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昌帶着大軍出來,身滿是血腥,眼神全是戾氣,如地獄惡鬼。董昌一向是心善的人,與軒的性子完全相反,可是此時的他,卻是這樣的形態,可見心有多恨。
民族仇恨,對一個人的改變是巨大的。
董昌下了馬,道:“……亥城被我燒了,我願擔這個責任,此城實在不祥。”
“的確不祥,這個責任,我與你共擔。”軒道:“董將軍,回營吧。”
董昌點點頭,道:“回營休整一會,吃點東西,押糧草,還要去助公主。”
軒道:“糧草事宜不必擔心。早準備好了。”他也了馬,兩人回大營而去。
董昌帶着士兵們飽餐一頓,分一部分人押送着糧草,追隨李君玉而去了。
軒留下來,安撫傷者,燒化死者,讓那從亥城內出來的八千士兵休息吃飯,他們雖然累極,精神卻極好,軒放了心,“……多虧了你們,你們俱都是公主的死士,公主寧負自己也不負你們。”
衆人都笑,喃喃道:“公主未負過我等,從來沒有……”
此時的漢陽郡等三郡正是五王與衆百姓合兵之處,見敵軍忽然棄城而逃,一時大驚,正在猶豫不決要不要阻殺或截追的時候,楚煙砂帶着大軍追來了,分兵收回幾郡,他自己則帶着精兵追人而去。
楚煙砂與一騎絕塵,帶着精兵強將很快離開了。
倒是巴郡王入了城,急問守城將士道:“聽聞公主被困亥城,現下如何了,怎麼楚將軍的大旗卻來了這裡收復城池?!”
“公主已經脫困,剛剛的事,王爺有所不知,原本敵軍慾火燒亥城,大火竄的城池還高,我軍都快絕望了,誰知突天降大雨,真是瓢潑大雨啊……”守將笑着道,其餘士兵也紛紛附合,臉全是興奮。
巴郡王與衆王衆將與百姓們都吃了一驚,道:“……雨,這裡未曾有雨啊。”
“哎?剛剛這裡沒有下雨嗎?!”守將也吃了一驚,隨即一喜也不理他們了,只對其它士兵與副將道:“天佑我主,天佑我主啊……我主有福,我主是天庇佑之人……”
巴郡王見他們興奮的成了狂熱的崇拜者,一時無語,與其它四王面面相覷,他們都知道,李君玉一出來,只怕大勢一定,其它的事想都別想了。封地也萬不可能再保留,只一看後面越來越多趕過來救援的百姓與江湖義士們,他們知道……
幸爾來了,若當時沒來,只怕事後必定會成爲衆矢之的。
突降大雨一事,竟一時傳了開來,成爲神話一樣的存在。
百姓們,將士們又聞聽公主已經去追敵軍,也紛紛自動自發的要去參戰,有些人已經聯合起來,一起走了……
巴郡王見其它四王面色黯暗,道:“走吧,去大營拜見沈相,其它心思一律收起來吧……”
恭王有點不甘心,道:“……什麼天降神雨,不過是自然現象,火升自然會引起天氣變化,有什麼好稀的,這郡鄉巴佬。”
“他們說是神雨,是神雨……”巴郡王道:“不然偏偏這雨爲她下了?!別的起火的地方也沒見下雨啊,可見這是稀概率。”
恭王還是不服氣。
“你只一張嘴,辯得過這些人的這麼多張嘴?!”巴郡王道:“認清時勢吧,適時低頭,不然可沒命爭什麼封地,成了白骨,別說封地,一塊墓地打發你了……”
恭王白了臉,這纔不說話了。
廣漢王嘆了一口氣,道:“走吧。”
隴西王了馬,道:“此一去,軍隊也要交出去,封地也要交出去,換一個爵位,以後回京榮養也好,軍隊便隨沈相差遣,這時公主正是用人之際,我們五王之兵,也該立點功,此時,做了什麼,還能爭點功,以後,這軍隊,不是福是禍,恭王,我們五王一體,你莫要執迷,拖累了我們四人……”
恭王雖不忿,卻無奈的道:“我知道,連郭贊都死了,我實力沒他強,有什麼好想不開的,罷了罷了,走吧。”說罷也了馬。
五人到的時候,是軒接待的。
“巴郡王領府兵來助公主……”
“廣漢王……”
……
軒忙將他們扶了起來,道:“五王高義,快快請起,萬不可行此大禮。公主有五王襄助,定如虎添翼。”
“此番我等前來,卻不會領兵,如今麾下大軍還望大人交接一番,交到合適的將軍手下才能發揮更大的作用啊,此時我等五人兵符,還請大人快快收下……”巴郡王爲首,其它人全都一拜奉了兵符。
“這……”軒一笑,便道:“既是五王美意,那我便自作主張,先替公主收下了。”
巴郡王道:“慚愧,我等來遲,還望公主莫要見怪。待以後回京,我們五王也該向朝廷奉封地的黃冊與魚鱗冊,到時,還望大與與各位朝臣多多費心了,一切全憑朝廷安頓。”
“王爺高義,請!”軒收下兵符,道:“請隨我來安頓。”
“大人客氣了,大人請……”衆王忙道。便乖巧的隨軒在軍營安頓下來。
安頓下來後,道:“只怕得等公主凱旋才能隨之安頓了,現在倒不好回封地的,顯得更不敬,罷了,且耐心老實的在此等待吧……”
衆王無奈,又心有忐忑,實在不知李君玉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好不好相處。卻只能這般忐忑的等待着。
當亥城一役傳入天下之時,百姓震驚。
“九天決戰,無一人降啊……”其慘烈,振奮人心。然而,百姓們卻無一人覺得不值得。
“戎人擾我原幾百年,公主既已突圍而出,定要清掃邊境,報此血仇。”一江湖人士高聲道。
“血仇,報仇!”百姓們被激起骨血性,一路直接跟隨楚煙砂的大軍,追隨而去。
且說那逃跑的主將哪裡知道李君玉如地獄惡鬼一般,緊追他們不放,剛與漢陽郡的守軍匯合後沒命似的往關外跑了。
然而,那主將卻顯然是被李君玉給盯的死死不放了。他額全是冷汗,以爲她對自己必會不利。
事實也果真如此,李君玉搭一箭,叟的一聲,一箭射下他的玉冠,主將立即披頭散髮,十分狼狽起來。
他急急如喪家之犬,惶惶如失家之豕,靠着後軍的掩護纔算是爭得一線生機的跑了。
肖錚對李君玉道:“公主,先紮營休息,你累了九天,也不能再透支體力,明天繼續追,他們跑不了的,我們能打到他們大都的老營去,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李君玉下了馬,道:“地紮營休息。”
肖錚心疼,“公主先洗漱吃飯休息,剩下的守營諸事交由我。”
“這些天我雖被困,你在外也不好受,派人輪流值夜吧,好好睡一覺……”李君玉道:“他們想跑也跑不了的。”
肖錚點了點頭,欲言又止,卻最終什麼都沒說。
正說着,已有斥侯來道:“公主,肖將軍,有百姓組成義軍前來助公主!”
“好!”李君玉喜道:“都是我原的好兒朗,他們的心我領了,告訴他們,不管能出多少力,我都感激他們,肖錚,此事,你安排好。”
肖錚忙應下了。
李君玉的確已累極,便簡單洗漱一番便沉沉的睡去了。
肖錚安頓好一切,才走到了她營前,卻沒進去,站了一會兒,才默默的去休息。
深夜已至,靜謐無聲。
主營帳的軒親自來爲顧修送飯。
顧修與其謀臣兩個極度狼狽,見到軒進來也沒有理他。
“……公主已解圍,懾政王可曾好?!”軒笑着道。
顧修吃了一驚,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怎麼可能會這麼快?!”
“昨夜軍營有人求雨,怕今天有火攻,亥城地勢極爲低,水火都是大患,昨夜不擔心今天有水,卻擔心有火。”軒道。
引水灌城動靜太大,遲了時機,自然不成了,這些顧修都明白。
“……今日下了雨?!”顧修道。
“是啊,今日是第九日,公主被困第九日,我軍四門齊攻,你族大軍果然引火燒城,從北門而逃,幸突降大雨,庇佑我主,護公主於生死一線之間……”軒道:“現在,公主已然帶領大軍追逃兵而去了……”
顧修的臉色變得極度的難看。
“我朝相國之話當真,並非爲虛假,懾政王,現在能否保得住你族人,看你的態度了,沈相已經發了話,公主若打,朝廷全力支持,原百姓全力支持,糧草不夠,借,從千機門拉來,買來,人手不夠,再徵兵,器械不夠,再鍛造,公主之血性,定會報仇血恨,不殺光那些兵士,她都不會罷手……”軒道:“徵兵也簡單,多少百姓聞聽公主被困,前來相助,我原子民恨你們族人入骨,恨不得寢其皮,食其肉,一定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毀了你族!”