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直接餓死了強!吃都吃不飽,怎麼打仗?!”有一老兵喘着氣道。
“你說什麼?!”副將大怒,前來踢了他一腳,道:“再說一遍,老子馬送你西天。”
老兵不敢說話了,縮在角落裡捧着碗,手摳着碗緊緊的。
副將也是怨氣沖天,看他們都冷靜下來,這才走了。
然而,靜寂之,尤更顯得對岸的聲音如此的聲陣滔天。
“有肉吃,有肉吃……”一聲聲的彷彿是地獄的召喚。
除夕夜,初一沒有人降,可是到了初三日,有人還是架不住肉的呼喚,開始出現逃兵。
風很大,他們架着破舟往江對岸趕,哪怕風大到掀了他們的船,他們冷飢交加,卻依舊是像一隻綠了眼睛的惡狼一般,雖然狼狽,卻如發瘋一般不顧一切的往對岸游過去。
軒看不過去,便叫士兵派了小舟將他們從水救了一些來。他們見到肉時的表情,卻如瘋了一般,那股吐咽之聲,哽咽之聲,直哽的他們脖子直抖,白眼直翻。
開了一個口子,後面的逃兵便再也止都止不住了。發展到初五日夜的時候,有降了士兵也加入來,甚至是直接叫着對面城池的士兵名字來喚人了……
“牛二,王大……有肉吃,有肉吃,速來,速來……降,降,降……皆是原子民,公主一視同仁,降者不殺,降者不殺……”
……
夜夜如此,逼的守將已經有些崩潰了,無論他殺多少,都已經起不到儆猴的作用了。
“……啊,李君玉……”守將大怒,紅着眼睛,呼呼的喘着氣,僅憑着此,便能,叫其兵馬不戰自潰。如此還怎麼打仗,還怎麼守城啊……?!
守將也是被逼到聽着聲音,看着對岸火光,哽咽起來。
到最後,他也不管了。任由兵士們自行劃舟而去,一時間走了的大半。
這一切叫降之聲,一直持續到元宵之日,只是這來降的這股風,卻一直沒能再禁止住,已不斷的有從各城池逃出來的士兵降到了李君玉軍。
他們劃舟而來,甚至都不顧被淹死的可能。
李君玉一律優待,將他們編入軍,與自軍相等。
李君玉知道他們將會成爲一股吹散人心的力量,直接江南全境歸順。
“……待以後奪回家園,你們依舊可以住在江南,耕者有其田,以後再也不會淪落到沒飯吃的境地了,你們願意爲我拿下江南嗎?!”李君玉朗聲道:“你們願意爲你們自己,爲你們家人奪回屬於你們的家嗎?!除暴政,殺反王,讓天下一統,從此再無征戰?!”
“願意,我們願意!”他們雖然哽咽,卻都一一目光堅定的應了,道:“……我們要讓家人有飯吃,不再被妄言而殺,不再被餓着肚子強自徵兵……公主,公主!公主!”
李君玉看他們大部分不過十三四下,瘦瘦小小的樣子,不禁嘆了一口氣,道:“既是如此,那便日日勤奮操練,準備隨我出征,奪回江南!”
“奪回江南,奪回江南……”朗聲陣天,是他們的歡呼和心靈的震顫,以及靈魂的歡悅。
“好!”李君玉朗聲道:“整肅三軍,只等消息,即刻出兵!養了一冬的膘,現在該出去好好打一仗了,兒郎們,江南即在眼前,跟着我拿下它!”
“拿下它,拿下它!”
……
李君玉立即升帳,韓振已經率先進來了,緊隨其後的是衆將士。
韓振前道:“公主,已然安排妥當,定萬無一失,只等以煙火爲信號,便可奪下至少七座城池,大兵即刻深入!”
“好!”李君玉道。
“楚將軍也送了信來,”董昌道:“他已造好船隻,隨時可準備與公主大軍會師。”
李君玉心大喜,道:“三日後,無霧,無風,天氣晴朗,最宜渡江攻城,各將立即準備,以備戰時,不得有誤!”
“是!”衆將早已經候了多時,此時一聽,哪裡還能再忍得住,當下便喜滋滋的下去了……
發兵之日,正是正月二十日,河水猶還結着冰。
春寒還凍人懾人,然而將士們的熱情,卻能掀天而起一般,子夜時分,無數只大船橫流江水而來,直奔江夏郡。
而江夏郡發覺之時,李君玉已經帶着大軍兵臨城下。
河有戰船,城下有大批軍馬,江夏郡到如今哪裡還能再敵得過,他們當初的確有重兵把守過,可是,到後來,重兵全都調走了,此時一見數不盡的兵馬之時,臉駭然失色……
“……休,休矣!”連說話的聲音都有些抖,有點說不清的懼怕。
“大軍壓城,如何抵擋?!”幾員副將急了,道:“將軍,這無異於螳臂當車,不如棄城而降吧……”
守將看着江水有船隻無數,那旗幟鮮明,着飄着一個楚字,戰船密密麻麻,幾乎將江水塞滿一般。
而城外,鼓聲陣天,呼喝聲直衝雲宵,密密麻麻的全部都是城池,人馬,旗幟是大寫的兩個肖字與李字……
三軍合圍江夏郡?!他們爲何非要死盯這裡不放?!
守將的腿腳已經有些麻木了,看着這一幕幕,絕望似從背升起來一般,直衝腦門,他艱難的嚥了咽口水。
副將還在焦急的道:“……將軍,士兵們皆全無戰意啊……我軍,我軍根本抵擋不住啊……”
守將閉了閉眼睛,狼狽的從城牆癱坐在地,泣道:“……休矣,休矣……縱有心想守,也守不住了,降吧,降吧……”
他這一鬆口,城郡的士兵與將軍們竟然都帶着歡呼着,忙忙的如親人見到親眷一般,奔走着去掛了降旗,掛白旗投降……
守將看着這一幕,有一股說不清的難過之意。
江夏郡於江南來說,有多重要,沒有守將更清楚的了,李君玉若是得了江夏郡,自此便能橫渡江水,再無阻隔。
三軍會師,其勢必不可擋。將必然成爲……扭轉戰局的關鍵。
雲南軍與京城會師後,定然會……江南休矣啊,氣數已盡了,已盡了。他們江夏郡區區這點人馬,又毫無戰意,又能做什麼,還能抵得過這精銳之師的踐踏嗎?!不可能的,與其送死,還不如降了罷了……
士兵們對臨淄帝沒有忠誠,他們不僅毫無戰意,還歡呼欣悅,甚至全無愧意與狼狽,現在迎着大軍入城,竟然見到父母親還要高興,彷彿子民迴歸到母親的懷抱一般的淚流滿面……
守將慘然的看着這一幕幕,這一張張臉,三軍合圍,不戰而敗。
而楚煙砂也終於在對峙近一年之久後,成功打通江夏郡,終於與京師之兵馬合師。
楚煙砂一進城門,便了馬直奔南城門去尋李君玉了。不少兵士都跟在他身後,興沖沖的進了城。
沒有任何阻攔,楚煙砂遠遠的便看到了那一襲長袍,他的眼睛唰的亮了,也有點模糊了,等的太久,終於見到了……
他策馬狂奔過去,到了跟前下了馬,單膝抱拳一跪,道:“……公主,臣不負公主所望。”
李君玉見他如此,忙下了馬,將他扶了起來,道:“楚將軍,好,很好,次一別,你一路北,驍勇善戰,實是大帥之才。”
“臣唯死報主君而已……”楚煙砂紅着眼睛道:“可惜臣不善水戰,得知公主在京師被圍困,雖有心一路往京師去救援,可卻不敢拿雲南兵的性命開玩笑,當日江夏郡囤兵數萬,擔憂水戰不敵,一直苦無良策可以渡江,所以一直十分慎重,臣心萬分焦急,還好公主無事,否則,臣……”
“讓楚將軍憂心了……”李君玉拍拍他的手臂,笑着道:“楚將軍在江南爲朝廷攻下百座城池,得之江南大半,功不可沒,有你在,我無後顧之憂,才能全心全力解決京城之圍,如今已然會師,楚將軍不必太過自責……”
楚煙砂道:“如今既已與公主會合,臣願赴湯蹈火,爲公主拿下臨淄城……”
“好!”李君玉道:“此番決戰,定然大捷。有爾等將帥之才助我,何愁江南不定?!”
正說着,江夏郡四門大開,迎接兩軍會合之時,突然北邊煙火大盛,升空的那股絢爛在夜空之,美的觸目驚心。
身後副將道:“公主,韓振將軍發信來了,想必此時,已然拿下了沛城等城池,董將軍必然與他已然駐守沛城與魯城,這幾城一拿下,便可直逼臨淄城了……”
李君玉笑着道:“有董昌與韓振在,那邊攻防線,必然穩固如山,江夏郡即已拿下,王玉軒留下五千人馬守城,其餘人馬皆與我立即渡江!”
“是!”衆將都已聽命,立即整肅了兵馬,跟着李君玉從南門直接去了東門,了戰船,便橫渡江水。
其軍馬整齊如織,涌來如潮水,退去也如潮水般迅速。
讓江夏郡的各降將看的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