而憎惡的盯着毓慶宮的牌匾,不過是佔了他的東宮,住了這裡,還真以爲她是太子不曾?竟不將他這個正宮太子不放在眼中……
他回了宮,心腹上前低聲道:“太子,如何?!”
“狂悖無禮,粗魯可笑,只怕她眼裡也沒本宮這個太子,本宮已然親去,她卻不知順竿往上爬,”太子冷笑道:“她究竟想依附誰?!不支持本宮,難不成支持趙王不成?!”
心腹沉吟一聲,嘆了一口氣,道:“看來這個李君玉真是個頑固,除了陛下,誰都不放在眼裡。”
“她如今已得罪了趙王,又不將孤放在眼中……”太子低聲道:“她莫非以爲父皇能保她一世……”
“看來殿下是拉攏不成了……”心腹低聲道:“李君玉是心比天高啊……”
“究竟是心比天高,還是沒有腦子還說不定呢……”太子語氣中頗爲不屑,道:“此事不要叫媚貴妃知道。”
“是。”心腹是特別叫太子瞞着媚貴妃的,因而自然不會多提。
“媚貴妃怕要生了……”心腹低聲道:“但願是個公主……”
太子搓着手指不說話,心中有些悽然。當初他還是康王時,衛貴妃欲扶持自己,他做了親王,再做了太子,衛貴妃後懷孕,就與他反目,處處防備,早已生隙,他才投了媚貴妃門下。
他本欲認衛貴妃爲母,認做她的孩子的,可惜啊……她是怕自己妨礙到她的孩子嗎?!她怎麼就篤定自己肚子裡的一定是個皇子呢?!呵……
“是皇子纔好……”太子道:“媚貴妃生不生皇子不重要了,是皇子,至少能氣死衛貴妃,給她添點堵。那個鎮南王如何成事?他幫不了媚貴妃什麼,孤已是太子之位,媚貴妃母子要想在後宮生存,還要依附於孤……”
“也對,那鎮南王三心二意,頻頻與趙王接觸,似欲一腳踩二腳,又不想放棄太子,又不敢得罪趙王,也不怕不小心踩翻了船,萬劫不復!”心腹低聲道。
太子冷笑一聲,眼神極冷。
“最近衛貴妃動作也很大,一直想要見一見沈相,到處找門路,可是沈相就是避而不見……”心腹道:“他也躲着太子,殿下,此人……”
太子聽他遲疑的語氣,便道:“只怕他是個純臣,再看看……既是千機門人,只要還未擇主,不要急於一時,不能給他留下孤很急的印象……”
“是,”心腹道:“還好他現在並未擇任何人,殿下還是會有機會的,他剛入朝不久,還是給他些時間好好觀察,他會明白良臣擇木而棲,也許……是世人對千機門太過誇讚過頭了……殿下也莫要期望過高,臣看他也未有三頭六臂,不過是能力強些,處理事情密集些,能幹些,這樣的人,天底下多的是……未必有那過於玄妙之處……”
太子長長的呼了一口氣,看着茫然的宮中的夜色,再看看自己明明是儲君,卻只能偏隅於顯德殿側殿,父皇像是將他給忘記了一般,完全想不起來還有他這個太子。
太子心裡憋屈又難受。
“太子殿下,斯降大任於人,總要歷經磨難的,還請多多忍耐,多多忍耐啊……”心腹喃喃道。
“孤明白……”太子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道:“太明白這種只能忍耐等待的滋味了……”
夜色已深,李君玉裝着醉,進了殿中歇下了。
等到夜上三更,她便悄無聲息的起了身,飛身避過宮人,出了宮。到宮門時,因陳前侯警覺,便不動聲色的跟了上來,兩人過手三招,陳前侯看到是她,便忙退後停了手。
“拜見公主……”陳前侯低聲道。
“侯爺快快請起,不要多禮。”李君玉笑着避着人,道:“這段時日你們總是守在宮裡,勞苦了。”
陳前侯一笑道:“只要京城平安,一切都是值得的,倒是公主纔是勞苦,在外勞累奔波,回了宮還要出出進進……”
李君玉有點訕訕的,在他面前也不作僞,只笑着道:“這段時日,多煩擾你們護着他……”
陳前侯見她落落大方,笑道:“份內之事,舉手之勞而已。公主若是要出宮就快些吧,一會兒要天亮了,換班之時,叫人瞧見到底不好,公主莫要大意了……”
李君玉拱了拱手,也不多言,笑着便幾步離去。
陳前侯摸着鬍子一笑,嘆道:“……都是少年人啊,血氣方剛,沉不住氣。”
他便只當沒瞧見,繼續去當值了。
只是想到公主如此多能,在前線奮勇殺敵,詭計莫測的只用這麼短的時間內御了四王之師,回了京,卻也有這般不穩重的時候。
遇到那個人,別說是公主,就算是他自己,也少有穩重之時。
陳前侯有些明白李君玉的心性了,狂放不羈的表象下藏着的是赤子熱心,然而,終究是有軟肋的。
李君玉到沈君瑜那兒時,天都快要亮了。
她一到,沈君瑜就驚醒了,看到她坐於自己身前,竟是來不及驚訝,只是愣愣的看着他。
“怎麼出汗了,做了噩夢嗎?”李君玉給他拭汗,道:“你總這樣睡不好,也不是辦法……”
沈君瑜啞了啞聲道:“公主?怎麼又來了?!也不怕被人瞧見,現在多少雙眼睛盯着你……”
“我甩開他們了……”李君玉道:“就算被人看見,又如何?人人只以爲我覬覦美色,所以我在京城的不良名聲,還是挺有用的。人人都只會往這方面想。”
沈君瑜又氣又無聲,只能不再理會她。
李君玉不敢繼續這個話題了,只問道:“……君瑜,你是不是知道了我的一些事情?!”
沈君瑜一怔,微繃緊了背。
李君玉目光如炬,道:“……今天我想了很多我們自從見面以後的事情,有些話我說的沒頭沒尾,可你,卻絲毫不見疑惑,君瑜,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沈君瑜見她篤定了然的語氣,不禁也沉下了心,道:“是,自從下山到了雲南,我便開始經常夢到一些古怪的場景……”
李君玉更近了一步,給他披上了一件大氅,手微微緊了緊。
沈君瑜知道她洞察秋毫,看似粗魯無禮,其實心細如髮。理智到她腦子裡,她只怕已經察覺到什麼了。
這樣的人……沈君瑜一嘆,繼續道:“原本我以爲這是未來之事,一直很擔心,可是很多事情又與夢中的情景不同,然而一切卻又十分真實,像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因而諸多困擾,即使是現在,閉上眼睛,也能看到很多,夢到很多……”
感覺她的手微微緊了緊,沈君瑜繼續道:“我不知是真是假,只能儘量避免夢中的一切慘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